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0397 法租界工部局

  「我仔細看了一下昨天晚上的情報通報，你們的人是晚上九點六分開始離開，到九點三十七分，全都走上了這座橋。」


  侯探長一邊向前走，一邊揮著手中的材料，說道：「最遲不到九點四十二分，你的人就已經全部走過了橋，到了你們那邊。然後再沒見他們回來過。」


  「是嗎？」


  江崎少佐獨自一個人上了橋，也緩步向前：「侯探長派人跟蹤過我的人？」


  「算不上跟蹤，只是跟著督促了一下他們的行程。」


  侯探長說道：「江崎少佐，不用我說你也知道，昨天出了太多事，我的人不放心留你們的人在法租界，不親眼看著他們過橋回去，實在不放心。」


  百十米的道路，不算太長，兩個人一開始都是喊的，但很快，就已經走到了相距不過二十幾米的距離上。


  侯探長主動停住腳步，說道：「所以，您一大早要求我們法租界交出兇手的要求十分無理，我實在想不明白，您有什麼理由認為，殺人兇手是在我們法租界。」


  「昨天刺殺胡宋文先生的刺客，現在應該還在法租界，而我們這八個人，昨天深入法租界，調查的就是那個刺客。」


  江崎少佐說道：「所以我有理由相信，是那名刺客，或者那名刺客的同夥，殺害了我手下八個人。」


  「沒有證據。」


  侯探長聳了聳肩膀，說道：「江崎少佐，相信不用我說，你自己」


  「侯探長！」


  江崎少佐極其強硬的打斷了侯探長的話，凜然問道：「您知道我為什麼到現在都沒讓我的人把屍體放下來嗎？」


  侯探長目光一凜：「為什麼？」


  「因為，這是帝國軍人的恥辱，這是帝國的恥辱！」


  江崎少佐咬牙切齒的說道：「面對這種恥辱，任何一名帝國軍人都有在最短時間裡抓捕兇手的決心和信心！」


  侯探長眯著眼睛望著他：「所以？」


  「所以，如果法租界不能交出兇手，我的人今天必須要進入法租界！」


  江崎少佐兩手互握，放在小腹之前，挺著胸膛厲聲喝道：「帝國的恥辱，只有兇手的鮮血才能洗刷！」


  「那我們沒法談了。」


  侯探長臉色有點青：「江崎少佐，我請你想明白一點，這邊是法租界，不是你們日本管轄的範圍！如果你真要這麼做，那將會是十分嚴重的外交事故！你願意承擔這種事故帶來的嚴重後果嗎？」


  「我敢保證，如果你不經允許，派任何一個人進入法租界，那麼——」


  他再度跨前一步，指著江崎少佐說道：「我可以代表法租界巡捕房向你保證，你們將不會得到任何一點協助！」


  他是法租界巡捕房的探長，他有責任有義務維護法租界的獨立，在這個時候，只要他退一步，不單單法租界的人不會同意，就是租界高層，也會拿他是問。


  那根高高抬著的手指，就是他的決心。


  只要江崎少佐膽敢下令強行突進，那麼這根手指立刻就會變成防守進攻的手勢，橋南頭的巡捕們就將會抬起手中的長槍。


  「少佐！」


  這個時候，四個日本士兵從橋北頭快速跑了過來，其中三個日本士兵拖著長長的電線，還背著沉重的行軍通訊器材，而另外一個士兵，卻是將一台電話機呈送到了江崎少佐的面前，彙報道：「軍部急電！」


  「莫西莫西！我是江崎」


  江崎少佐恭恭敬敬的拿起話筒，聽了兩句之後，就把話筒朝著侯探長一伸，說道：「侯探長，這裡有一個電話，你最好聽一下。」


  「我的電話？」


  侯探長一愣，隨即說道：「你們日本軍部不應該給我打電話。」


  江崎少佐的嘴角翹起一絲冷酷的笑容，說道：「這是你們法租界工信局轉接過來的電話！」


  十分鐘之後，二十名日本特務，在巡捕們不甘的目光之中，穿過百姓們的身邊，進入了法租界，分組朝向不同的方向快速走掉。


  而在橋北頭聚集的日本士兵並沒有就此散開，而是退後一些距離，繼續駐留。


  只是，對百姓的盤查已經開始了，外白渡橋在日本人的嚴密把守之下，逐漸開始放行。


  一輛黑色的小汽車自北而來，橋南頭的侯探長目光透過車窗，可以看到裡面坐著的江崎少佐。


  廖巡捕上前一步問道：「探長，怎麼就讓他們進來了？」


  「工部局同意了。」


  侯探長有些索然的說道：「說什麼日本是友好邦國，要求我們配合，我還能說什麼？」


  工信局，是巡捕房的頂頭上司，工信局的態度擺明了，誰還能說什麼？

  巡捕們面面相窺之餘，個個搖頭嘆息，無可奈何的散去。


  「侯探長，法租界是租界吧？」


  趙揚站在他的身邊，淡淡說道：「租界這種存在，我覺得還是很有意思的。」


  「趙大當家的？」


  侯探長有點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您覺得租界哪裡有意思？」


  「租界嘛，既然是租的，遲早有一天還會還回來的。」


  趙揚笑眯眯的說道：「所以，可能時間很短，也可能很長，但不管怎樣，這裡遲早還是咱們華夏人自己的地盤，你說呢？」


  侯探長又是一愣。


  身為法租界的探長，他上任之後，各種麻煩不斷，還真沒想過這些東西，而趙揚這話，忽然就像是一記重鎚，落在了他的心口。


  扭頭再一次看看趙揚臉上的微笑，他忽然就是心中一動，下意識的想到了什麼。


  「侯探長」


  江崎少佐的車子到了近前，劃下來的車窗背後，是他那張冷酷之中隱隱浮帶著一絲得意的臉龐，他說：「今天麻煩你了！」


  侯探長淡淡說道：「既然工部局下了命令，我也是職責所在，談不上麻煩。」


  絕對不熱情的回答，在江崎少佐看來，其實已經很滿意了。


  他點了點頭，搖上車窗玻璃，示意司機繼續開車。


  就在這個時候，他臉頰旁邊的那面車窗玻璃突然受到外力衝擊，碎裂開來。其中一片車窗玻璃飛濺出去，劃破了江崎少佐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