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4章 1174 經四緯四
街上四下逃跑的行人們,給那兩個追擊青年的傢伙製造了太大的麻煩,他們幾乎每向前走一步,都會和別人撞在一起,不是差點把別人撞倒,就是差點被別人撞倒。
「全都蹲下!不然全都死了死了的!」
這兩個人最終沒辦法,只能也朝著天空之中放了幾下空槍,發出了最為嚴厲的警告。
一時之間,街上這些慌亂逃走的人們全被嚇住了,下意識的蹲了下去,而他們兩個總算是擺脫了困擾,追進了路西的小衚衕里。
只可惜,他們追過來的時間還是太晚了,已經找尋不到那個青年的身影。
「八嘎!」
其中一個人憤怒無比,握著手中槍,對著空空如也的衚衕深處接連放了三槍,最後說道:「不追了,我們先回司令部復命!」
不是他們不想追,而是小衚衕在外面街上看著還沒什麼,真正追進來之後,卻才發現,這裡面錯綜複雜,一個小小的路口上,就有四五個岔路,根本沒法追。
誰敢保證那名青年是朝著其中的某個岔路逃出去的呢?
只不過,這兩個人萬萬沒想到,那個青年其實根本就沒逃。
在這兩個人憤憤離開了這條小衚衕之後,就在他們最終放棄的位置,在路邊對方的一些破破爛爛的木箱、竹簍之間,忽然傳出一陣悉悉率率的聲響。
一個木頭箱子朝著旁邊滑開,而在木頭箱子遮擋著的竹簍下面,那名青年捂著受傷的胳膊,緩緩站起身來。
原來,這名青年對吉南市的路況非常不熟悉,也不敢隨便找個方向就跑,萬一運氣不好逃進了一條死胡同,豈不是自尋死路?
他確定開槍打傷他的兩個人的確是已經走掉了,低頭看看自己胳膊上的傷,微微皺起眉頭,臉上閃過了一抹難以掩飾的痛苦。
深吸一口氣,青年脫掉外衣,搭在了受傷的胳膊上,遮蓋住傷口之後,才選擇了一條向南的小路,慢慢的來到了外面的街上。
然後,他伸手攔下了一輛空著的黃包車,告訴司機說道:「麻煩您,經四緯四。」
…………
…………
經四緯四是東西向的經四路和南北向的緯四路的交叉路口。
路口西南角原本有家閑置的兩層店鋪,樓下可以用於經營,樓上可以用於居住,被項懷山盤了下來,準備在這裡開間診所。
他在臨海的時候,就是用開診所作為身份掩護,回到了吉南準備重操舊業。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需要趁著沒有引起別人注意之前,儘早搬離趙揚家。
趙揚家早已經是駐吉日軍的眼中釘肉中刺,出入趙揚家的人多多少少的都會背負著抗日分子的嫌疑,項懷山很擔心在趙揚家住的時間久了,就會被戴上這樣的帽子,非常不便於日後開展工作。
店鋪閑置的時間有點長,店面裡面全都是灰塵,店鋪手續齊備之後,他就和小花開始收拾裡面的衛生——小花的掩護身份,將會是他診所里的護士。
臨近中午,收拾了一上午衛生的他們都累了,小花摘掉頭頂上用廢舊報紙折出來的帽子,說道:「項大哥,你休息一下,我出去買點飯。」
項懷山點頭同意,說道:「隨便買點吧,吃完咱們接著忙活。等一切忙完了,咱們再吃頓好的。」
「我知道。」
小花拍打著身上的落塵出門,沿路南行,走不多遠右拐,就進了一條滿是小吃店的衚衕。他們兩個選擇經四緯四這個地點是提前下了功夫的,除了離著趙揚不算遠之外,最重要的是交通方便、生活便利,在沒有出手之前,不會做飯的兩個人就已經認定,以後的飲食問題可能主要依靠這條小吃
街來保證。
懷揣著實地嘗試的心,小花選擇了其中四家小吃店,每家都買了一點熟食,回去品嘗。
很快,午飯採買結束,小花帶著四樣小吃走在了回去的道路上,除了小吃街沒多遠,路過路邊一棵粗壯的梧桐樹的時候,她的腳步下意識的就是一滯。
梧桐樹靠在路邊,樹外主要走車,樹的內側卻是主要供行人使用。
而在行人使用的這一側,靠近樹根的地面上,畫著一些數字。
「31、79、811、213」。
數字的最後,還有一個三角形。
不管是數字,還是三角形,都是用硬物在地面上畫出來的,看著很粗糙,很像是誰家孩子隨手的塗抹。
然而,這串數字和符號,讓小花的心頭一緊。
小心翼翼的瞅了瞅四周,她悄悄出腳,把這些數字和符號全都磨平,這才離開。
沒有直接回到診所,小花橫穿馬路,到對面的報攤上買了一份今天最新的報紙才回去。
「項大哥……」
進門剛想說話,小花意外的發現,診所一樓居然空空如也,看不到半個人影。
「咦?項大哥哪裡去了?」
小花帶著好奇和警惕打量了一下診所外面街上的動靜沒發現什麼異常,反倒是隱隱聽到樓上好像有點動靜。
出於一個特工的警惕,讓她悄悄的將買回來的熟食全都放在一邊,然後掏出身上的槍支,輕手輕腳的順著樓梯上了樓。
項懷山也是老特工了,所以她確定項懷山不可能隨隨便便的離開診所,尤其是樓上的動靜,更是讓她感覺警惕——如果樓上的是項懷山,那項懷山在樓上鬼鬼祟祟的幹什麼?
她一步步上樓,走到半道,就扭頭觀察著二樓公用活動區的動靜。
這是夾在兩個房間之間的一小塊空地,計劃是準備在這裡放上兩把沙發,閑暇時光可以晒晒太陽看看書,臨街的窗戶,還能提供觀察街上動靜的便利。
小花涉足其中,確認樓上的動靜來自其中一個關著房門的房間,仔細聽聽,像是有一些金屬物件相互碰撞的聲音。
儘管這種碰撞並不激烈,但是誰又敢保證這種碰撞的背後,不是你死我活的近距離搏殺?
小花咬一下牙關,一步衝到門口把門推開。
然後她赫然發現,在這個剛剛收拾出來的房間里,項懷山手裡舉著一把手術刀,正在酒精爐上炙烤。房間里有一張房東留下的鋼絲床,床上躺著一個半邊身子流血的青年,而這個青年的另一隻手裡分明握著一桿手槍,槍口對準了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