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7章 就好像，他在我身邊一樣

  這人不是剛才說進來蹭飯來著？


  不知道責任打什麽鬼主意。


  蘇念恩問：“要走？”


  顧北安道：“我看你挺好，那就明天再聊吧。”


  蘇念恩看著顧北安離開的背影，忽然，她好像明白了他堅持要送她回來的原因。


  是擔心她狀態不好，讓家裏人擔心吧。


  蘇念恩這一瞬間，忽然明白了顧北安對她的在意。


  他好像，一直以來，對她都特別的在意。


  很多時候，她是感覺到不合適。


  但這種想法一冒出來時，她就立馬用別的理由說服自己。


  所有關係當中，男女情感關係是最脆弱的。


  他們是合作關係、是親友關係，都遠比男女關係更能持久。


  她也不想打破目前的生活節奏，想必他也一樣吧，所以這幾年，他們相處很和諧。


  事業和家庭都很和諧。


  他們之間的關係，很顯然遠比單純的男女關係更深。


  而且，都為了顧家，為了顧家的下一代。


  蘇念恩笑笑，轉身進了大廳。


  顧庭軒一直跟在她身邊，晚餐後，蘇念恩去顧庭軒的房間跟他談話。


  “是不是有話跟媽媽說？”


  顧庭軒沉默著，隨後輕輕搖頭。


  蘇念恩揉揉兒子的頭，顧庭軒躲開她的手，大小夥兒現在已經不習慣她這樣的親昵方式。


  母親雖然仍是他最親的人，可已經不想與母親這麽親昵。


  親近感，放在心底裏就好。


  他跟弟弟妹妹可不一樣，他早已經長大，不再是還沒斷奶的小娃娃。


  蘇念恩有點傷心，輕聲問：

  “我的軒軒已經不願意跟媽媽聊天了，不想跟媽媽說自己的想法了啊。媽媽的小少年是不是長大了，是不是快不需要媽媽了？”


  蘇念恩隨即，兩聲感慨後，故作傷心道：

  “媽媽真的好傷心，你長大了，不需要媽媽。過幾年你弟弟妹妹長大，也不需要媽媽了，什麽都不肯跟媽媽說，你們的內心在想什麽媽媽也不知道，你們的事情，也不希望讓媽媽參與。哎，我好孤獨啊。”


  蘇念恩看著顧庭軒，兒子到底心思細膩。


  他話不多，但他是三個孩子中最聽話懂事的一個。


  顧庭軒低聲說：


  “媽媽，爸爸去哪裏了，他還會回來嗎？”


  蘇念恩一愣，眼神一瞬間有些發直。


  這孩子，從來沒問過他爸爸。


  顧西川出事當時，隻有顧傾蘇找過爸爸。


  當初已經能聽懂話、聽懂一些事情的顧庭軒，從未問過爸爸在哪裏。


  那感覺，讓大人以為，這個孩子好像有媽媽和外婆等這些親人陪伴就可以了，他的世界裏，跟顧悠然一樣，好像從來沒有過他父親。


  可，這麽多年過去，他竟然忽然問起父親來。


  顧家當初堅持要為顧西川設靈堂送終，就顧家的墓園中，顧西川的墳墓還在。


  顧西川當年的靈堂，蘇念恩拒絕出席，更沒讓任何孩子去。


  不僅歸園這邊沒去人，顧西川父親一家和老太太也沒去。


  那場送終，隻有迫不及待的二房和三房全程出現。


  顧西川的事，顧家上下對孩子們都瞞得很好。唯一擔心的就是已經懂事的顧庭軒。


  但顧庭軒從頭到尾沒問過。


  今天這是怎麽了？

  蘇念恩看著顧庭軒，與孩子直視片刻。


  她問：


  “為什麽忽然問起爸爸了？”


  她如其他人一樣，以為這孩子早就忘了爸爸的存在。


  她打量著兒子，這小子已經長大了啊，都比她高出大半個頭了。


  是啊，這小子，明年下半年就是中學生了。


  他爸爸走的時候，他才上小學呢，這一轉眼就……


  蘇念恩心底一酸，眼神和眼睛就做不了假。


  她眼眶通紅，卻笑著看兒子，等二兒子的回答。


  她大概，還不知道眼睛已經將她的情緒完全出賣。


  顧庭軒忙拿著了紙巾，送蘇念恩麵前。


  “媽媽……”


  顧庭軒心底裏自責，“我是不是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爸爸不在家，最傷心的當然是媽媽，他為什麽今天這樣忍不住，要提起爸爸的事，讓媽媽傷心？

  顧庭軒無措的站在蘇念恩麵前，低聲道歉：


  “對不起，我讓你傷心了，我以後不問他，媽，你別難過。”


  蘇念恩聞言，眼淚毫無征兆的滾落。


  蘇念恩微微一愣，趕緊擦了眼淚。


  她笑笑，又心酸的哽咽。


  “兒子，我的軒軒，是不是媽媽以後很多事都不能瞞著你了？”


  顧庭軒坐在蘇念恩身邊，很安靜，很乖巧。


  “媽媽，別難過，我和弟弟妹妹會一直陪著你。”


  他繼續說：


  “媽媽，我知道你一直在等爸爸，我們陪你一起等。媽媽，有我們陪著你，你不會孤單。”


  蘇念恩會心一笑，可眼淚落得更猛。


  蘇念恩抱住軒軒，低聲說：“你和弟弟妹妹，就是媽媽的動力。不論是誰，都壓不垮媽媽。”


  蘇念恩收拾好情緒，仔細打量自己兒子。


  這小家夥啊，如今已經是眉清目秀的小少年了啊。


  “爸爸會回來的，他現在在做很重要的事。如果他還在這世界的某個地方，他也一定在很努力的奔向我們。所以，我們作為愛他的人，要給他足夠的時間，讓他能夠從容的來找我們。“


  顧庭軒點點頭。


  蘇念恩再道：

  “你小時候很喜歡看的一部動畫電影《尋夢環遊記》還記得嗎？裏麵說隻要還愛著，隻要還記著那個想念的人，他一定會在某一刻，以溫柔的姿勢擁抱你，和你重逢。兒子，我們耐心的等，爸爸一定會回來。”


  顧庭軒點點頭，然後抱住媽媽。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抱住媽媽了。


  大概是男孩子長大了，下意識都會拒絕父母的親近吧，覺得這樣很娘，跟沒長大小屁孩一樣。


  可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他在長大，媽媽在他一天一天不需要她的時候，一點一點變得孤獨，媽媽在變老，媽媽也會難過。


  這時候的擁抱，是給媽媽溫暖，告訴媽媽，他一直在，他會代替爸爸，陪在媽媽身邊。


  母子倆談心後，蘇念恩可沒忘記這孩子的事。


  “你告訴媽媽，為什麽忽然問起爸爸了，是不是有人在你麵前胡說什麽？”


  顧庭軒搖頭，不會主動提白天的事。


  但，他低聲說：


  “我隻是，忽然想起爸爸了，就好像，他在我身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