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0章 垂死
破敗的大地、蕭瑟的世界，或許風絕羽從來都沒有那樣的感受，當自己站在一個無人的世界中，心情是多少的糟糕，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心情，頹廢、無力、虛弱，甚至心頭萌生過跟這個世界一同死去的想法，人要是處在這種環境中，絕對會被逼瘋的。
風絕羽現在的心情就是如此，看盡了大世界在眼前毀滅，他甚至不知道憤怒、暴躁為何物，一個人傻傻的站在漩渦通道口發呆，整個人的魂都像快沒了似的。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株頑強的小草在土堆裏掙紮的抬起了頭，那是一株很小的小草，毫不起眼，但是隔著很遠，放在這片灰蒙蒙的大地上，那一抹濃豔的翠綠仿佛讓整個世界充滿了活躍的顏色。
也不知道怎麽著，風絕羽那顆隨著大世界將死的心突然喚發出濃濃的激魂。
眼淚不知不覺的順著眼角滑下，眼眶濕潤了，就像毀滅之後沒有半點水份的大世界迎來了時隔已久的春雨。
小草在微風中堅毅的插拔著，不屈不撓，貪婪的將附近的水分吸納到了植莖中，成長，一點點的成長，過了十年、百年，小草慢慢的變成了一株蒼勁的大樹。
隨後又是一場大雨傾盆落下，大地點綴出無數點綠，一株又一株的小草開始瘋狂的生長，很快，這個世界複蘇了。
樹林出現了，隨後不斷的擴張，變成了森林，堆積如山的厚土和石塊在水分的充實下慢慢變成了高山、雄偉、峻嶺、山脈，小草般遵循著地勢變化的足跡，長滿了整個大世界。
又是百年、千年、萬年的繁衍，一隻米粒大小的甲蟲出現了，它是在水分和泥土的滋潤之下，成為了大世界當中獲得了第一個生命的個體，海裏有了魚、陸上出現了走獸，由小到大、由單一變成群體，慢慢的，大世界恢複了原本的樣子。
不知道為什麽，風絕羽忽然鬆了口氣，回頭一想，難道自己剛剛是在擔心嗎？
擔心這個大世界的毀滅會成為永恒。
就在這時，一個全身長滿了濃厚長毛的猿猴出現，他用四隻在地上爬動，或在樹梢上借著藤蔓蕩來蕩去，但最終，他選擇了用雙腳行走，長毛褪去，第一個人類出現，站在高山上，看著日月交迭、星移物換，光著身子的人類盤膝坐下，迎著風、冒著雨、頂著火毒的太陽、藏在茫茫大雪之中，人類一坐便是一萬年。
一萬年後，此人拔身而起，躍入空中，他的長發仿佛最好的綢緞，他的皮膚晶瑩剔透，他的五官俊郎不凡，他的身手更是毀天滅地。
飛入高空，吟唱法咒，人類獲得強大的神通……
風絕羽眼中神彩奕奕，他想知道人類後麵發生了什麽，但就在這時，一股強大的吸扯之力將他拉回到了現實。
漩渦通道莫名的收攏將他強行帶回到太虛空間，虛無縹緲的夜空中，無數繁星點綴，四野戚戚無聲，但好看有十幾雙眼睛在看著他。
“哎？你說這小子到底悟沒悟出來，如果沒悟出來，咱們不是白費力氣了嗎？”
“行啦，你就閉嘴吧，這是造化大人的事，你跟著瞎操什麽心，再說了，他能不能悟出來要看造化，急也沒有。”
“你說什麽，我急？我犯得上跟他著急嗎？”
“南淵，不是我說你，自從上次你教了這小子馭神心術之後，你就對這小子特別上心，是不是想著讓他在下界給你的本源神力推崇一下啊，我告訴你別想了，咱們所在的世界是有諦道神的，那個人掌控一切，我們頂多在這個世界留點血脈而已，想爭個位置，小心人家找你麻煩。”
原來說話的正是南淵淳土，南淵淳土聽完打了個哆嗦，道：“我可沒這麽想，我隻是覺得這小子是個可造之材，他把我們大家召集於此地，這陣子彼此之間坐而論道不是都有好處嗎？要我說，他成神是必然的，日後咱們又多了一個朋友不是嗎？”
“嗬嗬，你想的可真多，能不能成神可不是他定的，要看他這個世界的諦道神有沒有心情，如果動用了那樣東西，別說是他了，整個世界都不會有神明出現。”
淡淡的閑言碎語進行著，但是這次風絕羽沒能聽到，因為這些神明的議論分種種層次，有些東西不應該讓風絕羽知道的，風絕羽根本就聽不見。
空蕩蕩的虛空很快安靜了下來，在未知的某個角落中，一雙眼睛正死死的盯著風絕羽。
他不開口，風絕羽也不說話，就這樣沒有麵對麵的僵持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風絕羽忽然似有所悟。
“多謝諸位前輩了，我想我懂了一些了。”
“嗬嗬。”有人笑了起來，語氣帶著些許讚歎道：“天規所限，我們不能與你說太多，如果這次你沒悟出來，我們也沒有辦法，不過看你小子的樣子，似乎真的明白些東西了，那我們也沒白費力氣，盡快離開吧，此地不宜久留。”
風絕羽看過了大世界的毀滅與複蘇，的確抓住了一些東西，而且他也想盡快離開，借著識海中突然出現的那一點靈光，在七星訣上找出突破之路。
隨後感謝是免不了的，風絕羽挨個謝謝了諸神就要離開，但就要破空而去的時候，猛然間一個長久以來的疑惑冒了出來。
這個疑惑正是六道輪回光。
五個老怪物和失蹤的密宗大和尚得到的奇異靈光一直是一個謎團，這個謎團連五個老怪物都解不開，風絕羽實在找不出有誰能解開這個謎團了，他細細一想，這些神明恐怕都是從下界飛升上去的，也許他們曾經聽說過六道輪回光的隱秘，如果能給自己解惑，那豈不是省了很多事嗎？
想到此處，風絕羽猛然轉身，笑著說道：“晚輩想起來一件事，不知道諸位前輩能否為晚輩解答。”
“什麽事？有話快說，能幫你的我們盡量幫你。”
“其實是這樣的。”風絕羽斟酌著詞匯的選擇，理了一遍思緒才問道：“晚輩在下界有幸獲得幾樣東西，但始終找不到出處和用途，不知道諸位前輩聽沒聽說過？”
“什麽東西？說來聽聽。”
“好像叫，六道輪回光，嗯，就是這個。”
哢嚓！
風絕羽平淡的說著，哪知道話音方落，空中一顆星鳴雷猝然落下。
以前的雷聲都是有聲無形，但這次不同，空蕩蕩的虛空中，似乎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撕開了一條口子，這條口子裏降下一道紫色的雷霆，帶著眩目的華光，突兀的落在了虛空當中。
“什麽？你小子……真是……快走……”
嘩！
毫無征兆的，太虛空間頓時亂作了一團，雖然看不到倉皇逃竄的身影，但是他能從聲音聽出來，一群神明似乎遭遇到了莫大的危機正在狼狽的逃竄，就連風絕羽也感受到了那道鳴雷的力量，大的無法想象。
不等他反應過來，雷霆在身邊炸開了。
轟的一聲，風絕羽隻覺得自己的神識差點被震散，眼前一花，唰的一聲，從太虛空間中退了出去。
回到了天道珠中，風絕羽隻覺得全身的經脈都快斷了，一口老血沒忍不住噴出，身子沉重的向地表墜落而去。
飛不起來了。
“該死，又是天規，六道輪回光究竟是什麽東西，為何會受天規所限。”
砰！
幾千丈的高空，風絕羽是無力的摔在地上，也就是他修煉了真武聖截體、精通肉身煉體之法，不然換個人，哪怕是上官若凡、玄重之流，不死也的得脫層皮。
顯而易見，剛剛一個問題引來了天罰，將他的全身神力盡數打散，五髒六腑也受了相當嚴重的傷勢，要不是他皮糙肉厚，這會兒肯定變成一灘爛泥了。
“啊……”
即使如此，風絕羽仍舊能感受到身上的力量一下子被抽空，那種失去了神力的無助之感湧上了心頭，而沒有神力護體，各種各樣的痛楚開始隨之而來，他的骨頭似乎全部碎掉、經脈也斷成一截一截、竅穴仿佛枯竭的大海一點力氣都沒有，五髒六腑好似翻江倒還，胃裏的苦水跟血水一起大口大口的往外吐著。
風絕羽感覺到自己就快死了，爬在地上怎麽也起不來。
“該死，怎麽會變成這樣？”
無力的咒罵著，風絕羽四處搜索著人跡，可是這次他為了突破跑到了天道珠的深處，一片廣袤無垠的空間，哪裏有什麽人。
“七夜，救我，七夜。”
這時，他想起了七夜，在心中呼喚，至少七夜可以聽到他聲音。
果然，幾聲呼喚之後，七夜翻騰著黑色的龍軀淩空飛來，看到風絕羽爬在地上在垂死的邊緣掙紮，七夜甩尾飛下，將他托到了龍背上。
“快，去叫人，誰都行。”
瞎了一隻眼的七夜發出一聲咆哮，分雲拔霧直奔金霄塔飛去，沒過多久，便來到了仙水池旁。
小仙水正光著腳丫在水池旁邊戲水，冷不丁感覺到頭頂一暗，一條巨龍騰空而來，小仙水不悅道：“七夜，沒事兒你叫什麽啊，嚇了我一跳。”
她正喊著，發現七夜背上有一人，定晴一瞧，小仙水連忙騰空而起，站在了龍背之上，仔細一打量，驚訝道：“哎呀，你怎麽了，怎麽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我看看，啊，娘親，他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