第270章 0270 她選擇的道路,未必就是對的
「關鳴塘很壞,這個我知道。」
趙揚微笑著說道:「但我不知道的是,假設國民政府吧關鳴塘拿下了,換上的新任治保大隊長,是不是比他還要壞。」
邱剛補充道:「如果說關鳴塘還有一點好,那就是他早已經被大當家的嚇怕了,就算再壞也有限,大當家的只要發話,他就得掂量掂量。」
宗振聲愣愣神,不覺恍然,再看趙揚的眼神里,就露出一絲絲敬佩。
趙揚擺出的問題很現實,而兩害相權取其輕的選擇,也就顯得順理成章。
換一種思路去看一個壞人,事情自然也就變得簡單的多。
「不說他了,說說你的事吧。」
趙揚擺擺手,說道:「宗主席,你們社工黨在碼頭上的活動,我不是很了解,當然我也不是特別想了解。但有一點我看得明白,有你們這個工會的存在,碼頭工人的穩定性還是不錯的。」
「是這麼個情況。」
邱剛附和道:「最近這大半年,碼頭工人的花名冊變動不大,而且因為加薪和福利的問題,周邊村莊不少人把在碼頭上幹活視為肥差。我聽說,還有不少農民私底下找工頭送禮,想進碼頭呢。」
「我們工會主要就是個維持作用,主要的還是大當家的你仁義,不虧待手底下人。」
宗振聲憨厚的笑笑,說道:「去年上級領導表揚我們碼頭工會的工作細緻到位,我也說了,工作成績至少有一大半屬於你。」
「自家人在一起,咱就不要相互吹捧了。」趙揚呵呵一笑,又說:「今天我把話給你挑明了,你們社工黨代表廣大人民群眾謀前程,是做好事。你們做一些事情的時候,盡量提前跟邱老爺子打個招呼,到時候能給你們打個掩護的打掩護,能多照顧的
多照顧。」邱剛表態說:「主要是安全問題,宗主席今天也看見了,小鬼子那邊消停了,國民政府的特工還不老實,你們的處境並不安全,萬事還需要多加小心。老宋——宋長空現在是你們的考察對象吧?我跟他也熟
,方便接觸,你們有事可以通過他直接找我。」
趙揚記得這種情況,就像是小羅在社工黨之中擔任的職責一樣,問:「是叫聯絡員吧?」
「對!就是聯絡員!」
宗振聲忍不住笑了:「大當家的,有您和邱老爺子這個話,我們以後干工作,心裡就有譜了!」送走了宗振聲,趙揚回到客廳坐下,帶著絲絲感慨對陸婉媚說道:「有時候想想,社工黨這些人真是不容易,能在日本人和國民政府特工的夾縫裡求得生存,還能得到那麼多人的支持,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
「師父,社工黨有現在的群眾基礎,那都是他們的先進理念使然!」
葉建奇一頭大汗的從外面走進來,說道:「別的不說,就一條口號:『從前是牛馬,現在要做人』,就能凝聚廣泛人民群眾的心!」他後面的邱逢明跟著說:「沒錯!比如剛才那個宗叔叔,原來六爺九爺在碼頭上管事,絕大部分苦力工人都是當牛做馬,到年底也賺不出生活費,師父開始管碼頭了,他們工會的工作才有了起色,才開始做
人。」
陸婉媚忍不住樂了:「照你倆這麼多,你師父倒成了社工黨在碼頭上最大的頭頭了。」
趙浩然跟在最後面,嘿嘿笑道:「婉媚師娘,前兩天還有人給我們說,要是吉南城多幾個師父這樣的人,社工黨在吉南城的工作就能如魚得水。」他們三個學生,趁著今天周五,下午放學就來了趙揚家,在後院練了倆小時的拳腳功夫,等著邱剛帶宗振聲走了,這才回來坐下休息休息。吉南大學熱血救國隊還有幾個學生,其實現在也都喊趙揚師父,
只是今天有事,沒過來而已。
趙揚聽出蹊蹺來了,好奇的問道:「記得你們以前是跟著國民政府的,我怎麼現在聽著你們倒跟社工黨比較親近了?」
三個學生臉上的笑容一僵,悄悄的對視一眼,葉建奇老實交代道:「國民政府那邊的人格局太小,不是幹事的樣兒。」
「您記得年前大罷工那回,學校里也組織了示威遊行,俺們幾個也都參加了,喊了口號。反正都是為了趕走日本人,能有多大勁就盡多大力吧!」
邱逢明撇撇嘴說:「結果可好,就昨天,新上任的什麼特勤一處的處長找我們去了,提出嚴肅批評,要求我們以後動動腦子,站穩立場什麼的。」
「他們就是嫌那次示威遊行是社工黨組織的,不讓俺們參加!」
葉建奇說:「國內黨派紛爭,關起門來都是自家事,對外的時候難道不該一致對外?就因為示威遊行是社工黨組織的,連愛國行動都不讓參加了。」
他一邊說一邊搖頭,趙浩然跟著說道:「這是昨天晚上給我爸爸說,他說,老早以前孫先生領導國民革命的時候,還算是一心為公,到了蔣先生這裡,早就變味了。」
他爸爸也是吉南城的大商人,在生意上跟趙揚也有往來,算是比較有見識的人。
趙揚聽他們說這些,略一沉吟,還是選擇了直接問:「你們接觸過學校里的社工黨吧?」
三個學生對視一眼,似乎就有些訕訕然了。
「就是接觸過我們曉得,陶老師也是特勤一處的。」
葉建奇撓著頭,不好意思的問:「師父,你不會埋怨我們吧?」
「你們是你們,欣蕾是她自己,不相干的。」
趙揚輕輕嘆息著:「她選擇的道路,也未必就一定是對的」
陸婉媚將一隻手蓋在趙揚的肩頭,輕輕揉了兩下,問他們三個學生:「最近有沒有你們陶老師的消息?」
「沒有」
趙浩然看看她,再看看趙揚,搖了搖頭說道:「自從陶老師住進林局長家之後,我們也沒見過她」這一刻,三個學生都發現了,在趙揚的臉上剛剛燃起的一絲絲希望的火焰驟然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