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女還願
時間呢，果真是個好東西。
若是在眼皮子底下，她的變化，他們怎會一無所覺？
時間呢，自然可以徹底改變一個人。
特別是這個人本就遭逢大變，心境不如從前。
此情此景，她此番模樣……有什麽問題麽？
近在眼前的人，怎抵得過那風華絕代。
皇帝喉頭滾動，以免被發現端倪，隻得依依不舍將手鬆開，“雲霜說的是。雲霜說的都對。朕舍不得把你嫁出去。”
大將軍：？？？！！！
哦，這次不用他女兒慫恿，他想起兵造反了！
少女從善如流的坐直了身子，手肘擱在桌上，雙手捧住自己巴掌大的臉。
陸雲霜的長相是真的精致，可惜她不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
她吃吃笑著，笑聲清靈甜軟，“我知道，我自是比不上林四小姐。她啊，是追求者太多選不過來，我呢……可是被人推開推去，誰都不敢要呢。”
係統：……婊的一批。
曉栩：滾犢子！
係統：滾遠了！
“雲霜切莫妄自菲薄，林家四姑娘怎麽能和你比。”
“哦？”少女眼眸一斜，睨向明子羲，“九皇子，陛下是這麽說的呢，你覺得呢？”
覺得什麽？
他隻覺得難堪！
他名義上的未婚妻當著他的麵勾搭他的父親！
不僅如此，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竟然如今輕而易舉就被迷惑了心神！
皇帝怎麽會不知道九皇子和林筱宛的關係？
隻不過在他看來，男人三妻四妾太平常了，皇子有多少個女人不可以？
可是孰輕孰重他這個兒子必須得心裏有數。
林筱宛是什麽身份？陸雲霜又是什麽身份？
對，丞相和將軍平級，他們的女兒按理也是一樣的。
但是，家主的寵愛大於一切。
就好比這皇宮裏的皇子公主。
不管你什麽出身，皇帝喜歡了，你就是最尊貴的那一個。
她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三年前被皇帝親自下令送去寺院，這就是變相的打入冷宮啊。
就算從寺院回來了，名聲也早就毀了，皇帝更不會記得這麽一號人物。
是啊，在見到曉栩之前，皇帝已經決定讓明子羲和陸雲霜退婚，然後名正言順和林筱宛成婚。
如今……哦，計劃沒有變。
隻是……心境變了。
後宮佳麗三千，沒有一人能比得上她一縷風情。
他過去那四十多年簡直是白活了！
少女攤開手掌，伸到明子羲麵前，慢慢晃了兩下。
“怎麽？在回味你家林妹妹的美妙滋味？”
“……”
這話說的……傷風敗俗！不知羞恥！
明子羲臉都漲紅了！氣的！
“嗯……九皇子不準備否認啊？”她輕佻的勾了勾明子羲的衣領，媚眼如絲的看著他，“你家林妹妹哪裏比得上我傾國傾城貌、絕世絕塵顏？你倒是給我說說，她哪裏比我好？”
若是三年前，明子羲可以在她麵前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不是想要稱讚林筱宛到底有多好，而是陸雲霜在他心裏的種種罪行簡直罄竹難書。
可是，此時此刻，麵對此等“傾國傾城貌、絕世絕塵顏”。
他說不出來。
來，看著她的眼睛，說說看……那些違心之言。
“既然她哪裏都不好，你又是看上她什麽？啊……對，她溫柔體貼，我隻會舞刀弄槍。她不管是屋裏屋外，都能把你伺候得好好的。我就不一樣了。我啊，天生就是被人伺候的。管你是誰呢。”
不不不，等等等等！
什麽叫“屋裏屋外”？！
“嗬……嗬嗬……”
少女長袖一甩，舉起不知誰的酒杯一飲而盡。
明子羲：！！！
豔紅舌尖輕點唇珠，素白手指拭過嘴角。
少女眉眼一抬，眼角眉梢都透著一股子令人無法逼視的風情。
妖顏，妖眼，妖豔，耀眼。
她是妖。
也是夭。
多看一眼都會讓人把持不住的絕世妖物。
隻能輾轉沉浮在她的股掌之間。
逃不掉的。
少女漫不經心的把玩著酒杯，“我可告訴你了，我不想管你和林筱宛到底什麽關係。但是在這京城若是有半點關於我的流言蜚語……所有的帳，我都會算到林筱宛頭上。啊，不對，都說好了要殺她。嗯……不過呢，什麽時候殺，怎麽殺……我還沒有想好。”
“小宛是無辜的，你……你沒必要和她計較什麽。她哪裏都不如你，有婚約的是你我，我與她乃是君子之交。”
這種惡心的話，曉栩一個字都不想聽，她嫌髒了耳朵。
隨手將酒杯一扔，玉瓷脆弱不堪，砸在地上便四分五裂。
對，和她不一樣。
少女妖冷的眼捕捉明子羲因為心虛而顫動的瞳孔，“九皇子，聽不懂人話麽？我說了，我不在乎你們到底是什麽關係。我就隻是啊……想殺她而已。與你有關麽？”
喜怒無常，殺伐果斷。
過去的陸雲霜也能當得起這樣的形容。
但是，就是不一樣。
肆無忌憚，百無禁忌
過去的陸雲霜同樣日此。
是啊，就是不一樣。
如今這個少女在這裏，不將任何人——包括皇帝——放在眼裏，卻沒人敢指責她。
皇帝還沒有發話呢。
這個女孩和林筱宛有過節，和皇帝有什麽關係？他沒必要為林筱宛出頭啊。
少女起身，卻緩緩將上半身向皇帝傾斜。
恰到好處的距離，恰到好處的角度。
她淺笑著替皇帝整了整衣襟，“陛下，雲霜若有用詞不當之處，想來陛下不會怪罪雲霜吧？這裏有雲霜不想見的人，隻能就此告辭了。若是陛下想見雲霜了……嗯，還要看雲霜有沒有空接見陛下呢。”
好像……人世間有這麽個說法。
渣男渣了我，我成為他的後媽，這就是對他最好的報複。
哎，情況不一樣。
要不是因為皇帝是皇帝，曉栩能理他？
就如曉栩和離塵說的那般，這個時代權力就是一切，既然能走捷徑，為什麽要多費力氣？
少女行動間帶著一股香風。
那是迷迭香的味道。
會使人迷醉。
她在寺院那麽久，身上卻沒有所謂的佛香。
這三年，她到底是去修佛了，還是去修魔了？
眉目流轉間，端的是慵懶……且糜爛。
她對他一笑，他仿佛就聞到了果實熟透之後散發的甜香。
甜到了極致，連大腦都被麻痹了知覺。
她又是這樣的喜歡笑。
好想用自己的雙手去擁抱她啊。
好想埋入她頸邊貪婪的呼吸啊。
好想……
好想……
把她占為己有啊——！
“委屈你了。”皇帝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聲音有多溫柔，“快回去休息吧。”
“多謝陛下了。”
少女一把扯過已然風化的大將軍，拖著人就走，絲毫不在意自己金剛芭比的形象！
她武力值高不是人人都知道的事麽？
三年來不荒廢練武，武藝更為精進有什麽不對？
就算……能以一己之力把皇宮禁軍一鍋端了也沒什麽……有大問題！
“父皇……兒臣與小宛的婚事……”
“你放心，既然答應了你，朕自然是一言九鼎。”
“……”
不，不對。
物是人非。
明子羲不知道自己這時候提這個是想做什麽，但是他從皇帝的語氣中聽出了堅決和……迫不及待的意味。
這算什麽？
隻要是個美人，他這個父皇就葷素不忌？連兒子的女人都要搶？
“可是父皇，你方才答應了雲霜保住她的名聲，又怎能在這時候讓她退婚？”
他試探的問，內心深處卻似乎已經知道了答案。
陸雲霜不能退婚的話……當然，隻能由他來提出。
可是這樣一來，他九皇子的臉麵還要不要？
為了另一個女人，拋棄十多年的青梅竹馬。
早在三年之前，他們三人之間的事就在皇城傳得沸沸揚揚，他是把罪都推到陸雲霜身上了。
若這時候由他提出退婚，百姓會怎麽想？認為他早有預謀，陷陸雲霜於不仁不義，還對她始亂終棄。
這怎麽行？
“你和林筱宛朝夕相處三年，產生感情也是在所難免，世人會理解的。”
明子羲衣袍下的拳頭不由攥緊了，“父皇，若是由我來退婚，丞相家恐怕不會答應。兒臣是皇子、又是男子，世人不會詬病兒臣，卻不會輕易放過小宛。”
那又如何？
皇帝露出慈愛的笑，拍了拍明子羲的肩膀，“今日裏大臣們紛紛上奏要朕立儲君，皇兒認為……此事朕是不是該考慮考慮了。”
“……自然全憑父皇做主。”
這個□□熏心的皇帝，在麵對權勢謀略時卻依舊老奸巨猾。
他早就有立他之心，此刻說這些，並不是利誘，而是威逼。
逼他……交出自己的未婚妻。
嗬，可笑。
這就是皇帝。
這就是他的父親！
“你是最合父皇心意的兒子了，定不會讓父皇失望的。”
“……多謝父皇抬愛。”
……
宮門外。
少女一手掩唇，笑得花枝亂顫毫無形象。
大將軍麵癱著一張臉懷疑人生中。
“爹啊，不要在意那麽多，能達到目的就是最好的方法。你信不信，此時此刻，在皇宮裏，那兩條狗正在狗咬狗呢。離塵大師說啊，不希望我造殺孽，那就不造唄。不戰而屈人之兵，這事我又不是做不到。”
係統：……不不不不，他絕對不是想看你這樣造作啊！！！
大將軍：離塵到底是個什麽絕世妖僧！！！老夫要剁了他！！！
係統：大師苦。
“若能讓他們自相殘殺，我們不費一兵一卒有什麽不好？若是注定要血流成河……”
少女伸出手，右手食指輕輕滑過左手手背。
“最起碼啊，我的雙手……可是幹幹淨淨的。”
係統：……不是，怎麽能這麽渣呢！離塵不是這個意思啊喂！別說你不知道！
大將軍嘴角忍不住抽抽，“可是你……可是皇上他……如果……”
“他不敢明搶的。所以啊，他們的一舉一動，全都被我牽在手中。我若不主動挑斷這傀儡線，他們便永遠都別想要這自由。”
“……”
大將軍：女兒瘋魔了怎麽辦！在線等！非常急！
係統：節哀吧。拍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