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0章 奇毒

  “真的下雪了，咦，太古怪了，這裏居然還能下雪？”


  死氣沉沉的隊伍隨著銀灰發亮的一種塵埃，仿佛複蘇了活力，所有人都在抬頭看著天空中的異象。


  這種“雪”十分稀少，個體也不大，跟普通的雪一模一樣，像絨毛、像柳絮，而且數量不多，摻夾著濃重的大霧中，由於色澤相悖，反倒顯得格外引人注目，但這種“雪”並不大，宛若零星小雪，飄飄搖搖，降落凡塵。


  “這雪……”


  絨毛一般的雪晶飄落下來，落在風絕羽的肩膀上，他伸手去接，雪晶卻意外的一閃，穿過了風絕羽的手掌，繼續飄落，直到落地麵上，鑽進了泥土裏，不見了蹤影。


  雪晶時時飛降，曠野上沒有半點風絲，茫茫大霧中，晶片閃爍，為這片被黃霧籠罩的古地，帶來了新的色彩。


  “大家小心，這不是雪……”伍勝突然出聲提醒了一句，而本來就精神緊繃的眾人再度因為那根弦被拉緊，而手足無措了起來，一雙雙眼睛充滿警惕的瞭望四周，不敢有半點輕心大意。


  隊伍暫時停滯下來，青權子見狀，連忙道：“先休息一下，補充一下體力。”


  楚三道：“閣主，這裏太過空曠，萬一遇到僵妖群，那就麻煩了。”


  青權子擺手：“無防，這周圍沒有僵妖，抓緊時間休息。”說完，他衝著伍勝招了招手：“伍勝，火星雲，你們幾個過來。”


  外三閣的閣老全部向青權子靠攏，跟青權子竊竊私語了起來，沒過多久，三人各帶著三名凡子弟子朝著三個不同的方向離開，然而在離開之前，三人身上都拴上了繩子，看來是去尋路了。


  風絕羽沒有摻言，催促昀卿道：“昀卿，麻煩你看看曹勝身上中了什麽毒？”


  昀卿咳嗽著上前，仔細觀察傷口的潰爛程度，又把手搭在曹勝的身上，認真的感受其體內生命精元的流動，最後將神力集中在傷口位置停留了半盞茶的時間，這才把手從曹勝身上收了回來。


  同一時間，玉修羅、枯榮境主、天坊九大家的道武境高手，還有更多的修盟盟老全部圍了過來，等著昀卿的診斷。


  昀卿沉吟了數秒，道：“……我雖對毒了解甚多，但曹兄身上的毒卻是第一次見，我也不知道他中了什麽樣的毒，我隻能根據我的分析給大家說一下。”


  眾人點頭不語，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昀卿咳嗽了兩聲：“曹兄身上的毒不是一般的毒，這是一種能夠讓生命精元自主複蘇的毒靈，說白了，他傷口附近血肉被這種毒感染了，毒性沒有徹底入體，卻能讓被感染的地方複蘇，就像是每一絲血肉都形成了一種自主的意識，他中了這種毒之後，他的傷口不會被自身的身體血肉影響，像以往一樣恢複，反而會形成新的血肉，跟曹兄身上不同血肉，這些血肉不受曹兄的神識影響和控製，所以用丹藥是無效的，至於他為什麽持續潰爛，潰爛的速度還不快，這就不是我能了解的了。”


  眾人聽的雲裏霧裏，完全不能了解，天底下還有這種毒嗎？


  到底是什麽意思？

  別說別人了，這番話講出來，其實連風絕羽和陌西城都聽不懂了。


  “那……那究竟能不能痊愈啊？”風絕羽愕然。


  昀卿搖了搖頭歎道：“反正我是解不了，想必你們沒明白我的意思，我說了這麽多其實就是想告訴你們，這種毒可以解離血肉，把中毒的血肉變成另一種跟原本身體無法融合在一起的血肉……”


  “那是……那是什麽意思……”眾人一臉懵比。


  “意思就是現在曹兄傷口附近的血肉已經不能要了，它就是痊愈，也不屬於曹兄的了，而且最關鍵的是，這種毒的感染速度雖然緩慢，但它卻一直在影響曹兄的身體，時間一長，其它地方也會受到感染，這樣一來，慢慢的，曹兄的肉身就會無法被其意識所控製，成為一具行屍走肉，至於這具行屍走肉會不會帶有攻擊性，變得跟僵妖一樣，這我說不準。”


  風絕羽聽完，頓時傻眼了：“那……那不是死定了嗎？”


  昀卿無奈的攤了攤雙手：“我也沒辦法，從未見過這種毒，但我猜，可能跟這裏的雙係本源有關係。”


  他指著天空道：“這裏的霧氣就是雙係本源實質化的表象，本是土係靈氣過重，其間又摻雜著濃烈的木係靈氣，這種木係靈氣仿佛是有生命的，但還沒有達到能夠形成毒質的地步，我猜是那頭僵妖凶獸經過長年的轉變，把這種帶有生命力的木係靈氣在體內演變成了毒，而中了毒的人，會受到這種帶有生命的木係靈氣的轉化，就像現在這樣，你服丹、打坐、運功，都無法改變它的變化。”


  眾人總算聽懂了：“那不是要變成僵妖了嗎？”


  昀卿道：“意思是這樣的，但是僵妖是生靈死後肉身複活，沒有靈智神識，可曹兄沒死，他功力深厚，體內的神力一直在跟這種毒對抗，這才沒有讓毒感染到內髒。”


  “等等……”風絕羽聞言打斷：“你說曹勝的內髒還無礙。”


  “暫時無礙……”


  “那我們要是把他前胸後背的毒肉挖下來，是不是就可以痊愈了？”


  昀卿想了想：“理論上是的，但我不敢保證，畢竟我也沒見過這種毒。”話說著，他從懷裏掏出一把銀色的閃閃發光的剃刀道：“如果你們想挖下血肉，我可以幫忙，正好，我想拿這些血肉好好研究一下。”


  “那還等什麽，趕快啊，別讓毒性入體，感染內髒就麻煩了。”蕭洪章道。


  “對對，那就煩勞你了。”風絕羽趕忙道。


  “不麻煩，大家讓開一下吧，讓他躺下。”


  說話的功夫，眾人七手八腳的把曹勝放平，而這時的曹勝早就昏過去了，不省人事。


  “來幾個人按著他點……”風絕羽招呼了一聲，榮境主、衛拱、蕭洪章，另外還有兩個盟老上前，手忙腳亂的把曹勝放平之後，有人按著頭，有人按著四肢，分工明確，把人按好了以後，陌西城走了過來，抬頭祭出一道赤煉冰符。


  “你開始吧，我給他止血。”


  昀卿點了點頭道：“待會下刀的時候我會很慢，畢竟他傷的不輕，而這種毒是帶有生命力的，我一旦下刀，它會躲，所以毒要一點點拔，拔完了前麵拔後麵，過程應該會很痛苦，你們按住他，別讓他動。”


  “毒還會躲你的刀？明白，你就來吧。”風絕羽懵比不已，但還是走過去，雙手按在傷口上下。


  “我下刀了。”昀卿說著，舉起剃刀，這一刻的昀卿，化身神醫，目光如炬，閃過幾道綠色的電芒。


  隨後他手起刀落，噗嗤一刀紮進了曹勝的胸口出，跟著開始滿頭大汗的在裏麵切切剔剔刮刮，鮮血崩濺而出，昀卿根本不理，但與此同時，曹勝啊的一聲喊了出來，讓不少人的目光投射了過來。


  青權子回頭掃了一眼，皺眉後不作理會，繼續看著前方，等待伍勝等人的回音。


  天空飄著晶亮的古怪“雪片”，數量不多，飄飄揚揚。


  地麵上，風絕羽等人一直在觀察曹勝的傷口處，昀卿雖然說過他會很慢，但下刀極其利落，因為他此時的神識已經全部灌注在曹勝的傷口上，那裏每一個細胞的活動，都在他的感知當中，但也正因為如此，昀卿變得更加小心翼翼。


  那把不大的剃刀銀光頻頻閃爍著，蘊藏著微妙的神力氣息，刀勢運走的軌跡十分複雜，根本沒有預定性可言，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改變方向，眾人先前還看不懂，慢慢的，通過昀卿的闡述，才震驚無比的理解。


  “仔細看著，他傷口上的許多血肉都有生命，都是活我，我下刀，它會躲，這太神奇了。”


  血肉蠕動的樣子，眾人看在眼裏，驚心動魄，誰也沒想到，天底下居然還有一種毒能把人身上的血肉給解離出來，變成新的個體，還有生命活力，遇刀還會躲，這不是神奇，這是恐怖啊。


  曹勝自喊了那一聲之後就完全清醒了，但他看見大家都在按著他，他便知道自己中了劇毒，趁著清醒的勁兒，曹勝咬著牙，愣是一聲沒吭，還強忍著去看自己的傷口。


  唰！唰！唰！

  昀卿的剃刀走的很慢，但非常精準，甚至有預判，血肉蠕動變化沒有規則，他卻能預知到蠕動的幅度，那一條條肉筋的跳動就像掙紮的蚯蚓，看著的人心驚肉跳，也多虧了在場的強者都是屍山血海趟過來的，饒是如此，還是有些人胃裏翻騰不已，有些無法忍受。


  就這樣，整整半個多時辰，昀卿才清理好前胸的創麵，依稀可以看見，昀卿臉色發白、汗如雨下，連手都有點顫抖了。


  “把他翻過來，背部，一鼓作氣吧，這種毒太可怕了，再耽擱一會兒，我怕我會堅持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