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0401 刮目相看
然而一整個晚上，陸秋生都沒有半點把趙揚他們甩開的跡象。
他帶著趙揚、栓柱和鋼蛋，逛遍了法租界的繁華之地，臨了還帶著他們倆鑽進小衚衕，找到一家很隱蔽的餛飩攤，吃了一碗很好吃的小餛飩。
這一圈逛下來，回到藥材公司背後的宿舍，就已經很晚了，陸秋生張羅著讓大家趕緊歇下，還興緻勃勃的安排著明天的行程。
就在趙揚都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的時候，大半夜的，藥材公司的門被敲響了。
「誰啊？」
趙揚聽到，首先是住在藥材公司的一個夥計首先應了門，披著衣服去了前面，緊接著陸秋生也很快的走上了前往前面前廳的走廊里。
「阿毛，什麼事？大晚上的誰在敲門？」
陸秋生的聲音聽著是有些惺忪的，然而趙揚還是能夠辨別的出來，這種惺忪更像是裝的。
夥計阿毛一邊拆著藥材公司的擋門杠，回答說：「陸老闆，聽著像是肖先生。」
「是我！是我！」
門外有一個聲音回答著：「陸老闆，快開一下門，有急事找你啊！」
「肖先生？」
門板很可能已經打開了，陸秋生有些詫異的問了一句：「這麼晚的，您怎麼過來了？」
「我家老太太又犯病了，急著找你抓藥啊！」
那個肖先生急急火火的說道：「整個臨海市，就你這裡能把那服藥配齊了！麻煩您了，大半夜的還要來敲門。」
「不麻煩不麻煩」
陸秋生安排阿毛說：「你回去睡吧，肖先生的藥方不好配，你就別插手了。」
「好的，陸老闆」
阿毛答應一聲，借著趙揚就聽見了他回來睡覺的動靜。
而在前廳里的陸秋生和那位肖先生腳步聲沒怎麼挺，夾帶著一點點翻箱倒櫃的聲音，還真像是開始抓藥了。
不過，躺在床上的趙揚，嘴角卻是漸漸翹起了一絲淺淺的笑意。
因為，儘管前廳里的陸秋生和肖先生已經把聲音壓到了很低，他還是能夠清清楚楚的聽到兩個人的對話。
肖先生問：「秋生，你這裡出什麼事了？怎麼會有緊急聯絡信號？」
「別提了，我姐夫來了」
陸秋生有些抱怨的說道：「我不是兩年沒回家過年了么，我姐讓我姐夫這次死活要把我帶回去，可是咱們這邊的情況這麼緊張，我怎麼能隨隨便便的離開呢。」
「這倒是秋生，按說你兩年沒回家了，組織上的確應該給你假期，但是」肖先生也很為難的說道：「最近國民政府潛伏下來的那批軍統活動頻繁，攪得日本人方面也跟著尤其緊張，我們的活動受限嚴重，一些潛伏在他們內部的同志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有情報傳遞出來，你這個聯絡
站，的確是不方便離了人。」
「就是說啊！」
陸秋生惆悵的說道：「肖先生，你說我這該怎麼辦呢？」
肖先生問道：「能不能找個什麼理由，推脫一下？」
陸秋生說道：「這個不太現實，我姐夫這個人很厲害的，他要做的事情，不太好給他扭轉。」
「這是個大問題。」
肖先生說：「這樣吧，秋生，我先請示一下上級領導，看看這個情況怎麼處理，然後我明天再來找你，好吧？」
「好！」
陸秋生很不好意思的說道：「肖先生，是我給組織上添麻煩了。」
再聽著陸秋生在前廳大聲和肖先生寒暄著什麼有事再來的話，趙揚忍不住苦笑起來。
他沒見肖先生的人，但是聽他和陸秋生的對話，也能判斷出一個大概。
敢情陸秋生來了臨海市兩年，居然加入了社工黨，而這個藥材公司，就是社工黨設在法租界的一個聯絡點，肩負著和潛伏在日本機關內部的地下社工黨秘密聯絡的使命。
「小傢伙，你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呢」
內心最深處，其實是有一些欣慰的，趙揚覺得陸秋生出來這兩年，也不是白混日子。
只是，再想想陸婉媚，趙揚又忍不住有些糾結起來：「可是你姐姐是真的想你了呀」
「臨海這座城市的魅力無與倫比！你在晚上看到的和在白天看到的，截然不同！」
第二天上午，陸秋生再一次帶著趙揚、栓柱和鋼蛋走上了街頭，行走的區域和昨天有所重疊，但是呈現在大家面前的卻是另外的一種繁華和別緻。
「我也是來到這裡將近一年之後，才開始喜歡上這座城市的。」
陸秋生告訴趙揚：「當然，有很多人在還沒有來到這座城市之前，就已經開始喜歡這裡了，喜歡這裡的活力，喜歡這裡的機會，這裡是所有冒險家的樂園。」
「類似的話也有別人給我說過。」
趙揚微笑著說道：「好像是安清幫的那個司機，也說過這個意思。」
陸秋生就笑了：「姐夫，你看，連一個司機都知道留在這裡的好處。」
趙揚朝他眨眨眼睛：「但是這裡再好，也不是你的家。」
陸秋生一時語塞。
趙揚哈哈笑著，拍拍他肩膀，說道：「這些可不是你留在這裡不回家過年的理由。想要說服我，你還得加把力氣。」
陸秋生很沮喪的說道：「姐夫，你這人真沒勁。」
「順著你來就有勁，不順著你就沒勁，那我還是不要有勁的好。」
趙揚才不搭理他這點小心思，左顧右盼的看著街上的景緻，目光無意中掃過一個抱著香煙盒子賣煙的煙販，聽見他招攬客人的聲音：「香煙唻！賣香煙唻」
「嗯？」
趙揚的心頭忍不住一動，以他對聲音的判斷，這個聽上去有些熟悉的聲音明顯屬於昨晚和陸秋生接頭的那個肖先生啊！
他下意識的瞟了陸秋生一眼，並不意外的發現，陸秋生在看到煙販的同時，眼神一下亮了。
「姐夫，你等我一下，我去那邊買盒煙。」
陸秋生給趙揚說了一句，邁開腿，大踏步的走向了那個煙販。
鋼蛋看著他的背影，好奇的問道：「大哥，秋生現在學會抽煙了？」
趙揚呵呵一笑：「也或許只是為了給你倆買煙抽。」栓柱聳聳肩膀，說道：「他要真是為了俺倆，昨天早就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