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0448 下不了手
「那我真心的不明白了。」
平平靜靜的交談，從鳥山富嘴裡冒出來的話語，不帶一絲絲的焦慮，反倒是平靜的就像在說別人家的事情，趙揚不得不生出疑惑。
「既然你知道宋佛的身手，既然你也已經猜到現在的他可能已經進了山田武雄的家，你——」
趙揚望著鳥山富：「你為什麼還能坐得住？」
「不然呢？暴跳如雷？緊急召集門口的士兵，殺回山田武雄的別墅樓？」
鳥山富笑了笑：「是啊，按照道理講，這似乎才是我最應該做出的反應。只是，趙大當家的，您忘記了，是我很配合的留在這裡，和您聊天。」
「從一開始，就是我主動挑起了聊天的頭。」
他轉動著手邊的茶碗：「從您願意坐下來跟我聊聊的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已經大致猜到了，您只是為了拖住我，去殺山田武雄的人是宋先生。」
茶碗的底，在木桌上輕輕的摩擦，發出來的聲響有點小小的刺耳。
噗噗！
兩聲並不刺耳的聲音在門板的背後響起，宋佛緩緩的把自己的手從門板的背後抽回來，很滿意的看到自己的手上沒有沾染到鮮血。
這是通往山田武雄書房的走廊里的倒數第二扇門，在此之前，他已經用手掌無聲無息的穿透了六扇門，掐斷了門板后埋伏著的六個日本士兵的脖子。
「夠數了，只是」
正式進入山田武雄的別墅大院之前，宋佛仔細觀察過，大院門口的防禦工事背後，有三十四個日本士兵，負責在大院內部防守的，應該就有二十個日本士兵。
進院之初，他在院子里解決掉了九個，在閣樓上解決掉了兩個，在樓梯間解決掉了三個，又在前面六個房間的門口解決掉了六個，按照道理講，普通士兵的確是全部解決掉了。
但是，根本沒有留在大門口的吉田少佐呢？
宋佛站在山田武雄那間書房的門口，輕輕的吐出一口氣。
「吉田少佐，應該是和山田武雄在一起吧？」
這是非常合理的推斷，所以在正式把那扇門推開之前，宋佛做足了各種心理準備，甚至已經繃緊了小腿上的肌肉，隨時隨地準備一躍而起，以便躲開房門敞開的剎那，從房間里爆出來的子彈。
然而，真正把門推開的時候，看到了正對門口的沙發上坐著的人，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純屬多慮了。
十分鐘之後，宋佛一臉苦笑的走出山田武雄的別墅樓門，緩步走向大門口。
大門口駐紮的日本士兵們神色複雜的端著槍站起身來，看著宋佛，看著刻意落後了宋佛半步的吉田少佐，臉上一陣紅一陣青，還有一點點的慘白。
宋佛的出現，無疑證明，他們對山田武雄的保護是失敗的。
然而趙揚遠遠看清了宋佛臉上的苦笑，也想的明白，今晚要殺山田武雄的行動，也已經失敗了。
為什麼會這樣？別墅樓里究竟發生了什麼？
冷風繼續吹。
趙揚和宋佛的衣襟在風中呼嘯，發出一聲聲不甘的獵獵聲響。
山田武雄的別墅漸漸遠了，趙揚的心卻依舊留在那裡。
「怎麼回事呢？」
他問宋佛：「按說你不該無功而返。」
「是啊，其實我已經殺到山田武雄的面前了。」
宋佛苦笑著說道：「但是我沒想到，書房裡不單單有山田武雄和吉田少佐，還有另外一個人，另外一個完全意想不到的人。」
趙揚微微皺眉：「因為這個人，沒能殺山田武雄？」
「日本人狡猾的很，外面布置的所有兵力其實都是幌子，真正能夠保住山田武雄那條命的，只是那個人——那個人受命，必須要保護山田武雄周全，山田武雄死，他就要被槍斃，為山田武雄殉葬。」
宋佛微微低下頭：「我下不了手」
「鳥山先生果然妙招，宋佛果然下不去手。」
茶棚下，鳥山富和吉田少佐並沒有著急著離開；遠看著趙揚和宋佛的身影漸漸遠去，吉田少佐感慨道：「您的判斷沒錯，這個宋佛果然是重感情的人。」
「宋佛原來是南都國民政府魯東省特勤一處的處長，年紀輕輕的就能坐上這個位置，可謂春風得意。但在遇到趙揚之後，在確認了趙揚的身份之後，他毅然決然的辭去公職，成了趙揚身邊的管家。」
鳥山富微笑著說道：「究其原因在於，他原本是趙揚座下的小沙彌。這樣的一個人，當然是重感情的。」
吉田少佐微笑著點頭：「所以，您才讓田志勇負責山田君的安全保衛。」
「老田？」
趙揚有些詫異，接著和宋佛一起苦笑起來。
不管是趙揚，還是宋佛，都和田志勇有著很深的淵源，嚴格來說，趙揚當初選擇走下採石崗，其實和田志勇那一次被「抓」道山上，也不無關係。
宋佛更不用說，在很早的時候，他剛剛下山之初，就和田志勇在一起，就連田志勇現在使用的拳腳功夫，還都是宋佛教的。
「鳥山富下得一手好棋啊！」
趙揚感慨著。
他理解宋佛，哪怕換了是他，不要說田志勇並非真的叛變投敵，就算是真的做了漢奸，他也未必能夠真正下得了殺手。
「不過我打了他一頓。」
宋佛繼續苦笑：「打得很重，並且當著吉田少佐的面，跟他恩斷義絕。」
趙揚想了想，默默點頭。
「看樣子宋佛是氣壞了，和田志勇恩斷義絕不說，還打了他一頓。」
吉田少佐回想著書房裡宋佛暴打田志勇的那一幕，嘴角翹起一絲絲的笑意，說道：「好在田志勇的傷都是皮外傷，沒有大礙。」
「這些都是小事。」
鳥山富並不關心這些細節上的小問題，他擺弄著桌上涼颼颼的茶碗，問道：「你有沒有發現，今天的事情其實並不對勁。」吉田少佐一怔：「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