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他從不肯低頭
蕭承景還是不想放手,像是一股執念似的。
寧陌笙輕嘆了口氣:「承景,你不能這樣,你傷口發炎了,發燒了就更麻煩了。」
寧陌笙深知,在這個年代,很多病都不好治,若是當真染了併發症,寧陌笙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辦法。
蕭承景看了寧陌笙一會兒,這才點點頭鬆了手。
寧陌笙走出去,就見明煥就守在門口,她蹙蹙眉開口:「殿下傷了,怎麼沒告訴我?」
「殿下不讓屬下說,屬下知罪。」明煥啞聲道。
寧陌笙看了一眼不遠處明顯是在生悶氣的明朗,忍不住有點好笑地開口:「你這是做什麼?」
明朗啞聲道:「小姐欺負人。」
寧陌笙無奈:「我什麼時候欺負你了?明煥,你先去請孫大夫過來。」
寧陌笙說著,報了幾個草藥名,讓明煥照著去抓藥。
「若不是殿下找到了小姐,小姐是不是就真的要走了?小姐還送我東西……」明朗嗓子啞得厲害,卻還是忍不住說著。
寧陌笙心底有點澀澀地疼,伸手想要摸一下明朗的頭,明朗卻向後閃躲了一下:「我一直以為,小姐對屬下是真心的。」
寧陌笙沉默了下來。
是她的錯。
當時決定要離開,一意孤行,甚至連明朗都沒有來得及好好告別。
可是寧陌笙知道,倘若真的要走,告別本身就顯得毫無意義。
她沒辦法和明朗解釋,只好輕嘆了口氣:「你怨我,我也明白你的心思……」她頓了頓,還是無奈道:「罷了。」
寧陌笙轉身要進屋,明朗急了,伸手將寧陌笙的袖子輕輕拉了:「小姐。」
他遲疑了一下,這才小聲問道:「小姐回來了,就不走了吧?」
寧陌笙心底一軟。
明朗這孩子跟著自己這麼長時間了,很多時候他的一些情緒,寧陌笙感覺得分明。
他這麼鬧騰,分明就是在替蕭承景鳴不平呢。
寧陌笙垂眸笑笑,道:「不走了。」
「小姐真好。」明朗嗓音一啞,眼淚都要落下來了。
寧陌笙哭笑不得,這個人啊……明明保護她的時候從來沒有二話,說起來還像是個孩子似的。
蕭承景傷口感染引發了高燒,寧陌笙到底是不放心,也沒和明朗多說什麼,想了想便要走進去。
倒是明朗遲疑了一下,這才小心地開口了:「對了小姐,宛貴妃娘娘一直沒有音訊,也不知道後來去了何處。」
寧陌笙心底一沉:「宛貴妃娘娘不見了?」
「對,」明朗低聲道:「殿下也派人去尋了。」
寧陌笙微微垂眸應了:「好。」
她心底多少有點緊張,匆匆進去了。
蕭承景果然已經昏睡了過去,他腰側的傷口寧陌笙做了簡單的處理,然而寧陌笙感覺得到,蕭承景的呼吸都是灼熱的。
寧陌笙靠近了一點,就聽蕭承景其實是在囈語:「別走……」
他伸手,將寧陌笙的手緊緊拉住了,像是小孩子撒嬌似的。
寧陌笙心底一軟,當真就沒動。
孫大夫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他年歲已高,一路這麼折騰著過來,額頭都是汗,寧陌笙客客氣氣開口:「有勞孫大夫了。」
孫大夫看著這宮裡頭眼看著一片祥和,卻也心知肚明是出事了,外頭滿城哀戚,那是國喪。
而現在蕭承景又暈了過去,難怪寧陌笙不找御醫,要找他過來。
「問題不大。」孫大夫擦了擦汗,道:「雖然流了不少血,但是也不過是看著駭人,沒傷到動脈。」
寧陌笙當然知道沒傷到動脈,她咬了咬下唇,這才輕聲問道:「那怎麼會傷口感染……」
「傷口沒感染。」孫大夫輕嘆了口氣道:「寧大人,殿下這病來勢洶洶,卻不是傷口帶的,是心病,和寧大人如出一轍啊。」
孫大夫開了服藥,出去的時候臉上卻帶著笑:「寧大人放心,殿下這病不礙事的,現在殿下和寧大人都好好的,很快就都好起來了。」
寧陌笙心底沉沉的,點頭笑應了。
蕭承景果然沒睡多久,到了晚上便也就醒了。
他下意識伸手摸了一下床邊,空蕩蕩的,和夢境裡面每一次都如出一轍。
蕭承景覺得有點口渴,剛想開口叫人,手邊就被人塞了個杯子:「醒了。」
蕭承景怔了怔,這才點頭應了:「你還在呢……」
寧陌笙有點想笑,卻又覺得心底酸酸的:「你怕我走了?」
蕭承景抬眼看她:「笙兒……」
寧陌笙就覺得心都跟著軟了。
她發現自己是真的見不得蕭承景這表情,每次蕭承景露出這種神情時,她都忍不住想起那個倨傲的蕭承景,或者是初見的時候的那個蕭承景。
從來不肯對人低頭的他,而今對自己也會用上這種溫軟的語氣了。
他是真的怕自己離開。
寧陌笙垂眸笑笑,伸手輕輕扶他:「喝點水,你看你嗓子啞的。」
「恩。」蕭承景點頭應了,坐起來神色也清明了:「我沒事吧?」
「沒事,不過是發了熱,吃點葯便好了,你的傷口不深,只要不要大力掙開,都不會礙事。」寧陌笙說道:「你只是……不該瞞著我。」
「我不想你擔心。」蕭承景輕聲道。
他恨極了那種感覺,恨極了寧陌笙將他排除在外,然後和風城站在一起,做著所有本該和自己做的事情。
那種感覺是如此無能為力,偏偏寧陌笙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他好。
那麼無所畏懼的人,第一次因為寧陌笙,而有了軟肋,而明白了什麼叫做患得患失,什麼叫做無能為力。。
蕭承景見寧陌笙不開口,蹙蹙眉,忽然一使力,將寧陌笙拉近了。
他的動作帶著點暴戾,寧陌笙微微一怔:「你幹嘛?」
她的第一反應,是擔心蕭承景的傷口撕裂了,可是蕭承景到底還是誤會了:「你害怕我?」
「我……」寧陌笙看著蕭承景微微有些色厲內荏的眼神,頓時就心軟了,她搖搖頭,輕聲道:「你別鬧,我怕你傷口裂開。」
蕭承景這才悶悶地應了:「寧陌笙,我什麼都不怕,我只怕……」 「我知道。」寧陌笙的嗓音有點啞了,她輕聲重複了一遍:「你不用說,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