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風司作為一個旁觀著看完了一切，隻覺得有些可笑。
當初蘇父蘇母滿是失望的看著蘇曼璃時，對她說的話是，養了你這麽多年，都沒辦法改變你血液當中的卑劣。
而現在，他們又是同樣的在埋怨蘇益寧被那卑劣的兩人養成了如此卑劣的模樣。
在風司看來，兩次的悲劇無一例外的都同猶豫不決的蘇父蘇母逃不開關係。
一麵想著同親生女兒毫無隔閡的相處，一麵又想留著養女在身邊也成全了十多年來的情誼，世間哪裏有那麽多兩全的事情，也就隻有凡人每天癡心妄想。
如果他們果斷地把蘇曼璃送回去，憑著蘇曼璃那對父母對於孩子的溺愛，加上蘇曼璃個人的能力，以後沒準也能過上不錯的日子。
不管怎麽樣，兩個孩子留在蘇家，想要沒有衝突或者蘇家的人想要不偏心，都是不可能的。
風司從來不會高估人這種看似在追求公正其實永遠隻追求‘自己的公正’的生物。
看完了這個世界發生的一切，風司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她現在的身份，是德安中學的高二學生，蘇曼璃和蘇益寧的同班同學。
德安中學高二一班的風司，是個各個方麵都平平無奇默默無聞的人。
如果這個世界的主線劇情是蘇益寧發展大女主事業線，那現在崩的確實蠻嚴重的。
境遇之類的改變倒還好說，變動最大的則是她的心境。
風司並不懂得經營之類的東西，在她的世界裏，無論是財富還是權力，沒什麽是不能夠通過力量得到的，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一切都是虛幻的。
可是這次來到這個世界，小七可沒像當初讓她果斷地殺掉林妙一樣，攛掇她對蘇曼璃出手。
而風司也極為敏銳的發現，自己在這個世界受限極大。
正常來說，無論是在修真文明的世界還是魔法文明的世界，到了最後最本源的都是天地間最基礎的元素或者是物質背後的法則。
可是在科技文明的世界，堪稱對於天地間的力量應用的最少的世界。
若說其他文明的發展有依托於天地力量之上自然的延申的意味，科技文明就宛如憑空生出的突兀的產物。
硬生生的在原本充斥著元素與道法的天地之間殺出的另一條路。
而當一個世界不可避免的走向這個方向之後，天道本源對於自己的子民是極為寬容的，對於他們的決定，如同長輩一般的它沒有改變的辦法有些被迫的意味隻能夠全力支持。
時間一場，這個世界內部靈力與道法已經枯竭的差不多了，甚至世界本身對於這種科技之外的力量也存在著極大的壓製。
在千萬年來的發展過程當中，不是沒有人試圖修仙或者是研習魔法，隻不過他們同這個世界主流的發展方向相悖，不但在人群當中得不到什麽支持，甚至連天道的支持都沒有。
往往奉獻一生，能習得的法術或者神通最多輔助一下日常的生活。
同暢想當中的神仙還是差的遠。
風司亦是感到了這個位麵極強的壓製力。
她並沒有親身經曆過發展完全的科技文明，但是縱觀位麵大致的發展情況，大多數時候，同樣的發展時期，修真或者是魔法文明的位麵實力，會遠遠強於科技文明世界的實力。
這種非凡的實力在科技文明內部，被命名為鬼神。
處於對於自己位麵內部文明和絕大多數子民的保護，這個位麵的本源將大半的力量都用來對於天地間的靈氣、魔氣、道法進行壓製，放置不知道哪裏多出來個能夠移山填海的修士或者是魔法師，對於整個世界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風司試圖感應這個位麵內的“風”，卻隻能感召微弱的氣流在她身邊流轉。
往日裏最常用的諸如抽幹某個區域的氣流或者是凝成輕薄卻鋒利的風刃之類的攻擊手段在這個位麵怕都是行不通，如果她所處的某處勉強算的上是風元素聚集的話，應當可以盡力扭曲氣流也許可以達到隱身的效果。
不過最讓風司接受不了的是，她現在是整個人結結實實地踩在地麵上。
往日無論是在元界還是在其他地方，她看似是在走路或者坐著或者躺下，其實身體同實物之間都是有著一定的距離的，在那一定的距離裏麵，經久不息地流轉著氣流。
除了自己真的力竭到失去意識之外，風司還真沒有這樣的新奇體驗。
她忘了自己已經有多久沒有這樣‘真實’過了。
同樣的，在法則被極度壓抑的這個位麵裏麵，風司是最接近一個‘人’的時候。
在受到傷害時候，她除了不會流血之外，身體是會有所損壞的，並且以她的情況，想要恢複更是比普通的凡人通過醫療手段或者是自身的恢複慢的多。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位麵的科技手段，對她都是沒有任何的作用的。
風司少有這樣‘無助’的時候，但是在這樣的平和而孱弱的位麵，她也沒有什麽危機感。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大概是很難通過最根本的方式直接解決問題了。
一想到自己要如同普通學生一般進入集體，融進凡人的生活，甚至還要處理複雜的人際關係體會千奇百怪的情緒……
風司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說難不難，但是真的不簡單。
明天就是周一了，她就要在校園同那兩位千金相見了。
風司從未體會過‘現代化校園’這樣的集體生活，頗為苦惱的盤算著怎樣能繼續維係著她‘普通人’的身份。
作為位麵守護者的固有屬性，在這個世界，她的容貌、智慧和魅力都可以控製的比天命之人略高一籌。
這三種屬性也是天命之人最為突出的屬性了。
同過往她曾經見過的種種‘屬性’相比真的是雞肋的很。
一個美貌可以成為被追尋的重要屬性的時代，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在萬千世界當中，再微小不過的變動席卷而來，美貌都是最沒用的東西。
這隻是和平年代才會被珍視的奢侈品。
風司輕輕的歎了口氣，並沒有選擇改變自身的原本屬性。
仍如同被係統悄無聲息的塞進這個位麵的風司一般，默默無聞普通的很。
這一晚上，風司可沒有閑下來。
失去了自身道法的輔助，她更多的要學習怎麽像這個年代的普通人一樣生活，就首先從使用各種各樣的科技產品開始吧。
位麵守護局還是頗為貼心的給她配備了齊全而上好的各種電器。
這個小方塊，應當就是傳說中的手機了……
…………
風司還是得苦中作樂的感謝一下，這個位麵對於法則的壓製，並沒能改變她根本的屬性。
她仍然同原來一樣不需要進食、排泄和睡眠。
所謂的通宵和熬夜對於她來說實在是再簡單不過了。
她依舊可以精神滿滿的踏上上學的道路。
穿上齊膝蓋的短裙，規整的襯衫，再套上灰色的西裝，風司打量著鏡子裏麵這個過分陌生的身影。
瞧起來還真是乖巧的學生模樣。
如果自己生在這個位麵，沒準擁有的就是這樣‘平淡的’生活吧。
沒有太多的時間留給她欣賞自己，沒辦法禦風的她不得不乘坐電車前往學校。
係統並未給她具體的貨幣，隻是允諾她無論是需要花錢還是需要什麽東西，都會盡量的提供。
比如說現在，她手裏就多了一張藍色的公交卡。
風司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才咬咬牙踏上了早晨極為擁擠的公交車。
在她漫長的生命當中，從來沒有過這樣‘無助’的時候。
瞧著第一輛行駛過來的已經擁擠的不得了的公交車的時候，她其實已經並沒有準備上去了，但是硬生生的被排在她身後的人群直接擠了上去。
在狹**仄的公交車的空隙裏，人身上的汗味、香水味、體味……從四麵八方將風司包圍了，還有學生背單詞的聲音，白領劈裏啪啦打字的聲音……
最後還得小七不斷地提醒風司，才讓她渾渾噩噩的在正確地站點走下了車。
風司下車之後，整個人已經有些暈厥了。
原來作為‘風’的時候，感受著時間的嘈雜更多的是做個旁觀著，就是她明知道有這些聲音這些氣味，卻不能‘真實’的感受到。
第一次這般感同身受，她也是第一次明白這些基礎的細碎的東西竟然有這麽強大的殺傷力。
站在學校門口的空地，風司大口地喘著氣，過了好久才勉強能夠從剛才那擁擠的、窒息的感受當中掙脫出來。
人，真的是最可怕的東西了。
沒有再多的時間給她緩神了，學校的預備鈴已經打響了。
她不得不背著自己沉重的書包，一步一步堅實的朝著校園跑過去。
她少有這般用力的時候，少有身邊的氣流‘不聽話’的時候。
一邊跑著，風將她的長發高高的揚起，是兵荒馬亂的一早上唯一的清涼。
…………
所幸的是風司跑的並不算慢，在小七的指導下，也並沒有跑錯方向，她氣喘籲籲的跑進教室的時候，上課鈴剛好打響。
可能是因為係統設置的原因，也可能是這個人本身的原因，她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走進教室，也並未在喧鬧的教室當中吸引任何的目光。
德安中學是貴族學校，在裏麵工作的老師，大多都還得仰仗他們的學生，所以紀律這方麵，幾乎沒人管。
沒人敢管也沒人能管。
但是在看著拿著書本的老師走進來之後，人群還是安靜了些許。
倒不是因為尊重老師或者是渴望知識，僅僅是因為他們的修養。
他們高高在上目空無人，還要時刻通過言行舉止展現自己的‘高貴’。
風司對於這個世界教授的知識，顯然不如對於其他文明的修行體係感興趣。
她的身體並沒有辦法經過任何的科技方麵的改造，否則她毫不懷疑元界的那些人必定會為她注射些什麽東西或者改變她的‘基因’。
從她坐在椅子上開始，就悄悄地打量著穿書者蘇曼璃。
在人群當中，蘇曼璃顯然是最顯然的那一個。
她的皮膚很白，五官精致，頭發高高的豎起，無論在風司去過的任何一個位麵裏都堪稱一個美人了。
風司環顧了一周，並沒有看到蘇益寧。
按照這個位麵的時間線，蘇家家宴發生在剛剛過去的周末。
在陌生的海市，蘇益寧除了蘇家也並沒有其餘的去處了，在昨天晚上，她已經灰溜溜的回到了蘇家。
今天怎麽會……
但是風司的疑問並沒能持續很久。
“報告。”一聲有些沙啞的聲音響起。
正是有些憔悴的蘇益寧出現在了班級門口。
風司的視力極好，隔著好幾排的人，也能清晰的看到她烏青的眼底和紅腫的眼眶。
她昨晚，過的也並不平靜。
拿著書本正在講課的老師猛然被打斷，自然是有些不滿的，對著這個前幾天才空降的插班生，不了解她全部背景的時候也不敢隨意發火，隻得極為敷衍的點點頭，示意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好巧不巧，蘇益寧的座位，正好在風司正前麵。
而風司，坐在這個教室的最角落。
同坐在第一排，隱約有著眾星捧月之勢的蘇曼璃相比，蘇益寧這座位可是偏僻的緊。
隨後課程很快的開始。
按照原本的命運，蘇益寧在原本的環境惡劣的高中，就是憑著天資和努力保持著良好的成績，後來轉入這威名赫赫的德安中學也並沒有被落下。
風司並不了解這些所謂的知識的難度，但是也並不覺得像蘇益寧這樣一直走神就能完全的掌握。
蘇益寧並不是天才，按照這個世界對於‘智商’的劃分，她僅僅能算成普通人當中較為聰慧的一類。
能取得如此龐大的成就，逃不開她個人的努力和對於機會的把控。
似乎隻有這樣普通人的人生精彩故事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