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0445 什麼時候我們才能共飲一壺茶
「富機關的計劃？」
吉田少佐笑了：「山田君，你應該明白，富機關是秦宮的外圍機構，而我，現在還只是富機關的實習生。」
山田武雄明白了，吉田少佐只是知道有計劃，但是具體的計劃，只怕還不是吉田少佐能夠了解的。
「原來是這樣，只希望富機關能夠早日執行這個計劃吧！」
山田武雄猶豫了一下，又說：「吉田君，我是不是可以理解，在目前的狀況下，帝國暫時還不能有切實可行的計劃，遏制住這個趙揚？」
「的確是這個樣子。」
吉田少佐知道他擔心什麼，寬慰他說：「所以，鳥山先生將會親自出馬，處理這次的事件。你是軍部看好的大商人，你的安全也是駐吉日軍的重要工作之一。」
山田武雄悠悠說道：「吉田君，你自己也說過，出兵未必能夠奈何得了趙揚。」
「關於這一點，鳥山先生有他的安排。」
吉田少佐展開一直攥著的拳頭，說道：「我相信，鳥山先生一定有他的辦法。」
涉及到了鳥山富，自然有些事情是說不清的，具體到鳥山富的辦法，吉田少佐同樣說不清楚。
所以，不管是吉田少佐，還是山田武雄，其實都有些隱隱的憂心忡忡。
這是山田武雄的家，他的家在一條叫做斜馬路的道路上，南接經七路，北通經六路，離著趙揚的家，其實並不遠。
然而這棟獨門獨院的小別墅，並不存在燈下黑的問題，吉田少佐和山田武雄都相信，趙揚只要稍稍動用一點人手，就一定能夠搞清楚這裡的具體位置。
那麼，鳥山富的辦法，真能阻止趙揚殺人的心？
冬天的夜晚總是來的早一些，而春節期間的夜晚，似乎來得更早一些。
不過晚上七點鐘的時候，斜馬路上已經看不到了行人的蹤跡，即便是馬路兩側居民的家門，也大都緊緊關閉，再無一個人隨便出門。唯獨山田武雄那棟院子里種了不少梅花的別墅院子，給人的感覺是熱鬧的，臨時用沙袋堆砌出來的防禦工事背後，兩挺輕機槍高高的架在沙袋上，兩個擲彈筒也已經架設起來，一個步兵組二十人，同樣蹲
守在防禦工事的背後，而另外的一個步兵組，卻在院子里徘徊。
表面上的熱鬧背後，是高度的緊張，負責直接指揮整個小隊的吉田少佐不止一次的穿行於整個院子之中，要求所有士兵務必打起精神，隨時防範可能的危險。
「堅持到明天凌晨，會有另外一個小隊前來接防！」
吉田少佐告訴這個小隊的士兵們：「你們兩個小隊輪流交替，務必保證山田先生的安全！」
在傍晚最後一次來到大門口，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吉田少佐看到了街道斜對面的茶棚下，有一個人落座於臨街的一張桌上，要了一壺茶。
遠遠看著這個人的身影，吉田少佐的心裡是複雜的。
因為，那是鳥山富。
「太君，我們準備打烊了」其實在時針過了六點之後，茶棚里就再沒來過新客人，把衛生全部收拾完畢的茶棚老闆眼看著已經晚上七點多了，又見鳥山富只是靜靜坐著喝茶，也不想太兇狠的樣子，就裝著膽子上前，問了一句：「您看
您是不是」
「啊，要打烊了？」
鳥山富笑了笑，摸出一塊大洋遞給茶棚老闆，說道：「真是不好意思，耽誤了你的事情。」
「太君」
茶棚老闆接過大洋有點傻眼，國民政府髮型法幣之後，大洋卻沒有完全退出貨幣市場，尤其在法幣匯率經常波動的情況下，市面上真正硬挺的貨幣除了黃金就是大洋。
手心裡的這塊大洋，幾乎都能在他這裡喝上半個月的茶了。
「我實話實說，我大概還要在你這裡等個朋友，所以可能還不能離開。」鳥山富看上去絲毫不帶兇悍之氣，帶著商量的口氣說道：「你看這樣，我只需要一張桌，一壺茶。如果在你完全收拾完之後，我的朋友還沒來，你就先回去，不用再管我了，好不好？這錢就當我買你桌子和
茶壺的，你看夠不夠？」
「夠夠！」
茶棚老闆大喜過望，主動說道：「我再給您留一個火爐和水壺吧，還能燒燒水。」
「多謝你了！」
鳥山富微笑著目送千恩萬謝的茶棚老闆離開，接著轉頭看著斜馬路的北首，和聲問道：「趙大當家的，既然已經到了，為何不過來喝一杯茶，暖暖身子？」
沒有人應聲，路邊昏黃的路燈下，只有趙揚孤零零的身影慢慢走來。
有北風吹動了他的衣衫，在路燈下獵獵作響。
「我隱約記得，九年前的時候，我曾經請您吃飯，但是您只是坐了坐，並沒有賞光。而前些日子，我剛回吉南市的時候，請您喝茶，您也沒有賞臉。」
鳥山富擺了一隻空碗在趙揚的面前，提起茶壺，先給自己的茶碗之中添了一下，才給趙揚倒上，說道：「所以我一直都有一個遺憾，什麼時候我們才能共飲一壺茶。」
「喝茶，從來都不是問題，但關鍵的是，和什麼樣的人喝茶。」
趙揚端起茶碗看了看，又抬眼看看鳥山富，卻最終還是把茶碗放下了：「很抱歉，我不和日本人一起喝茶。」
「這是為什麼呢？」
鳥山富笑了笑，說道：「好吧，我應該承認，這是一個很愚蠢的問題。在趙大當家的看來，我們日本人是壞人，是侵略華夏的壞人。」
「不過，任何一個種族之中，都會有好人和壞人之分。而我——」
他自己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我自問應該算是一個好人。如您看到的一樣，我對華夏人還是非常友好的，不是嗎？」
「你應該知道，我不是來解釋這個問題的。」趙揚看他一眼，抬手指了指斜對面的山田武雄的家，毫無顧忌的說道：「你還應該知道，我今晚是來要那個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