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似是故人來
那天過後，蕭承景始終沒再和寧陌笙聯絡。
寧陌笙幾乎將所有的時間都壓在了軍工廠，每天除了監工，就是畫圖紙。
很快，寧陌笙就將土炮的圖紙畫好了，和雲峰一商量，沒幾日就能投入建設。
而蕭承景就是在這個時候來的。
寧陌笙看向不遠處大步走進來的蕭承景，第一次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離她很近，一步步，越來越近。
而他的眼神卻是平靜無比，彷彿沒有任何情緒，寧陌笙忽然覺得有點心酸，卻還是行禮道：「見過景王殿下。」
「免禮。」蕭承景開口，道：「聽聞，寧大人做好了造土炮的準備。」
「是。」寧陌笙應了。
「有消息稱，北寒國在那少將軍出邊關之前，也下了造土炮的號令。」蕭承景看向寧陌笙。
寧陌笙沒說話，心說槍支之後自然要炮，這是古代攻城略地的必選，自己和風城思路一樣，倒是也沒什麼奇怪。
可是很顯然，蕭承景不這樣想，他嘆了口氣，道：「都退下吧，本王有事和寧大人相商。」
他每次這樣說，寧陌笙都會下意識地緊張。
她看向蕭承景，嘴唇翕合，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蕭承景看她一會兒，眉眼間終究掠過不忍：「好了，進來說話。」
他的語氣終於緩和了些，寧陌笙的心也落了下來，乖乖跟了上去。
蕭承景這才道：「那土炮的圖紙，你都給誰看過？」
「只給雲峰看過。」
「那好，今日起先別造那個了。」蕭承景說道：「還有其他的嗎？」
「狙擊鏡？」寧陌笙問。
蕭承景雖然不知道寧陌笙在說什麼，卻還是點頭：「就這個。」
寧陌笙咬住下唇：「可是……倘若是只造這些零散小件，我們練兵的速度就會遠遠慢於北寒。」
蕭承景盯著寧陌笙看了良久，這才問道：「你可知道，皇上和太子都在懷疑你。」
寧陌笙沒說話。
她發現蕭承景只說了他們兩個人，沒來由地，寧陌笙覺得心底舒服了一些。
「那景王殿下呢？」見蕭承景不說了，寧陌笙只好主動問道。
蕭承景盯著寧陌笙的眼睛，就覺得寧陌笙的眼神亮的驚人。
他沉默了一會兒，道：「本王……」
本王如何？
蕭承景忽然說不出來。
換做是另外任何一個人，蕭承景都能直截了當地告訴她，本王自然是懷疑你的。
任何可能會對元豐造成威脅的人，蕭承景定將一個不留。
可是這人……是寧陌笙。
看到她眼底的熾烈期許，蕭承景想說的話，就那樣哽在了喉間。
「本王並沒想過。」他的語氣帶著三分嘆息。
寧陌笙就笑了：「謝謝景王殿下。」
她何嘗看不出蕭承景的猶疑，可是他沒說，她就只有感激。
設身處地地想一想，寧陌笙都知道，自己有多麼讓人懷疑。
從來沒有被人考慮過的武器直接在這世界上橫空出世，而且一個在北寒，一個在元豐，無論怎麼聽，都讓人覺得有種微妙的聯繫在。
寧陌笙沉默了一會兒，這才道：「景王殿下，北寒國的公主……」
蕭承景看向寧陌笙，眼神似笑非笑的。
寧陌笙卻還是咬著牙問了下去：「景王殿下覺得如何？」
「本王說過，本王早有心儀之人。」蕭承景靜靜盯著寧陌笙的眼睛。
寧陌笙抿抿唇，垂眸笑了。
她知道，她只是想要從蕭承景這裡得到一個答案。
蕭承景沉默了一會兒，這才伸手撥弄了一下寧陌笙的頭髮，道：「明日，風少將軍與那北寒公主便要入京了，父皇指名要你一同入宮。」
寧陌笙微微頷首：「是，我記下了。」
「到時候本王來接你。」蕭承景道。
寧陌笙點頭。
「明日……太子與太子妃娘娘也會在。」蕭承景蹙蹙眉，說道。
寧陌笙也是微微一怔。
如果是家宴，那麼自己定然是不應出席的。
可是倘若是國宴，那麼太子妃出席，也是十足的微妙。
蕭承景笑笑，道：「你不用擔心，皇兄不會當著眾人的面說什麼，即使他懷疑你，也只是會慢慢考量，絕不會當場質問，」他頓了頓，道：「只是那風將軍，是唯一的變數了。」
寧陌笙頷首應了：「景王殿下放心。」
她沒有再說自己認識或者不認識風城，只說了讓蕭承景放心。
蕭承景輕嘆了口氣，微微頷首。
「笙兒，日後便不會像是現在這樣安生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蕭承景淡淡道。
寧陌笙忍不住看向蕭承景，蕭承景的身影很是讓人安心，他就那樣就靜靜立於窗前，平靜地說道。
寧陌笙微微抿了抿唇，點頭應了：「有景王殿下在，笙兒不怕。」
蕭承景的心就像是被小貓爪輕輕撓了一下似的，他甚至沒敢回頭，這個自稱笙兒的人，語氣都是帶著熟稔的俏皮和靈動，讓蕭承景一瞬間，感覺自己的心思都跟著輕輕盪了盪。
良久，寧陌笙方才笑道：「景王殿下，若是無事，下官今日便先回去了。」
「去吧。」蕭承景閉了閉眼，道：「今日，本王便不送你了。」
寧陌笙怔了怔，還是應了。
蕭承景看著寧陌笙出去，這才叫了明煥一聲：「今夜去守著寧府。」
「殿下？」
「北寒國的少將軍，今夜應當是在京城之外不到百尺。」蕭承景的臉色很是冷霾。
明煥沒說話，心說不是吧……
那北寒國的少將軍，還會半夜去寧府不成？
儘管如此，他還是應下了。
「離得遠一點，他們似乎很容易察覺。」蕭承景不忘囑咐了一句，明煥自然應下。
入夜，寧陌笙將最後一張圖紙畫完，剛想叫明朗進來，就微微蹙起眉頭。
門邊有什麼東西輕輕響起，似乎是布谷鳥的輕啼。
寧陌笙蹙起眉頭，沉默了一會兒，這才走了出去，低頭撿起地上的一個小彈丸，她徑自閉上眼，迴轉過頭去：「來者何人？」
那人的身形是如此熟悉，熟悉到讓寧陌笙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他開口，語聲微微有點發顫：「……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