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他連站在這裡的資格都沒了
見寧陌笙沒應聲，風城一下子什麼都明白了，他閉了閉眼，低聲道：「隊長應當是不想了。」
「我有我的生活了。」寧陌笙看向風城，輕聲道。
她有新的生活了，是啊，所有人都向前走了。
風城在心底說著，只有他被留下來了，彷彿深深陷入了時間的漩渦里，一步都不能向前。
寧陌笙深深看了風城一會兒，這才道：「你也莫要太執著，有些時候離開北寒也好，至少不會太束縛你，我很高興你沒有最終選擇陪著北寒一起墮落下去。」
風城深深看著寧陌笙，剛剛那番話，幾乎用盡了他全部的勇氣，那些勇氣曾經沒有，往後……大概也再也不會有了。
風城就那樣靜靜地坐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良久，寧陌笙方才垂眸道：「我的暗衛等下就要回來了。」
「好。」風城起身的時候有點恍惚，整個人都跟著一踉蹌。
他身上的傷沒好，此時本就是有點強弩之末強撐的意思，此時這麼一踉蹌，寧陌笙微微一怔，便伸手去扶，風城緊忙向後退了半步，寧陌笙的手就僵在了半空。
「抱歉。」還是寧陌笙先反應過來，笑了笑道：「唐突了。」
她連說話的語氣……都已經變化這麼大了嗎？
風城收回目光，讓自己的語氣盡量古井無波，這才將面具戴上了：「寧將軍，我先走了。」
「去吧。」寧陌笙頷首應下，她頓了頓，這才開口輕聲道：「珍重。」
山高水長，雖然你我日後不一定還會再相見了，可是風城，珍重。
風城的步伐有點不穩，卻還是強忍著內心澎湃的情緒開口：「謝謝隊長。」
他的聲音很輕，帶著一點點的顫音。
寧陌笙微微怔了怔，還是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過去，將風城的手臂拉住了：「你受傷了？」
風城沒有掙扎，包紮得沒有那麼好，若是掙扎地太厲害，怕是血就要滲出來了。
風城太了解寧陌笙了，寧陌笙若是沒看到，是不會放手的。
他遲疑了一下，將袖子慢慢退了上去一點，道：「不過是一點皮肉傷。」
寧陌笙狐疑地看了一眼，他的傷口看起來的確並不嚴重，風城還在那裡解釋：「先前從殿內出去的時候，不小心踩空了，從台階上摔下去了。」
寧陌笙微微蹙眉，這話聽起來太假了，反而添了三分真實。
她還沒來得及說下去，就見外面的門已經被人推開了：「客官，剛剛那位姑娘就在這間房裡頭呢，對對對，跟著個公子，可俊俏！」
寧陌笙下意識地鬆開手，往後退了半步。
果然，下一秒就看到掌柜的帶著提了大包小包東西的明煥進來了。
寧陌笙簡直要咬牙切齒了！
她根本就不明白，這邊境的掌柜究竟是和都城的有什麼不一樣！
她都已經點名要了這間雅房，難道不就是不想被打擾的意思嗎？現在直接將人領上來，到底是怎麼想的？
寧陌笙的臉色難看得厲害，這麼千鈞一髮的功夫，風城就算是想躲，也沒處可去啊！
也正是因此，明煥心情複雜地聽著那句話，一轉頭就看到裡頭一個陌生男人和寧陌笙相對而立，那場景……簡直就是尷尬至死了。
明煥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此時是不是不該出現在這裡，下一秒又覺得自己拎著的東西有點可笑。
這這這……寧大人想要給殿下的驚喜，委實是只有驚沒有喜啊。
「這是本王在邊境的探子。」寧陌笙蹙眉開口：「你怎麼忽然進來了？」
明煥無聲無息地跪了下去。
他心底多少覺得有點不對勁，卻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問。
寧陌笙對蕭承景如何上心上意，他不是看不到，可是此時此刻，寧陌笙剛剛對這男子的態度，哪裡像是對一個探子的態度？明煥總覺得心底有點不是滋味。
寧陌笙說了下去：「好了，這件事就先如此吧，你去吧。」
她現在只慶幸風城戴上了面具，否則這件事還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風城深深看了寧陌笙一眼，忍住體內幾乎燒灼的疼痛。
他看到了明煥手中拿著的東西，那些東西，讓風城的傷口彷彿疼得更厲害了。
有些時候風城覺得人有記憶，其實是一件特別痛苦的事情，或許這就是孟婆湯的好處吧……
那些東西，曾經是他們特種部隊出任務以後，寧陌笙特別喜歡做的一道湯，寧陌笙有時候也會帶著他一起喝，也有的時候是一整隊的人。
可是只要寧陌笙煮了湯，就一定會有他的一份。
曾經是那樣溫暖的尋常，而今變成了可望而不可即的妄想。
現在寧陌笙的溫柔，寧陌笙的關切，全部都給了蕭承景了。
自己連站在這裡的資格都不見了。
風城微微垂眸，點頭應了：「是。」
他轉身從窗口跳了出去，借著幾個障礙物，毫不費力地落在了街上。
只有風城自己知道，骨髓裡面都在泛著痛楚，只是他已經沒辦法強自站在那裡，從門口一步步走出去了。
沒辦法了。
寧陌笙這才道：「起來吧。」
明煥應了，道：「小姐，有樣東西沒買到。」
寧陌笙瞧了一眼清單，點頭道：「無妨，這些也夠了。」
回去的路上相對無言，良久，寧陌笙方才閉了閉眼：「你若是想要問什麼，就儘管問吧。」
「小姐，屬下不敢。」
「有什麼不敢的？」寧陌笙苦笑了一聲：「你都將這些話寫在臉上了。」
暗衛歷來都是可以將秘密爛在心裡的，可是明煥現在的表情，委實是字字句句都是質問。
明煥咬咬牙，見快到軍營了，若是再不問，就當真問不了了，這才啞聲道：「小姐，剛剛那人……可是風城風少將軍？」
寧陌笙沉默片刻，還是點了頭：「是。」
明煥的臉色霎時就白了：「小姐見風少將軍，是為了讓風少將軍成為我們在北寒的棋子嗎？」
寧陌笙搖搖頭：「風少將軍，算是叛逃了吧，只是剛好見到，就……」
「殿下！」明煥的臉上寫滿了驚疑不定。 蕭承景就站在軍營門口，顯然是在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