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0章 1620 聽濤
吉南市老城區看著永遠不像是商埠區那樣的燈紅酒綠，大街小巷之間的燈光總是透著某種雅緻和寧靜。
一條並不起眼的巷子盡頭，有一家門臉並不太明顯的茶館，門口懸挂的兩個燈籠流露出屬於這間茶館的寂寥氣息。
茶館里看不到顧客盈門的氣氛，哪怕現在這個時間段，別家的茶館都該是人頭攢動的樣子。
兩個夥計百無聊賴的坐在門口的一張桌邊，像是在等待著顧客的到來，又像是在等待著關門打烊的時間。
這是一家沒有生氣的茶館，就像是它的名字。
它叫聽濤。
…………
…………
一輛黃包車不疾不徐的走在街頭，穿過了商埠區的繁華之後，又穿過了一大段老城區的寧靜，最終停在了一條稍顯幽深的巷子路口。
「就這兒吧！」
戴著一頂鴨舌帽的狗剩從車上跳下來，警惕的看看左右，掏出一沓鈔票，遞給黃包車司機，說道：「師傅，我應該呆不太長時間，你要是不忙，就等我一下。」
「不忙不忙。」
黃包車司機接過鈔票，不需要去清點，就知道這筆錢給的不菲，忙不迭的應著聲，陪笑說道：「先生您去忙，不著急，我在這裡等著您就是了！」
已經到手的鈔票讓他相信，這是一個出手非常闊綽的客人，他甚至已經開始憧憬，拉上這個客人重新啟程抵達目的地之後，是不是會得到更多的一筆賞錢了……
「……」
狗剩踩著非常輕的腳步，走進巷子，寂寂無聲的一路走到了巷子盡頭，來到了聽濤茶館的門口。
抬眼看了看裡面的情況他最後一次觀察了一下自己走過來的那段道路，隱約可以注意到路口處等著自己的那個黃包車司機，卻沒有發現有任何尾巴的存在。
輕輕鬆了一口氣，他抬腳進了這家茶館。
門口桌邊坐著的兩個夥計注意到了他的到來，全都抬起上眼皮，掃了他一眼。
沒有熱情的寒暄，更加沒有半句歡迎詞。
但其中一個夥計看清了是狗剩，好歹站起身來。
兩個人默默的對視了一眼，這個夥計扭身走向茶館內部，當先一步順著樓梯上了樓。
狗剩沒有言語，徑直跟著這個夥計前行。
木質樓梯吱吱啦啦的響聲未決，兩個人一前一後，已經上了茶館的二樓。
而夥計的腳步，最終停在了一間名叫「向東」的雅間之中。
向東間布置的非常考究，一桌一椅，都像是很有年數了，一直到進了這裡，夥計的臉上才終於露出一絲淺淺的笑意，等著狗剩進來，他把房門關閉之後，才問道：「姚先生，好久不見。」
「的確是有日子沒見了。」
狗剩摘下帽子，一起笑了：「怎麼樣，最近生意還好？」
「托您的福。」
夥計請他落座，象徵性的問了一句：「老規矩，茉莉？」
「不喝了，坐坐就走。」
狗剩擺了擺手，伸手一個請的姿勢——是請這個夥計落座。
夥計明顯沒有夥計的樣子，反倒更像是被請來的客人，毫不客氣的在狗剩之前首先落座。
他略帶玩味的問道：「姚先生，最近是不是不太忙？」
「還好，不過就是需要我忙的事情不太多。」
狗剩呵呵一笑，說道：「上次你的那批武器挺順手的，老闆很喜歡。」
「老闆喜歡就好。」
夥計點點頭，說道：「姚先生是老客戶了，有任何需要，不管什麼時候，都歡迎來聯繫。」
「那是自然。」
狗剩呵呵笑了：「整個吉南市，緊俏物資，也就你這兒能找到，我不聯繫你，又能聯繫誰呢？」
「姚先生謬讚。」
夥計眨眨眼睛，問道：「不知道姚先生今天過來有何指教？」
「不敢。」
狗剩拱拱手，說道：「老朋友了，過來看看，另外——還想打聽點事。」
「打聽事啊？」
夥計咧嘴笑了：「姚先生知道，我們這一行的規矩。」
「當然。」
狗剩從口袋裡摸出一根金條，輕輕的推到了這個夥計的面前，說道：「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不會讓你老兄為難的。」
「那得謝謝姚先生體諒。」
夥計看到這根金條，眉眼都變得彎了起來；他心裡其實很清楚，能夠讓狗剩出一根金條打聽的事情，當然不可能是什麼無關緊要的事情。
不過，在這個年月，又有什麼事情不是金條能夠解決的呢？
「最近你們這邊有什麼動靜沒有？」
狗剩輕聲問道：「比如說一些奇怪的客人，訂購了什麼特殊物品的？」
「奇怪的客人？特殊的物品？」
夥計微微皺眉，像是仔細想了一下，才又說道：「姚先生猛不丁的一問，我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答。」
「我們這個地方，姚先生您是知道的，南來北往的客人比較多，一些市面上不存在的東西比比皆是。」
他有些謹慎的掃了狗剩一眼，又說：「要說奇怪的客人什麼的，可能的確有幾個，要說到特殊的物品……呵呵，姚先生，咱家哪樣物品不特殊？」
「算我沒問。」
狗剩咧嘴笑了，一隻插在口袋之中的手掏了出來，又擺在桌上一根金條。
夥計的眼神之中瞬間閃出一絲亮光。
那是貪婪的光芒。
但他很快的微微垂下眼帘，將這一絲的貪婪隱藏起來。
然而，還沒等著他在兩根金條的光芒之中定下心神，狗剩的手再一次出現在了桌上，將第三根金條放在了桌上。
「姚先生您……」
夥計終於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問道：「您這是……」
狗剩笑而不答。
他的手再次出現，在三根金條的附近一轉。
當他的手重新撤回去的時候，第四根金條已經擺在了桌上。
四根金條！
夥計的臉色變得很厲害，他難以掩飾住自己的震驚和貪婪，終於伸出一隻手，將金條捏在了手裡。
尋常百姓那種拿牙齒啃咬的方式，他是不需要的，他只是需要伸出手指捏一捏，兩根擁有著足夠力量的指頭肚，就能夠讓他判斷得出，這四根金條的真假成色。
所以，當他最終把四根金條全都收進口袋之中后，臉上的表情總算是平靜下來。
「姚先生，您想知道皇軍尿壺的大小深淺？還是想知道省長太太藏在最裡面的底褲顏色？」四根金條，已經足夠他把所有知道的消息全都賣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