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8章 牢內兩個失敗者
數日後,舉洲,槐城賤民區……
一座位於賤民區的破舊小院內,老舊的民房屋瓦破舊、四處漏風,此間院子不大,僅占地畝許,卻是槐城內價格較高的租賃區,院子裏左邊擺放著一個陳舊的武器架,架子上的生鐵大槍、長刀上生著厚厚的斑駁鏽跡,右邊還有一株老槐,了無生氣的活著。
盛夏炎炎,老槐是院子裏僅有的納涼之地,繁茂的老槐葉群茂盛,可籠罩出小小的一塊陰涼所在,樹下擺著一張破木桌,三把長條凳子,其中一條還短了條腿。
正午時分,陽光正值毒辣之時,六個打扮各異的修行者圍坐在破舊的木桌前喝著苦澀的茶水,茶業有些年頭了,還反潮,浸泡出來的茶水又澀又難喝,但此時六人的心情卻是格外的浮燥,完全不在乎茶水的酸澀。
“幾天了?”大光頭空遠百無聊賴的坐在破木桌子前,兩條腿不停焦燥的抖動著。
蕭祿契和黃英奇則不安,看著天上投毒似的火辣日頭,心思全然不在這間院子裏。
吳同瞪了一眼空遠,厭惡的懟了一句道:“別管幾天,副宗主不回來,你就是不能走。”
“我這是得罪誰了?小子,別忘了,就是我幫了你們。”空遠心氣有些不爽。
因為這幾天,佛洲驚現佛陀的消息陸續從佛洲那邊傳出,舉洲又是比鄰佛洲,消息往來自然快速。
那天風絕羽硬闖弘法廟借道而行,直奔大智度絕壁下攀岩而上終遇到了圓禪師當年在大智度絕壁上留下的本命殘念的消息不徑而走,世人這才知道,大名鼎鼎的九禪寺雖然經曆了數萬載的傳承依舊沒有重現當年威風的勢頭,卻讓了圓禪師的威名在他死後數萬載後,再次響亮了一回。
大智度絕壁留有了圓禪師畢生佛法精髓和殘念法相的消息,震動了整個泯空界,而這個消息相信用不了多久便會傳遍九界山,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
大智度絕壁驚現佛陀法相,九禪寺也在全力控製輿論的發展,畢竟雪禪竺林被人潛入,還鬧的佛門重地雞犬不寧,那賊人要是抓住了,九禪寺倒也不怕什麽,沒準還會大肆宣揚一番用來彰顯佛門重地的不好惹,可事實的情況是,九禪寺出了事,丟了大人,賊人非但沒有抓到,還丟了兩個香客施主,更可氣的是什麽人幹的都不知道,這話自然不好傳播出去,以免讓九禪寺於眾界天宗麵前抬不起頭來。
旁人不清楚大智度絕壁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但這事傳到空遠、蕭祿契的耳中就很快能理清裏麵的頭緒了,因為那條路,就是空遠給風絕羽指的。
從秘徑潛入九禪寺,穿過樹林直奔牟尼塔,過紫竹林再入雪禪竹林,事成之後不必出來,改道東行進弘法廟,穿過此廟之後,大智度絕壁就是最後一道天塹。
空遠自詡曾經在九禪寺摸的裏外門清,他知道大智度絕壁雖非聖地,卻有堪比聖地的美譽,隻不過這條路最終難點他始終都以為是弘法廟,可他卻沒想到,真正厲害的是大智度絕壁。
佛陀法相驚現在大智度絕壁,他腦子再笨也能猜因何而起,定是風絕羽逃出來的路上經過大智度絕壁觸動了了圓數萬年前留下的殘識法念出來阻攔,這才引得佛洲皆驚。
那麽了圓禪師留有此殘念究竟有多大的威力,這就是誰也無法預料的,且最現實的問題是,風絕羽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了?
蕭祿契、黃英奇等人無比擔心風絕羽的安危,自然不肯就這樣放任空遠離開,而空遠則是哀末大於心死,心裏琢磨著,萬一風絕羽遇到什麽不則,那自己也擺脫不了一身的麻煩。
六人焦灼的等待著,不知過了多久,當夜上月梢頭的時候,小院外竄進了一道人影。
“誰?”
“別慌,是我。”
風絕羽的聲音響起,如同給院子裏所有人打上了一針強心劑,空遠大和尚自從拋棄了僧人身份之後,還是第一次呼了一聲“阿彌陀佛,佛祖保佑”,而後眾人圍了過去。
月色漫灑,院子裏鮮有的寧靜,風絕羽腳步略顯輕浮的走到了老槐樹下,樹影在月夜的反襯托之下張牙舞爪。
“空遠呢?”
“我在這!”
“你這個死禿驢,險些害死我。”
風絕羽臉色煞白,了圓留在大智度絕壁前的那道殘念威能極大,饒是皮糙肉厚的風絕羽也不禁五髒受損,若不是他這些年勤勉修行、曆險頗多,修為大進,怕是此刻已經難以自愈了。
空遠嚇了半死,隻見院中所有人都向來投來敵視的目光,大和尚幹咽了一下口水,愁眉苦臉道:“佛祖在上,我可發誓,我是真不知道大智度絕壁上還留有了圓當年的殘念啊,風前輩,咱們有一說一,你一路去時,可見我說的話半分有假,不算大智度絕壁。”
“信口雌黃,我現在就殺了你。”黃英奇憤懣不已,上前就要出手。
“英奇,算了,放他走吧。”
這時,風絕羽咳嗽了兩聲,鬱悶的擺了擺手道:“我相信他說的話,了圓那道殘念藏的很深,即使是我在攀岩衝頂的時候也沒有發現,讓他走吧。”
風絕羽說完擺了擺手,空遠如蒙大赦:“風前輩海量汪涵,空遠銘感五內,那個啥,要是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風絕羽指了指他,道:“馬上離開泯空界,走的越遠越好,最好不要出現在九界山,去域外大澤吧,十年之內,不得出現在九禪寺的視線之中,記得我的話,你尚可活命。”
“晚輩記下了。”空遠納頭一拜,轉瞬間飛出了院子。
看著空遠離開,風絕羽扶著桌子悶出口血來,黃英奇五人圍上,他卻擺了擺手道:“英奇,你帶著天道珠,我們連夜離開泯空界,走亂生界,再往七霞,回山門。”話落,風絕羽紮進了天道珠便沒動靜了。
黃英奇從桌子上撿起天道珠往懷裏一揣,跟蕭祿契交換了下眼神,往桌椅子上扔了幾塊玉髓之後,趁夜前往傳送陣區域,直奔亂生界。
……
歸途遙遙,風絕羽又受了傷,不得不把趕路這份苦差事交給了黃英奇五人,而他則是回到天道珠療傷。
了圓留下的殘念威能巨大,並非普普通通的道武強者可比,按照風絕羽在無序界遊曆的經驗來看,那掌印的威力足以大到媲美任何一個無上境強者的八成心力一擊了,若不是學了萬神指,利用元石將左手食中二指修煉的堅如神鐵,他肯定擋不住那記大手印。
不過也多虧了萬神指,最後才幸免遇難,他的傷勢看似很重,卻沒有什麽後遺症,隻要將養一段時間,便可痊愈的完好如初。
在天道珠調理了幾日,感覺到傷勢已經好了七八成了,風絕羽才收功起身前往牢城。
天道珠世界,沒有風絕羽的神力供給,牢城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混沌金獸就爬在牢城的東北角落裏蒙頭大睡、鼾聲如雷。
牢城中間,相距十丈的地方,池青陽和牧塵被五花大綁綁在猶如恥辱柱一般的柱子上,形象都有些雷人。
池青陽全身披掛盡都被卸了下去,百寶袋、法器一應可以祭煉的寶物更是想碰都碰不到。
牧塵也是如此,他慫耷著腦袋生氣皆無,就連喘息也比往常粗重了許多,心口上的劍傷沒有痊愈,鮮血雖然已經幹了,但是圍繞在傷口附近的衣物還保持著一定的濕度,想來這幾日沒有人接著給他救治,再加上他的神力無法順利運轉,傷口愈合的也是非常緩慢。
隻是兩個如此潰散、垂頭喪氣卻仍沒有讓他們變得安靜,反而一直在劇烈的爭吵。
這都要拜那日池青陽突然間自私的將牧塵推到前方作擋箭牌的一係列舉動,引起牧塵仇視的怒火,屢燃屢旺。
其實這幾日,過著伸手不見五指的日子,二人的心氣早就不如當初了,也曾吵過無數架,弄的精疲力盡,可牧塵每每想起當天的光景,就恨的咬牙切齒,怨憤難平,所以他隻要想起來,就會把池青陽唾罵一番,以疏解心中的怨憤。
“池青陽,你這個活該千刀萬剮的畜生,我詛咒你不得好死,池家的子子孫孫,男子世世為奴、女子代代為娼。”
吵了好幾日,兩個人都沒有力氣了,牧塵的罵辭顯得疲軟無力,換作幾日前剛剛被風絕羽捉到的時候,池青陽一定會反罵回去,可這些天他聽也聽慣了,情知牧塵罵也沒用,當下垂著腦袋有氣無力道:“牧塵,你還有力氣罵嗎?你罵吧,我都聽著,你身上的傷隻要沒有救治,早晚死在我的前頭。”
“呸,老子要死,也會死在你的後麵,我要親眼看著你死,你別忘了,風絕羽最恨的就是你。”牧塵腦子不糊塗道。
“那可未必,我對他還有用。”
“你最大的用處就是告慰嘯月宗死去弟子的亡靈。”牧塵寸步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