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0609 態度

  趙揚是在自己家後院的位置見到了狗剩。


  狗剩找他請假一天。


  「……」


  趙揚不用問也知道，是社工黨的召喚，讓狗剩明天請假；想了想，他點了點頭，說道：「注意安全。」


  狗剩知道他是知道了，也點了點頭，說道：「謝謝大哥。」


  「這是你自己選擇的道路，作為我來說，我必須要支持你走下去。」


  趙揚拍拍他的肩膀：「明天你自己看需要帶什麼傢伙，別空著手去。」


  「不用。」


  狗剩展顏一笑，說道：「明天主要是學生示威遊行，上級領導指示，我的任務是儘可能的保證學生們的安全。估計也就是警察部隊出動，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趙揚放了放心，說道：「那也自己注意安全，別傻不愣登的殺紅了眼，一拱勁的往前沖。」


  「嗯，我知道……」


  狗剩猶豫了一下，問道：「大哥，這次的示威遊行主要是抗議偽省公署的城裡，也是一次很有意義的活動，如果您也能站出來的話，影響面可能要比單純學生示威遊行大得多。」


  「這是把工作做到家裡來了？」


  趙揚說的狗剩有點不太好意思，他攔住狗剩想要解釋一下的話頭，說道：「示威遊行這種事情，只能表明一個態度；雖然有些態度必須要表明，但是對於我來說，唯一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戰鬥。」


  狗剩明白了他的心意，默默點了點頭。


  …………


  …………


  1938年3月5日，趙揚起了一個大早，在院子活動活動腿腳，又去餐廳吃了早餐，知道陸婉媚上午還要排戲，就帶著飛揚跟她一起去了大觀劇院。


  時間真的還是很早，就是劇院的演員們也都沒有到位，舞台上空蕩蕩的。


  打發飛揚自己去玩了，趙揚坐在一樓的前排座椅上，看著上面的舞台出神。


  排練是不需要化妝的，陸婉媚去後台簡簡單單的換了戲服回來，小意湊到了趙揚身邊，問道：「揚子哥，看你心事重重的樣子？」


  「說不上心事重重，就是想了點事。」


  趙揚笑笑：「你知道吧，馬良今天就要當省長了，是日本人讓他當的。」


  「那個會武功的老頭？」


  陸婉媚對馬良有些印象，說道：「那人當省長也好，當啥也好，反正總是當漢奸。」


  「是啊，漢奸。」


  趙揚低著頭繼續想著心事，說道：「其實我一直想殺了他。」


  陸婉媚心裡咯噔一下，問道：「因為他是……漢奸？」


  「就因為他是漢奸。」


  趙揚沒有否認：「日本人不是好東西，既然跟日本人穿一條褲子，那就該殺。」


  「傻瓜揚子哥，想殺就殺吧，別憋著自己。」


  陸婉媚無條件支持趙揚的一切決定，靠在他的肩頭，說道：「既然這人是個漢奸，自然就有可殺的理由，就算你殺他一萬次，怕也不會有人說你什麼。」


  「話是這麼說，但我……又覺得殺他於事無補。」


  趙揚嘆息道：「他為什麼能當漢奸？究其原因，不過是因為有日本人到了咱們這裡。退一萬步講，他可能本來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日本人來了，沒有他，也會有別人。」


  陸婉媚腦袋裡閃過一個名字：「就像關鳴塘？」關鳴塘是趙揚保了將近十年的人，不管什麼人來吉南市主政，趙揚總會想辦法留住關鳴塘的小命，時至今日，已經把關鳴塘穩穩噹噹放在了監獄局副局長的位置上——因為正局長一直都沒回來的原因，現

  在的關鳴塘實際上已經成了監獄局的掌控者。


  「也不完全是，關鳴塘要保，是因為現在關鳴塘隱隱約約的知道，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留著他還有用處，但是馬良……」


  趙揚嘆息一聲，忽然問道：「婉媚，你說鬥爭是為了什麼？是不是為了老百姓能夠安居樂業？是不是至少能讓老百姓活著？只有活著，才有無限可能，不是嗎？」


  陸婉媚點點頭，說道：「就像揚子哥，能夠保住自家這些弟兄的性命周全，大家也就能安居樂業。」


  「你呀，我不是為了標榜我，我是忽然想起韓復渠來了。」


  趙揚說：「你知道吧，當初韓復渠棄城逃走的時候，我覺得這個人非常不是東西，居然戰都不戰，直接就逃走了，太不男人！」


  陸婉媚掩嘴輕笑：「韓主席這一手的確很不地道，聽說國民政府方面對他非常不滿，蔣某人把他抓起來之後，軍法會審，把他槍斃了。」


  「是啊，從民族大義的角度看，殺他一點不為過。但是，他棄城逃走……」趙揚搖了搖頭，又說：「婉媚，你知道吧，吉南淪陷之前，南都也遭到了日軍猛烈攻擊，無數將士浴血奮戰，最終也沒能把南都守住。這些將士的奮勇可歌可泣，他們的犧牲，同樣值得人們銘記。但是南都


  淪陷之後呢？」


  「日本人有組織性的展開了長達六周的大屠殺，整個南都被殺死的平民百姓多達三十萬！」


  他再一次嘆息一聲：「倒不是為了給韓復渠開脫什麼，但是我想，假設當初韓復渠也是這般拚死抵抗，把日本人的獸性徹底喚醒，吉南市現在是不是也會失去幾十萬人？」


  陸婉媚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揚子哥，這……」


  「狗剩昨天找我請假，我原本以為他們是去刺殺馬良，結果他們是有示威遊行活動。」


  趙揚說：「狗剩可能有意請我出面維護學生們的安全，我給回絕了。原因是，我覺得這種示威遊行的實際意義不大。」


  「想了一個晚上，我忽然又覺得，示威遊行的實際意義雖然不大，但是象徵意義遠在實際意義之上。」他說：「這個態度，是做給日本人看的，也是做給老百姓看的，更是做給吉南市所有人看的；這個態度，是要告訴所有人，我們的家園雖然暫時的被你們日本人佔領了，但是我們血性還在，我們並沒有屈服

  。」


  陸婉媚靜靜聽著，心神有所觸動，說道：「寧死不做亡國奴？」


  「就是這個意思。」趙揚說：「南都大屠殺，死了那麼多的老百姓，是日本人的暴行，也是我們的悲哀。如果那麼多人都還活著，如果能夠喚醒他們寧死不做亡國奴的心，如果大家都能拿起武器，和日本人對著干，我相信我們


  一定能把日本人趕走！」


  陸婉媚忍不住亮了：「揚子哥，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我都支持你！」


  「我？」趙揚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