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是我的問題

  顧西川回了大院，顧奶奶躺在貴妃榻上，擦了妝容，此刻的老太太就是一位普通的遲暮老人。


  顧西川走進西廳，看見顧奶奶真實的精神樣貌，心底很內疚自責。


  小時候，奶奶是給過他關懷的。


  但成年人不容易，他沒有童年可治愈一生，但他成長得足夠強大，大多時候不會有低落的時候。所以沒有淒慘到需要一生去治愈童年。


  他是羨慕宋北安，嫉妒宋北安，年少時也曾有過一段時間忌恨過宋北安。


  因為宋北安享受的寵愛、父愛，本該是他的。


  但他也感謝那段灰暗成長，沒有那樣的環境，他不可能早早明白，人能依靠的，隻有自己，任何人都不可靠。


  “奶奶，我來了。”


  顧奶奶聽見孫兒這一聲輕喚，差點老淚縱橫。


  她忙朝顧西川招手，“我的西川啊，快來，來奶奶這裏。”


  顧奶奶坐了起來，顧西川忙上前扶著她，再將她扶著靠坐在貴妃椅上。


  “奶奶，您躺好，我一個人來的，沒有外人，孫兒陪您說說話。”


  “好，好，沒有外人，我們祖孫二人，好好說說話。”


  顧奶奶緊緊抓著顧西川的手，看顧西川的眼神滿是驕傲和欣慰。


  “我們顧家能出一個你，奶奶也能含笑九泉了。西川，你是奶奶的驕傲，奶奶將來去了下麵，也有顏麵麵對列祖列宗。我的好孫兒，你是整個顧家的驕傲。”


  顧西川低聲道：“是奶奶您教導得好。”


  “振興家族那些話，奶奶這次不說了，奶奶這回，就說你的婚姻大事。”顧奶奶低聲說道。


  顧西川點點頭，“我的事，奶奶您不用操心，婚姻大事我已定下來，您可以放心。”


  “宣文撿了些資料進來，是念恩的身體報告。西川，你可知道念恩不容易懷孕？”顧奶奶眼神裏全是焦急。


  顧西川再點頭，“孫兒當然知道，並且，我們已經再去谘詢過醫生。您長孫媳婦身體那點毛病非常容易解決，不好解決的，是我們家族的基因問題。”


  “你這話……”


  老太太嚇了一跳，立馬坐了起來。


  她手抓著顧西川，眼神、麵色全都變了。


  “西川，你可別嚇唬奶奶。”


  “奶奶，您曾經是否生育一子，是軒軒一樣的孩子？”顧西川問。


  顧奶奶皺巴著臉，隨後緩緩點頭，“是啊，你唯一的姑姑，我唯一的女兒。雅文，名字都取好了，卻養壞了。”


  顧西川麵色跟著嚴肅，果然有這事。


  “雅文生下來很是漂亮可愛，長得極好。可那個時候的醫療水平就那樣，根本沒人發現孩子有哪裏不同。隻當是女孩子本來就比男孩兒文靜，所以一直不曾開口的，連哭都很少，安安靜靜的。但後來越來越大的時候，大家都發現孩子的問題。不會說話，好像也聽不見。三四歲的時候，也如軒軒一般，無人靠近，發瘋發狂，五歲那一年，哎……”


  老太太記憶都恍惚了，幾十年沒提了啊。


  都像在說電視劇一樣，隻有心裏那一點點酸楚還清晰存在。


  “我看念恩是細心的，你一定要提醒念恩，對軒軒多照顧。當初你小姑姑，就是自己出了意外，她躲進了排水溝裏，等找到的時候，人都已經……臭了……”


  老太太開始哽咽，不斷的擦著眼淚。


  顧西川立馬拿手絹給她擦淚，“過去了，都過去了。”


  “西川啊，你小姑姑那樣貌，如果是正常人，生得好極了。剛出生時，全家都喜歡得緊，可惜，可惜呀，腦子是死的。自己渴了、累了、疼了、凍了都不知道，也不會說話……”


  顧西川忙給老太太一個的懷抱，寬慰著老太太。


  “是我不該提過去的事，奶奶，讓您傷心了。”


  “沒事，都過去了。”


  顧奶奶歎著氣，“好些年沒想起你小姑姑了啊，她投胎都已經好大了吧。對了，你說基因，是什麽意思？”


  “軒軒的情況，不是巧合。人體本就存在各種缺陷，如果人與人的缺陷剛好現性在後代孩子身上，就會出問題。我們家軒軒這樣的病，是在三代之中出現，加上您與爺爺是表親。所以，我不敢再堵，我和念恩已經商議決定輔助受孕，就是試管嬰兒，目前已經在洽談了解當中。”


  顧西川盡可能的解釋得簡單一點，讓顧奶奶能聽明白。


  “試管嬰兒我倒是聽過，那是怎麽樣的？”


  顧西川再道：“就是在結合之前就篩選出最健康最有活力的基因，作為傳宗接代的孩子。優勝劣汰，那些帶著基因缺陷的，第一步就會被淘汰。我這樣說，您能明白嗎？”


  “還能這樣？那就是能挑選最好的？”顧奶奶問。


  顧西川點頭，“是的，我們選擇第三代，可以篩查上百種常見的不常見的遺傳缺陷，優勝劣汰。”


  “這好啊。”


  顧奶奶終於開心，但隨後又問：“我聽說那個技術，女子身體是很遭罪的。你那新婦雖然是第二次婚姻，但她畢竟年紀還小，她對孩子可沒有我們這麽渴望，她能接受去承受那個痛苦？”


  顧西川緩緩點頭，“這點，是我對不起她的地方。她身體的問題，我們詢問過專家，小問題，能懷孕。卻是我的問題，堅持讓她為我生育。軒軒在她的教養下，越來越好。可軒軒就算正常，他將來也難與其他人競爭。他先天就弱於別人，我不想他在遭受苦難後，將來還要遭遇現實的殘酷剝削。再者，軒軒也無法撐起顧家。所以，我必須要為後代著想。試管嬰兒，是最好的選擇。”


  顧奶奶沉默片刻，再問：


  “念恩父母都是做什麽的？”


  顧西川提及蘇念恩，眼神瞬間有了耀眼的亮光，當即侃侃而談。


  “念恩父親是我曾經的教授導師，青都大學的教授，搞學術研究的院士。母親是文化廳的，她自己是心理師，針對問題兒童康複的這一塊，她開了一所康複學校。她的願望，就是希望盡自己的能力去多幫一個有問題的孩子。我是被她的真摯和善良打動，她也是我的明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