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0312 放下
被降職成為電報員，陶欣蕾的工作變得簡單且單調起來。她不需要再去考慮匯總電報的問題，更加不需要惦記什麼樣的時間應該和什麼樣的機構保持常規聯繫，原本應該屬於她操心的這些事情，現在已經變成了代理電訊科科長的問題——代理電訊科科長就是原
來的吉南城警察局的林局長。
「陶小姐——」
林科長一大早就在電訊科的辦公室，翻看著一些尚未歸併入檔案登記的散碎電報，問剛剛走進門的陶欣蕾：「這些前段時間的散碎電報你看一看，是不是你在任的時候做好的安排？」
「嗯？什麼電報？」
陶欣蕾接過他遞來的十幾張電報單子，隨手翻看了一下，發現是魯東省特勤處和一個叫馬二的人的往來電報。
「這是小吳經手的一些電報，一直都是處座那邊的一個特工過來轉達處座的口令，說是處座讓發的。不過我在電訊科發報記錄上，沒找到處座相應的簽字。」
林科長說：「所以我想問一句，這個馬二是不是你主持電訊科工作的時候，一個常用聯絡人，我這邊也好歸檔。」
「馬二？」
陶欣蕾對這個名字真心的不熟悉，但這個名字本身的隨意性，卻讓她出於本能的懷疑，是不是真有可能是某個聯絡人臨時使用的姓名代號。
翻看著手裡的電報，她一開始是為了調動一下記憶，看看能不能跟自己以前主持的工作聯繫起來，但電報日期越是迫近現在，陶欣蕾的關注點就越是靠近電報內容本身。
「4月8日，馬二來電：人員確定，不日出發。」
「4月9日，特勤處去電：越快越好，速至。」
「4月9日，馬二回電：已出發，任務已交代；代號『李世民』。」
「4月10日，馬二頻道來電：我是李世民，我在路上，抵達吉南城聯繫，務必準備好接應。」
接著，中間出現了長達七天的發報空白，一直到前天
「4月18日，馬二頻道來電：明日進城，和趙府宋佛一路。請將和日方接頭事宜儘快交接。」
「4月18日，特勤處去電：先進趙家，聯繫趙家的日本人。丹藥務必明天上午之前就位。」
「4月19日，馬二頻道來電：近城。」
「4月19日，特勤處去電：收到。祝明日刺殺趙揚行動成功！」
陶欣蕾的心如被刀刺，豁然抬頭，望著林科長：「今天有刺殺趙揚的行動？」
林科長很無辜的攤開雙手，說道：「韓局長上任之後，有些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看看陶欣蕾煞白的臉色，他慢吞吞的說道：「一時想不起來也沒關係，以後我再慢慢想。陶小姐，你是不是需要請假？我」
「我就當您同意了！」
陶欣蕾使勁朝著林科長一點頭，轉身就衝出了電訊科。
林科長望著她在窗外院中快速遠去的背影，苦笑著搖頭，喃喃自語道：「有些事情，終究還是很難放下呀」
「放下！」
趙揚大吼一聲。
他在吼增田先生。
悍然直接出手，沒有多餘的花樣，他徑直向前，盯准了增田先生一個人的胸膛，就是一陣暴風驟雨一般的拳頭。
狂暴的轟擊，看似每一拳都不曾用上全力，但架不住這一陣拳頭是集中的，是一拳接一拳的。
驟然被集中攻擊的增田先生完全沒想到趙揚的攻擊如此不藝術，如此沒有美感，硬生生的挨了趙揚十幾拳，向後倒退了將近二十米，才猛然間回過神來，大叫著舉起了自己的刀。
增田先生的刀舉起來，趙揚的拳頭卻是時不時的偏離開他的胸膛，落在他的肩膀頭上。
「放下！」
第二次厲喝，趙揚的拳頭已經在增田先生肩膀上持續砸了六拳。
增田先生挨這六拳，腳下不曾再後退，給森山先生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讓森山先生得以追至趙揚的背後，但他自己的兩根胳膊酥麻酸疼，高舉著的雙手刀已然失去了攻擊的力量。
「死吧！」
森山先生厲吼一聲，高舉雙手刀，一躍而起，照著趙揚後背劈下。
他也不曾想趙揚再次出手，只盯著增田先生一個人瘋狂開打，等他回過神來，趙揚已經把增田先生單獨打退了十幾步。
他疾步前沖，緊追趙揚的腳步，如果不是增田先生舉起了刀，趙揚的攻擊轉至增田先生肩膀，兩個人的步子停下，他或許還需要一點時間才能追上趙揚。
這一刀凌空飛起，居高臨下。
雙手刀刃上先天真氣瑩然，刀刃上竄出長達半尺的刀芒。
嗖的一聲，刀鋒斬下，悶哼聲隨之而出。
森山先生在這一刻隱約感覺不對，豁然抬頭，就看見眼前早已沒了趙揚的身影，而高舉雙手刀的增田先生一臉驚駭。
一道血線，從增田先生額頭開始顯出，一路延伸，直達胯下。
兩片屍體，猶如爛泥一般癱軟下去。
原來森山先生這一刀在最後關頭被趙揚躲開，卻是直接落在了增田先生的身上。
「增田君！」
森山先生悲憤莫名，大叫一聲。
猛聽得耳畔炸響一聲暴喝：「該你了！」
「終於該你了」
綠色的吉普車，在吉南城的馬路上狂奔，路上的行人聽到急促的車輪和大地的摩擦聲，紛紛向著路的兩邊閃避。
城區飛車，是很危險的事情，但陶欣蕾已經顧不上這些了。
她只希望早早的殺奔趙揚的家，提醒趙揚今天格外小心。
結束了內部審查之後，被降職成為普通電報員，儘管她不再接觸特勤處的核心事務，但從諸多往來電文之中，她依舊能夠感覺到，這段時間裡外界的風雨。
不管是國民政府和日本方面之間，還是國民政府內部，上演了一出又一出的聯手、分裂、敵對、攻殲完全詮釋了那句冷酷的話語：沒有永恆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
今天早上在林科長手裡那一堆電文之中，陶欣蕾看到了特勤處和日本方面的秘密合作，看到了雙方聯合刺殺趙揚的陰謀。
那個無所畏懼的男人，終於要在今天迎來對手的聯合刺殺。
「趙揚，你不能死！」陶欣蕾咬牙猛踩著油門：「我不讓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