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0326 個人的力量
1937年8月1日凌晨四點36分，魯東省牡丹城的地震波及到吉南市，市區震感強烈，嚇壞了不少人，很多人大半夜的離開床鋪，跑到了院子里。
這一天，很多人看著都不太精神，是晚上沒睡好的緣故。
「道州一帶人心有點惶惶然」
趙揚家的客廳里，栓柱把昨天從道州帶車回來的情況又講了講，最後說道：「那是魯東省的北大門，日本軍隊南下的話，道州勢必首當其衝。」
「我不是想問這個」
趙揚著重問道：「出發前我交代你的，去道州火車站轉轉，有沒有異常發現？」
「火車站啊？」
栓柱撓撓頭，說：「火車站看著還算運轉正常，到沒看見異常情況。」
「行吧！」栓柱其實很聰明，但是做事不如鋼蛋細心，趙揚心想如果是鋼蛋去看，一定能發現一些什麼；他苦笑，擺了擺手，又說：「栓柱，你給弟兄們交代一下，這段時間再出車，原定的人數翻番，槍支彈藥上一定
帶足，寧多勿少。」
栓柱應下，追問了一句：「是光去道州的車，還是其他地方也都照此辦理。」
「所有地方。」
趙揚沉聲說道：「大亂將起，沒有什麼地方是安全的。尤其是現在這個時候，可能會比任何時候都亂。你記住，關鍵時候，保命要緊，其餘的事情都在其次。」
栓柱點點頭：「大哥，我記住了。」他轉身要走，趙揚又把他叫住，說道：「你給牡丹城那邊的分公司掛個電話，給他們說一下，預備一些糧食和藥材，主要是治瘧疾的藥材。那邊發生了地震，只怕是會有災民，該救濟的一定救濟到位，別怕
花錢。」
等栓柱走了，客廳一邊和孟毅坐在一起的孟甜甜好奇的問道：「哥哥，為什麼要多準備治瘧疾的藥材呢？」
「災民生活沒有保障，吃飯喝水都難保衛生，現在又是個大夏天，一旦吃壞了肚子，可不就是要犯瘧疾。」
孟毅替趙揚解釋完，又笑著問趙揚：「哥哥，昨天聽建奇哥哥說，學校里準備組織救國捐款，估計你不單單要在牡丹城破財，這邊也得破財。」
趙揚不禁一笑，說：「自己去問你嫂子要。不過別要多了，這個也就是一個形式。」
葉建奇其實也在，問：「師父，為什麼這麼說呢？我覺得挺好的，這個救國捐款，主要是為了捐給前線的將士，也是為抗日出力。」
「問題在於，究竟多少捐款能到前線將士的手裡。」
趙揚搖頭嘆息道：「國民政府什麼情況，咱們看的還是比較清楚的，只怕捐款還沒到前線，就全都進那些官老爺的口袋了。不過有這樣的活動也不錯，能調動更多人的抗日熱情。」
葉建奇想想也是，也不禁苦笑起來。南都國民政府的蔣先生實現了華夏形式上的統一之後，看似國家一統，但故舊大軍閥依舊是各個區域實際上的統治者，這種官僚機構體制，註定了一些事情只是看上去很美，真正操作起來，其實完全不是
那麼一回事。
「師父，其實我一直覺著，指望誰都不如指望自己。」葉建奇說：「小日本真打到魯東來了，國民政府的軍隊也好，韓主席的軍隊也好，其實都白搭，還得靠咱們自己。到時候您把咱們這幫人組織起來，除了不適合上陣的，至少也能有千百號人，一人一桿槍，
跟小日本明刀明槍的干！」
孟毅也說：「對！哥哥，咱現在有人有槍，扯起杆子來跟小日本痛痛快快的干一場！」
「你們呀，這是理想主義。」趙揚並不願打擊他們的熱情，溫和的說道：「千百號人，千百條槍，聽上去不少，但在真正的戰場上，其實不過滄海之一粟。比如說，小日本有兩千人，我們有一千人，這個仗能拼一把，但如果小日本有五
千人，一萬人呢？」
葉建奇和孟毅對視一眼，就有點訕訕然了。
「那也能拼。大不了」
孟毅嘿嘿笑道：「大不了就是一死，死的也壯烈一些！」
孟甜甜聽不得這個話，臉都泛白了，使勁拉著孟毅的胳膊，就好像孟毅現在就要出門跟小日本拚命一樣。
「孩子話。」
趙揚搖頭笑道：「匹夫之勇，實不可取。」
葉建奇嘗試著問道：「師父，在我們心裡，您可一直都是無敵的存在，您一個人還頂不上對方一千人？」
「然後呢？如果日本人還有好幾個一千人等著我呢？」
趙揚越聽越覺得好笑，說：「荊軻知道吧？華夏歷史上著名的刺客。我可以告訴你們的是，這個人其實很厲害，一人一劍真能當得起三千精兵。」
「但他當年刺秦，一朝被察覺，即刻就被秦王近萬兵馬包圍，到頭來還是被當場殺死。」
他感慨道：「人力有窮時，一個人的力量再大，能夠改變的局面也十分有限。而有些局面，卻根本不是個人的力量能改變的。」
葉建奇有些黯然，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那您覺得，現在這個時局下，我們應該做點什麼？」
做點什麼？
趙揚端起茶杯，淺淺的喝了一口熱茶，沉吟半晌，才緩緩說道：
「活著。」
活著，對於吉南市的日本人來說，並不是很困難的事情。
但是想要繼續在吉南市活著，卻已經是不太可能了。
「韓復渠下最後通牒了，最多再給我們半個月的時間，半個月時間裡，所有工作人員和僑民，必須要離開魯東省！」
日本大使館，領事有野皺緊眉頭坐在辦公桌的背後，無比惆悵：「原指望原田中佐抗議一下，也能試探試探韓復渠對保持中立的態度問題，沒想到倒把火藥桶點燃了。」
武官石野很是惱火，恨恨說道：「如果我們不離開，他能怎樣？難道還能把大使館給滅了？」
「這都是氣話。」領事辦公室里還有第三個人，正是盤踞吉南市多年的特高課吉南分部安西部長，他搖搖頭說道：「與其在在這種事情上扯皮，不如我們想辦法做點準備。諸位，我有一個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