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5章 1275 自己的良心
古屋猛走了，渡邊渡中佐在並不算寬闊的辦公室里，近乎於小跑的到了鳥山富的面前，不可思議的問道：「鳥山先生，難道今天真沒殺掉趙揚的銳氣？那可是赤山一先生親自製定的計劃呀！」
「我也不清楚具體什麼情況。」
鳥山富說道：「其實真正說起來，赤山一先生這一次的計劃，究竟是想要做什麼，我並不清楚，我也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執行者……不，我甚至只能算是一個旁觀者。」
「呃……」
渡邊渡中佐有些鬱悶的說道：「原本以為泰南城的計劃，能夠把趙揚徹底留在採石崗，沒想到他又回來了……」
「其實渡邊君在這個問題上有些太天真了，趙揚是赤山一先生都十分忌憚的人，他怎麼可能這麼簡單的就被除掉？我更傾向於認為，這次的計劃，可能只是消弱一下趙揚的實力。」
鳥山富苦笑道：「當然了，具體什麼情況，我並不清楚。泰南城方面受命於赤山一先生，直接執行整個計劃的，是吉田少佐。趙揚到底什麼情況，大概也只有吉田少佐才能知道。」
渡邊渡中佐點了點頭，又皺起眉頭，說道：「趙揚回來了，我很擔心古屋君今天的行動會招惹事端吶！」
「這個……未必。」
鳥山富並不確定的說道：「在此之前的時候，你可能並沒有感覺到，在城南之外，曾經出現過巨大的能量波動。我懷疑這次的能量波動，應該和趙揚有關。」
渡邊渡中佐臉上的肌肉猛地一抽，問道：「那照您的意思，趙揚現在的情況是好，還是……不好？」
「不好說。」
鳥山富輕輕咧嘴一笑，反問道：「不過，渡邊君有沒有注意到，古屋君說了，下車殺人的是宋佛。這好像不太符合趙揚的作風。」
「呃……」
渡邊渡中佐稍稍一愣神，隨即恍然，輕輕點頭。
特務機關掌握的情況之中，但凡趙揚在場的時候，不管做什麼事，一般都是身先士卒的，很少假手於人。
今天哨卡上的殺人事件，如果趙揚在場，出手的卻是宋佛，似乎也能說明某些問題……
…………
…………
總的來說，特務機關今天執行的抓捕行動非常成功，孫嘉提供的名單上的所有人或者被當場擊斃，或者被抓了回來，無一遺漏。
特務機關的地下臨時牢房裡，孫嘉在古屋猛的帶領下，隔著牢房門口的那扇小小的鐵柵欄窗，偷偷的看了看被關起來的所有人之後，很長時間都沒說話。
「你提到的所有人，我們今天都已經有所行動，這說明你的情報是非常有價值的！」
古屋猛帶著他走到了走廊的盡頭，又說道：「我非常感謝你的情報，希望……」
「我什麼時候能走？」
孫嘉沒有聽完他的話，直接問道：「我知道的已經全都告訴你們了，你們是不是應該放我和杏兒離開了？」
「孫嘉先生應該很清楚，你這個時候離開並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古屋猛微笑著說道：「整個抗日大同盟全都被瓦解掉了，只有一個人活蹦亂跳的在外面活動，社工黨一定會把懷疑的目光轉移到你身上。」
「……」
孫嘉沉默了。
他一方面非常迫切的希望離開特務機關，不願意繼續留在這個關押著這麼多抗日大同盟的同仁的地方，但他另外一方面也能想象得到，古屋猛的話不是沒有道理。
從他交代了抗日大同盟的名單的那一刻開始，他已經是抗日大同盟的叛徒，是社工黨的叛徒，社工黨絕無可能放任他繼續活下去。
咣當一聲，審訊室的大門敞開，一個被打得遍體鱗傷的人被兩個日本士兵拖了出來。經過孫嘉身邊的時候，這個人抬起一張遍布血污的臉，看清了孫嘉的人，似乎連站都站不住的他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忽然間掙扎著死命想要朝著孫嘉撲上來，嘴裡大叫道：「叛徒！你這個叛徒！我呸！
」
一口帶著血液的濃痰從這個人的口中飛出，砸在了孫嘉的臉上。
走廊里的叫聲驚擾了隔壁牢房裡關押的所有人，原本是在牢房裡沉默坐著的人們紛紛擠到了門口，透過鐵柵欄窗，看到了外面的孫嘉。
「孫嘉！你這個叛徒，你不得好死！」
「叛徒！黨和人民不會放過你的！」
「孫嘉，我們真是瞎了眼，當初那麼相信你，你居然做了叛徒！你這個叛徒！」
……
各種指責聲從鐵柵欄窗的背後飛出來，就像是一記記的重鎚結結實實的砸在孫嘉的心頭，他的臉色變得煞白如雪。
忽然間，他就耷拉下腦袋，急匆匆的朝著走廊的入口處疾步走出去。
他不敢面對這些曾經的同志們，他也不敢面對自己的良心……
…………
…………
一輛風塵僕僕的吉普車從南而來，飛速的進入市區，在天黑之前來到了特務機關。
車子尚未停穩，一個人跌跌撞撞的從車上跳下來，衝進了辦公大樓的內部。
這個人的身上穿著日本軍官的制服，但制服上有著多處划傷，一道道不知道被什麼利器刮劃出來的裂口，落在特務機關任何人的眼裡，都有著難以名狀的刺痛感。
誰也沒想到，一名日本軍官，居然會以這般狼狽的形象出現在這棟辦公大樓里。
「吉田少佐？」
二樓樓梯口，一個特務看清了扒拉著樓梯扶手朝著樓上沖的這名日本軍官，大吃一驚，想要上前打個招呼問幾句話的時候，吉田少佐卻已經三步並作兩步的上了三樓……
「鳥山先生！」
吉田少佐衝進了鳥山富的辦公室，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吉田君？」
住在辦公桌背後的鳥山富看到他這個模樣，大吃一驚，趕緊上前想要把他扶起來，問道：「吉田君，你這是怎麼了？怎麼這個樣子？」
「鳥山先生，赤山一先生他……」吉田少佐堅持不起身，深深的趴下身子，向著鳥山富磕響了自己的腦袋：「他玉碎殉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