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鳶娘書生（3）

  就算是要詢問事情，她也容不得區區怨氣在她面前猖狂。


  當初夜瑾山那麼強大的怨氣，都能夠被她驅散，更何況這只是兩個形成不久的怨氣，她根本不會放在眼底。


  鳶娘垂下眼帘，終於不在兇惡，相反，她變回了原來的溫婉。


  「瑾卿姑娘恕罪。」


  確實，瑾卿姑娘若是想驅散他們，簡直就是輕而易舉，可是他們不能散，他們還沒有達成心愿，他們不想死。


  蘇憐夏清冷開口道：「既然如此，你們就說說，為什麼要在這個城鎮似乎殺人吧。」


  「關於你們怎麼死的事情，我們已經知道了，所以不需要在重複。」


  她喜歡速戰速決，不喜歡聽慢慢談經過。


  鳶娘和書生對視一眼，二人整理了下語言，最後還是書生開口道：「我和娘子二人之所以在這裡肆意殺人，最大的原因，是因為我們恨這裡的人。」


  「娘子當初被賣到青樓，雖然被我贖出來了，可是他們始終覺得娘子是青樓女子，不乾不淨，其實，他們根本不知道，娘子還是個處子。」


  「且娘子為人極好，從不和人交惡，他們卻處處為難娘子，經常朝著娘子丟東西，還惡言相向，之後我們怎麼死的，瑾卿姑娘知道。」


  「但是瑾卿姑娘可知道我們孩子是怎麼死的？他不過才一歲，正是牙牙學語的時間，卻被這個城鎮的人硬生生被摔死了。」


  「我們自認待人極好，卻遭到如此對待，所以死後，我們不甘心，化為怨氣，不願去生門，只求能夠殺掉這裡所有人。」


  「我們還要李家，為他們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他們，全部都該死。」


  說到這裡，書生情緒十分激動，面色，也露出幾分陰騭，他們生前有多溫和，死後，就有多仇恨，不殺光這裡的人，他們決不罷休。


  蘇憐夏聽后，沉默著，夜錦南也難得沒有發話，這樣的事情，他們倒是真的沒想到，同時，也證明人心，到底有多險惡。


  他們同情這兩個人的遭遇，唾棄城鎮中人的行為，但是同時，這也是規則和因果輪迴，種下因，得到果。


  但是這麼下去，冤冤相報何時了？


  蘇憐夏沉默著：「李家，殺了你們全家，城鎮的人，殺了你們孩子，可是你們可曾想過，那些人，本來就是無辜的。」


  「殺死你孩子的，不可能會是整個城鎮的人，而我相信，真正害你們的，肯定早就被你們殺死了，你們現在殺的，都是一些無辜之人。」


  「在這麼下去，你們將永遠無法轉世投胎。」


  這是事實，半年時間，這裡消失的人有很多，連人間皇帝都驚動了，可想而知人數之多，造下的殺孽越重，他們背負和承擔的，就會越多。


  「投胎？我們這個樣子，還能投胎嗎？他們無辜，那我們這一家，又何其無辜？我們從未做過任何虧心事，憑什麼要得到如此對待？」


  鳶娘情緒激動，雙手緊握，似乎很是不甘心一般，眼眶，也瞬間紅起來，身為靈魂，他們無淚，但是，他們會痛。


  旁人無辜，他們難道就不無辜嗎？


  他們憑什麼遭受這些？就因為她的遭遇嗎？就因為她被賣到青樓了嗎？就因為她長相貌美嗎？可是這些能怪她嗎？

  旁人只知道她的身世，卻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有權利去選擇過？


  她不甘心。


  這些人，都該死。


  他們，都不配活著。


  怨氣越發大起來，蘇憐夏清冷道：「這個世間，本來就沒什麼無辜不無辜的，鳶娘，你覺得，你真的很無辜嗎？」


  將簪子從自己的懷裡拿出來，那根簪子，讓鳶娘身上的怨氣瞬間消散，眸子，也出現幾分恍惚。


  「這根簪子，乃是深淵崖木所做的，人界，不可能會出現這樣的簪子，更加不會出現在一個逃難女子的身上。」


  「你別告訴我，這根簪子是你撿到的，修靈界和那些別的界面，都十分不屑人界，他們不可能會來這裡，自然，也不可能將這些東西遺留在這裡。」


  「鳶娘，你的身份到底是什麼，還需要我慢慢揭穿嗎？」


  鳶娘緩緩上前，雙手，將簪子捧在手心，隨即低低哭了起來，書生，神色也十分複雜，他上前摟住鳶娘，輕輕拍打著鳶娘後背。


  兩個人哪怕經歷了很多事情，很多都變了，唯獨沒有變的，是他們的感情。


  書生低聲道：「鳶娘，你不必對我愧疚，其實，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根本就不是什麼普通人。」


  「但是那又如何？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而不是你別的身份，你心地善良，且不嫌棄我貧窮，這麼好的娘子，我又怎會嫌棄你？」


  他的話，讓蘇憐夏和夜錦南對視一眼，許久，蘇憐夏開口道：「如果你們兩個願意，我可以幫助你們再次轉世。」


  「並且，帶著這一世的記憶轉世，瞬間，在將你們的孩子，還給你們。」


  鳶娘和書生的感情，她很觸動，曾經她和夜錦南，不也是彼此折磨嗎，這兩個人，經歷這麼多，經歷生死，已經足夠了。


  鳶娘和書生抬頭，眼中，有那麼一瞬間的高興：「真的嗎？」


  他們，還能轉世嗎。


  並且帶著這一世的記憶，還能夠讓自己的孩子再次回來。


  他們本以為，自己殺人這麼多，定然不可以在轉世，說不定，還會被高人給驅散，沒想到，如今還能夠轉世。


  「我說話，從來都是說到做到。」


  「但是你們要知道，你們也要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在你們十五歲及笄的時候，會有一場浩劫，挺過去，你們將一世無憂，挺不過去，你們將生死相隔，並且再也沒有機會相遇。」


  「鳶娘，你的人生，不會一帆風順，你的親人，將會一個個全部離你而去，直到，剩下你的孩子和你的相公為止。」人，永遠要為自己做錯的事情付出代價，也永遠要為自己做出的事情承擔後果，人也好，神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