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6章 1806 死局

  「……」


  徐福繼續默然，眼神之中卻還是不著痕迹的閃過一絲絲的悔意。


  當初之所以一上手，直接張開天人囚籠，是因為他誤以為自己的強大，能夠完全碾壓趙揚，直接把趙揚碾死在天人囚籠之中。


  然而真正出手了，他才發現趙揚比他想象之中更加強大的同時，也發現自己的天人囚籠不算穩定。


  滿以為三個時辰的穩固，已經足夠讓天人囚籠穩定下來，沒成想還是讓趙揚硬生生的找到了一道裂縫，在他的天人囚籠之中另闢天地。


  徐福明白，趙揚或許一開始就知道那道裂縫的存在，之所以要三個小時的時間找尋那道裂縫，其實最主要的目的並非如此。


  趙揚是在故意拖延時間。


  藉助拖延出來的這段時間，趙揚在出自他之手的天人囚籠之中，細細感悟，修為更上一層樓，從而非但能夠在那道裂縫之中出手殺人，還能張開那個全新的天人囚籠。


  趙揚的修行天賦之高，本是他認定了的，而這三個時辰之間，趙揚實力的提升，似乎再一次佐證了這一點。


  如果早早的知道是這個結局，當然要直接出手。


  畢竟，在剛剛收攏吸納了大長老的修為力量的時候，徐福的修為是高出趙揚一大截的。


  如趙揚所說，那個時候的直接出擊，未必能夠一擊必殺，卻也未必沒有取勝的機會。


  只不過，現在再後悔，已經太遲了……


  「就算是你能另闢天地，又能如何？」


  徐福陰毒的看著趙揚，說道：「你受困於我的天人囚籠，再次施展同樣的功法，不過能夠保證我沒辦法直接攻擊你，卻也不能讓你直接脫困！」


  「沒錯！」


  趙揚很坦白的說道：「咱們兩個現在就是一個死局，你殺不了我，我也逃不掉！」


  …………


  …………


  死局。


  這個描述非常的準確，徐福的確沒辦法再直接傷害到趙揚一根毫毛，而趙揚也的確沒有辦法脫困，更沒有可能出手反擊——只要反擊，只要徐福能夠抓住機會出手，就有可能粉碎屬於他的天人囚籠。


  趙揚被徐福困住了。


  徐福又何嘗不是被趙揚困住了？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誰也沒有打破僵局的舉動。


  倒是趙揚，待在他自己的天人囚籠之中，懸空卧倒，翹著二郎腿，一臉的愜意。


  徐福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幕，恨得牙根都痒痒。7月29日的夜色降臨的時候，碼頭辦公樓的燈光在整個長崎市之中顯得格外明亮，從徐福的角度望過去，可以清晰的看到，陶欣蕾自己一個人待在陶成的辦公室里，舒舒服服的靠在沙發上，一邊翻看報紙，

  一邊喝茶。


  「是不是有點恍如隔世的感覺？」


  趙揚突然開口說了這麼一句，徐福開聽清楚，微微愣神，問道：「你說什麼？」


  「……咱們船上，原來也有一個這樣的姑娘。膽子一向很大，就算遇到再大的風浪，別人又是著急又是害怕的，唯獨她不當回事，該吃吃該喝喝。」


  趙揚緩緩說道：「好像是漢中人，他爸媽家裡窮，就把她賣給了始皇帝陛下，始皇帝陛下又把他送到了咱們船上。名字……名字記不住了。」


  「她沒有名字。」徐福的眼神有點迷離，兩千年前的記憶慢慢開啟，說道：「那時候的窮人，父母目不識丁，哪會起什麼名字。你說的這個姑娘，他父母叫她大囡，意思是大閨女，就權當她的名字了。後來到了咱們船上，我


  嫌難聽，給她取名叫花蕾。」


  「你起名字的水平也好不到哪兒去。」


  趙揚嘀咕了一聲，又說：「不過沒錯，她的確是叫花蕾，嗯……謝花蕾。」


  「我起名字水平不好怎麼了？」


  徐福有點惱：「別忘了，你的名字也是我起的！」


  「……」


  趙揚愣愣神，不覺苦笑出聲，說道：「是啊，花蕾好歹還有父母的記憶，而我卻是有記憶的時候，就在船上了，不是你說，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姓趙。」


  「其實你到底姓什麼，我也不知道。」


  徐福撇撇嘴，說道：「當時你懂事了，看別人都有姓，唯獨你沒有，糾纏著我問，我隨口胡謅的，說你姓趙。」


  「信口胡謅？」


  趙揚有些好奇，問道：「一個人對於姓氏這種東西，都有天然的親切感，就算胡謅，也是經常記掛在心頭的幾個姓氏。你怎麼就想起來說我姓趙呢？」


  「胡謅胡謅，哪有你說的這些講究？」


  徐福瞪他一眼，說道：「難道你不知道，趙是一個大姓。趙錢孫李，周吳鄭王……」


  「拉倒！趙成為大姓，可不是始皇帝陛下那時候，你唬誰呢？」


  趙揚說：「不記得你認識什麼姓趙的人啊，老實交代，是不是你心裡記掛著哪個姓趙的人？」


  「我心裡記掛誰，還能告訴你們這幫小屁孩？」


  徐福抬頭看看星空，輕輕嘆息一聲，說道：「你知道吧，我沒當煉丹師之前，其實就是個農民，還有一個相好……」


  趙揚問：「你相好姓趙吧？」


  「要你管？」


  徐福有點惱，但被喚醒的記憶卻是有些小小的酸楚：「那時候我們兩情相悅，但她父母嫌我家窮，兩個人就沒成，硬逼著她嫁了別人，我一氣之下，才發下重誓，一定要出人頭地，把她搶回來。結果……」


  「結果等你出人頭地了，一切都晚了。不對，其實沒到日本之前，你也算不上出人頭地。」


  趙揚笑道：「我就說你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胡謅說我姓趙，敢情是心裡記掛著你的老相好啊！」


  「小混蛋，我是你師父，你是我徒弟，徒弟就得聽師父的！」


  徐福怒道：「就讓你姓趙了，你有意見么？」


  「師父……」


  趙揚的眼神有些小小的迷離，這個久違了兩千多年的稱呼，忽然就讓他像是回到了曾經的大船上。


  有那麼一個小小的試丹童子，仰著腦袋，追問著自己的姓氏。


  「你姓趙。」


  時年不算過分蒼老的徐福告訴他說：「你叫趙揚……」


  試丹童子的臉上頓時綻放出開心的笑容，滿船狂奔，大聲歡呼：「我原來姓趙！我原來全名叫做趙揚！我叫趙揚……」一應往事，恍如隔世，一去不復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