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5章 1875 難為你還記得回來的道路
田志勇躺在血泊里,身體下面微涼的地面因為血液的浸染,已經有些溫熱。
那是他自己的血液。
他的腦袋微微轉動,一雙眼睛盯著即將離開的加藤,兀自向外投射著冷意。
「既然來了,就這樣走了,好嗎?」
田志勇嘴裡這般說著,一隻右手就像是集中起了全身上下最後的力量,探入了他自己的口袋之中。
這是一個很小的動作,小到加藤完全都沒有察覺到。
加藤回望著田志勇,忽然笑了笑,說道:「你的葬禮我可能是沒辦法去了,不過既然你感覺到遺憾,我現在可以幫你送行。」
說完這話,他向著田志勇的方向微微躬身,說道:「不管怎麼樣,你也是特務機關的老人。」
他的腦袋低下,他身邊那位口罩男的眼神卻是在此時此刻驟然一凝。
身為唯一一個能夠看清田志勇小動作的人,他注意到田志勇的一隻手已經從口袋之中抽出,然後,田志勇不知道拿著一樣什麼東西,猛然間按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當田志勇的手掌鬆開的時候,口罩男赫然發現,有一個帶血的針管躺在田志勇的掌心之中。
一時間,天地氣息驟變!
……
陸秋生蘇醒,軟語勸慰之下,陸婉媚的情緒總算平復下來。
只是,對於陸秋生所從事的事業,她還是有些抵觸,總感覺自己唯一的弟弟為之拋頭顱灑熱血,於心不忍。
「婉媚還是太單純了。」
陶欣蕾對此也是勸無可勸,和趙揚回到客廳落座的時候,臉上掛著苦笑,說道:「可能在她看來,秋生跟著社工黨就像玩過家家,一直都在邊緣遊離。她哪裡知道,戰爭這種事,總是要死人的。」
「總也不太可能勸著秋生退出來。」
趙揚跟著苦笑道:「信仰一旦深入靈魂,那就是一輩子的事情呀!」
「是啊……」
陶欣蕾忽然有所感觸,問道:「趙揚,你的信仰是什麼?」
「我的信仰?」
趙揚愣愣神,思考了好一陣之後,終於還是苦笑道:「這個問題問得有點太倉促了,一時之間還真是不好回答。」
「聊天嘛,反正就是隨便聊……」
陶欣蕾一起笑:「你知道吧,信仰這種東西,跟你最大的願望有關。那你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我的願望很簡單,那就是全家都能生活的平平安安的。如果有可能……」
趙揚頓了頓,又說:「我也希望咱們整個國家的百姓生活都能是平平安安的,安居樂業,和和美美……」
「這真是一個願望嗎?這都像是理想了!」
陶欣蕾打趣道:「你有沒有發現,你這個願望跟社工黨的主張很接近呢!」
「是嗎?」
趙揚有些詫異。
他的願望,與任何人的主張無關,是他自己的所思所想。
親身經歷過兩千年前的亂世,在現在這個時代蘇醒之後,整個天下,可能都沒有人比他更加強烈的想要一個安逸平安的生活環境。
推己及人,他希望全天下的百姓,都能夠生活在這樣的一個時代。
想法,僅僅屬於個人,他沒有更多的思考過這個問題,陶欣蕾今天突然提到這一點,讓他的神思不免有些小小的顫動。
只是,他還不曾來得及深入思考這個問題,神識之中忽然生出波瀾。
就好像一片鏡湖之上落下了一枚小石子一般,漣漪頓生。
趙揚微微一驚,豁然站起身來,凝眉望著城南的方向。
「怎麼?」
陶欣蕾看他臉色凝重,忍不住問道:「出事了?」
「好像……」
趙揚有點拿不準,但內心深處卻有某種說不出來的不安。
「我去看看!」
朝著陶欣蕾輕輕點頭,他再不遲疑,箭步走出客廳,再抬腿UI,人已經橫掠出去,消失在了門外的夜色之中。
「今天還真是不怎麼安寧呢?」
陶欣蕾追他到了門口,遙望著他已經消失掉的背影,在心底輕輕嘆息。數月以來,置身外界的紛紛擾擾之外,她的心境總之是比較平坦的,偶爾一些雜七雜八的亂子,也不曾真正影響到她的心情,但是很奇怪,今天晚上她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就好像她的心裡生長出一蓬
野草,風吹草動,撩動心情。
「?」
一道人影在此時此刻突然闖入陶欣蕾的眼帘,讓陶欣蕾倍感意外。
這道人影從院落外的拱門外繞進來,遠遠看見陶欣蕾的時候,明顯稍稍一怔。
而後,這個人微微躬下身子,快速走到了門廊前的台階下。
陶欣蕾一直專註的看著這個人,目光緊緊跟隨著這個人的身影,一直到這個人停下了腳步之後,稍稍仰頭,用一種俯視的目光望著對方。
對方抬起雙眸看看她,最終還是垂下頭顱,說道:「特派員。」
「特派員?這個稱呼對我來說還真是有些過分的古老了。」
陶欣蕾淺淺笑了笑,說道:「胡銳,難為你還能記得回來的道路。」
胡銳也好,胡鋒也好,都已經很久沒有在陶欣蕾的眼前活動了,在陶欣蕾明確表示了對蔣氏政府的失望之後,這兩個以陶欣蕾隨從身份作為掩護的特工,就消失在了這個家裡。
誰都知道,他們現在一直都在追隨著費老,誰都知道他們現在真正的主子是誰。
就好像他們當初對陶欣蕾的追隨一樣,他們唯一效忠的只有蔣氏政府。
不是陶欣蕾。
陶欣蕾原本以為,她這一生都不可能再和他們有任何交集。
「我回來,是因為有些事情出現了嚴重的變化。」
胡銳說道:「特派員,相信您應該記得,很久之前,我們就曾經得到過一個非常不明確的情報,這個……」
「打住。」
陶欣蕾截斷他的話,說道:「既然已經選擇置身事外,我也不太想知道你們現在的任何事。胡銳,你跟我不是一年兩年,應該知道我是一個什麼脾氣。」
「我知道,但我想說的是,特派員,我現在想要說的這件事和您本人有直接關係。」胡銳抬起雙眸,很認真的望著陶欣蕾,說道:「我想要說的是,社工黨那位潛伏最深的A+特工,一直都在您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