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上的灰姑娘

  走遠了幾步之後,曉栩在原地站定,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偷窺這種不入流的事,堂堂總裁大人怎麽有臉做?”


  “整個君龍都是我的,你們在公共區域說話,我怎麽能算偷窺?”


  總裁大人從拐角現身,一點沒有被人抓包的尷尬。


  係統:和曉栩大人在一起久了,不要臉會傳染?


  曉栩走到男人麵前,不安分的手搭上男人的肩膀,將那張清麗的小臉湊了上去。


  呼吸可聞。


  “馮隸堯,你現在是不是特別後悔,為什麽偏偏找了個雄性動物往我跟前湊?”


  雖然,咳,事實上,就算是雌性動物也不怎麽安全就是了。


  “你不喜歡那種類型?還是真的打算孑然一身孤獨終老?”


  起初是後悔的,但是很快他就釋懷了。


  他想明白了一件事。


  隻要她是她,就會不斷吸引飛蛾前赴後繼的撲火,攔是攔不住的。


  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她獨屬於某個人。


  而這也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


  黎深和他十幾年交情,僅僅因為和這個少女見了一麵,就在明知他心悅她的情況下拋出橄欖枝。


  雖然說,這個少女還不屬於任何人,誰都可以公平的追求她。


  但是黎深這麽做,不正是說明這個少女對他的影響深到可以忽視兄弟情?

  真是……可怕的女人。


  “男歡女愛本就是隨緣隨心。我沒想過結婚生子,但也不是排斥它們。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報仇,哪有閑情逸致去考慮風花雪月?”


  馮隸堯眉頭一動,關注點不由偏移了一瞬。


  報仇?


  溫家人對她不好他尚且能理解,但是馮於靖到底做了什麽讓她耿耿於懷?

  馮隸堯不是什麽良善之人,他自遇到這個女孩之初就將溫家以及她調查的清清楚楚,她的人生軌跡和馮於靖本就沒有什麽重合點,更別說深仇大恨了。


  而且,能將複仇作為人生第一目標,這仇堪比滅門吧?

  唔,出發點不一樣,不是什麽人生第一目標,曉栩到這個世界來也就這一個目標啊。


  哎,真是美麗(?)的誤會。


  “就算這些事非做不可,有必要你親自動手?”


  如果隻是讓一個人痛苦或是一無所有,他完全可以替她動手。


  他想到剛才少女對黎深說的“不是他就沒有意義”,那麽,報仇的先決條件,難道也是“不是她親自動手就沒有意義”?

  少女涼薄的扯了扯嘴角,“是啊,不是我親力親為就沒有意義了啊。畢竟,我要的可是讓那個人的整個世界除了我之外……一無所有啊。”


  “……”


  這什麽妖魔化的發言!


  “好了,馮先生,作為主辦方,你不在場可就說不過去了。我換身禮服,隨後就到。”


  “我等你。”


  聞言,少女眉梢微揚,斜斜睨著他,“你要像個變態一樣守在女更衣室門口?”


  “……”


  馮隸堯自己都不能理解,他到底有什麽想不開要看上她?


  “行吧,你愛守就守著吧。其實,就算你看著我換衣服,我也沒什麽意見的。”


  少女輕佻的伸手勾了勾男人的下顎,笑盈盈的走了。


  馮隸堯感受著自下巴傳來的酥麻,一時有些晃神。


  然後,聰明的男人意識到一些事情。


  同樣是拒絕,看似同樣是拒絕。


  少女在拒絕黎深的時候可沒有對他有什麽肢體接觸。


  他知道,她絕不是想在黎深麵前保持什麽清純的形象。


  這是不是說明……


  男人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急促,而有力。


  所以,他完全可以把少女的話當真,衝進更衣室當著她的麵看她換衣服?


  係統:???喂!!!人設天崩地裂了啊喂!!!

  演出服和酒宴用禮服自然不一樣。


  當換了一身還是黑裙的少女挽著馮隸堯的手臂重新出現在眾人眼前,又把那群膚淺的人類給狠狠驚豔了一把。


  她並不是那麽美麗的少女。


  但她的氣質,實在是太獨特,太具有侵略性了。


  就是強逼著人將視線落到她身上,方寸不可移開。


  極矛盾的特性在這個少女身上同時顯現,沒有半點不協調。


  她長相不美豔,身材不火辣,可就是叫人覺得,這世上絕沒有比這更魅惑的女子了。


  曉栩:這就是知識的力量。


  係統:???

  曉栩可是穿越者學院的院長啊!她本人沒有足夠專業的知識儲備如何去禍害莘莘學子!

  攻略是技術,也是藝術。


  給予人視覺衝擊,便會加重靈魂衝擊。


  她會逐漸讓馮於靖意識到,她啊,從來都,不是什麽天使。


  馮隸堯是總裁,而曉栩是秘書,他們站在一起天經地義。


  這個時候,已經不會有人去臆測他們兩人的關係。


  董先生:你們是不是忘了什麽?

  馮隸堯滿足了曉栩的要求,給予溫家人該有的體麵,包括自己那個本不放在眼裏的侄子同樣得到了優待。


  馮於靖的座位和溫家人安排在一起,讓旁人很輕易就察覺到這幾人的關係。


  不過,更耐人尋味的,難道不是馮隸堯對這個“未來侄媳婦”的態度?


  你說這愛屋及烏,到底誰是屋,誰是烏?

  而這些曖昧的猜測已經不會再動搖馮於靖的心,因為這個少女用實際行動證明了她對他的忠貞不渝。


  曉栩:嘔。


  信任。


  馮於靖有自卑心理,連自己都無法信任,但現在卻不自覺去信任她。


  但是,這個少女又不是盲目崇拜他依附於他的小女人。


  那樣的女孩固然能讓他的自尊心和虛榮心膨脹,但隨之而來的就會是心底越發深重的空虛及不安。


  生怕有一天讓那個女孩知道,他根本沒有那麽優秀。


  為了維持一個假象,不斷用謊言來累計泡沫,脆弱不堪,不知何時就會破碎。


  她為他築牢了地基。


  供他萬丈高樓。


  現在,是他,在依賴她。


  當然,他本人暫時還沒有察覺。


  她知曉他所有的不堪和軟弱,並且不容他退縮,強硬的將傷口暴露出來,又強硬的為他撫平傷痛。


  他卻隻會以為,她愛著他,願意接納他的一切,善解人意的為他考慮。


  她為他築起高樓。


  再親手推他墜落。


  少女笑容嬌甜,好幾次朝馮於靖投去目光。


  她沒有給過他壓力,沒有說什麽“你一定可以”,她隻是這般坦率的看著他。


  見證他的每一步。


  融入骨血,非身死不可剝離。


  是的,誰都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馮先生的臉色以肉眼可見速度變得越發陰沉。


  眾人:我們真的沒有發現什麽不得了的秘密!

  話說回來啊,他們覺得這女孩什麽都好,就是眼神不太好,你看這馮隸堯和馮於靖兩相比較孰優孰劣不是顯而易見的事麽!她怎麽就看上馮於靖了!

  難不成是看中了潛力股,想要玩養成?


  嗯,的確是養成。


  有那麽一種病態的滿足感。


  當你搭建的多米諾被一瞬推倒,當你堆積的堡壘被一瞬擊碎。


  親手。


  完成。


  摧毀。


  她很想笑出聲,讓那一身妖異邪肆盡情釋放。


  然而不行。


  真討厭呢。


  她這樣壓抑著,內心的暴躁總該有釋放的途徑。


  然後她就想做壞事了。


  淺笑的少女回頭看見男人陰沉的表情,似是疑惑不解,還帶著擔憂。


  “總裁,你臉色不好,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男人麵無表情的看著她,心想,我哪裏不舒服你會不知道?

  少女眼中擔憂更甚,將笑意埋得極深,“如果總裁不舒服,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我沒事。”馮隸堯眉眼冷淡,透著不滿。


  “你不用擔心的總裁。”少女笑顏嫣然,背後似投出一片黑色陰影,“馮哥哥也是馮家的人,讓他代替你坐鎮就好了。這是一個曆練的好機會,總裁不是想培養這個侄子麽?”


  馮隸堯的臉色黑沉到底。


  少女垂眸輕笑。


  他幾乎咬牙切齒,世上怎麽能有這麽“惡毒”的女人!


  “溫阮。”男人湊近她,壓低了聲線,視線卻落在馮於靖臉上,“我是馮家家主,我要的女人,沒有人敢碰。”


  “哦?”少女微微挑眉,“他們不敢,我敢。”


  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夠抵禦得了這個女孩的蓄意勾引。


  馮先生應該最清楚不過才是。


  “而且,我要他們敢,他們就敢。”


  她能重塑一個人的整個人生,不是開玩笑的。


  馮隸堯挪回原位,心中忍不住歎息。


  這是一個誰都征服不了更駕馭不了的女人。


  無論身心,隻要她不願,他就什麽都得不到。


  隻能忍著。


  隻能寵著。


  “我喜歡乖孩子,你知道的。”


  少女輕若呢喃的嗓音傳入耳中,男人無奈的笑了笑。


  除了妥協,他還能如何?


  他們的對話沒有被旁人聽到,但兩人的互動全都落在別人眼中。


  馮於靖很清晰的認知到,他叔叔對這個女孩的占有欲。


  但是他更清晰的認知到,他叔叔似乎因為少女的不解風情而惱羞成怒。


  他的天使,果然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


  係統:???

  曉栩:雖然說情人眼裏出西施,但因為我從一開始就誤導他我是一個不諳男女之事的遲鈍少女,麵對馮隸堯這樣的完美男人卻隻惦記著他是馮於靖的叔叔。所以,隻要不被馮於靖捉奸在床,他都不可能相信我會主動勾引馮隸堯。


  係統:他難道就沒點危機感?男人不都是愛幻想亂吃醋的矯情生物麽?


  曉栩:???這不是人類用來形容女人的麽???

  係統:……哦,大概因為本係統隻接觸過曉栩大人攻略的男人。


  曉栩:我讓他相信,他就會相信。


  係統:也對。


  從來一擊致命打蛇七寸的渣少女太清楚人性的弱點了。


  無數次目睹過渣少女如何摧殘人心的係統無條件相信這個女人的心機手段。


  並且為即將墜入地獄的可悲生物送上最誠摯的……白蠟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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