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眼
chapter 20
「你今晚能留下來嗎……」
女孩可憐巴巴地問他，眼睛還微微泛紅, 語氣暗含小心翼翼, 像只落單的小兔子。
韓雲進感覺, 只要自己說出個不字，很可能還沒踏出這房間, 小姑娘就能哭出來。
誒, 算了, 好人做到底。
他往沙發里一坐, 說：「行吧，你去床上休息, 我睡沙發。」
白歆沒想到，男人會答應得這樣乾脆, 猛地抬頭道謝：「謝謝你，雲神！」
「嗯, 」韓雲進微微頷首, 「去睡吧，明天你還得拍戲。」
白歆也不扭捏，蹬蹬就跑回床邊，掀開被子的剎那, 她忽然頓住。
男人的衣服還披在她身上，雖然室內開了空調, 但11月的夜晚還是挺涼的。
她將風衣脫下, 返回韓雲進面前道：「雲神, 夜裡涼你還是穿上衣服吧。」
言畢, 她又跑去柜子便拿出高燒那天多加的毛毯，「還有這個，也蓋上吧！」
韓雲進打量抱著毛毯的女孩，微頓，最後伸手接了過來。
他還柔聲道謝：「謝謝，可以了，你安心去休息吧。」
其實，室內暖氣很足，他一點不覺得冷。
但看見女孩怕自己著涼，在房間里蹦來蹦去拿這拿那的，他莫名覺得可愛，便通通接受了。
而白歆聞言，則重重點頭輕嗯一聲，迅速躺上了床。
遞完被子的那刻，她忽覺羞赧，因為同處一室還給男神找被子，讓她莫名想到賢惠的小妻子……
白歆側躺著，腦補的畫面越來越多，越來越臊，她根本不敢面朝男人。
正因如此，她漸漸地忘記了害怕，疲憊感襲來，不一會她的呼吸便趨於均勻。
韓雲進就一直坐在沙發上，夜越深，他的大腦越是清醒。
這失眠的毛病從剛開始打職業就有了，到如今也不見好轉，他實在無聊，便登錄了手游。
卻發現，幾乎所有的記錄都與白歆有關。
韓雲進不禁抬頭看了床上的少女一眼，恰好，她也翻身，將睡顏展露在他眼前。
窗帘被拉得嚴絲合縫，唯有手機屏幕淡淡的光照著，女孩紅撲撲的臉在光圈邊緣，小巧清麗，他不禁多看了幾眼。
驀地，室內陷入黑暗，是屏幕久無操作熄了。
「嗯……嗚嗚……」與此同時，少女似乎在做夢，發出細碎輕吟。
韓雲進的大腦嗡一聲，那晚女孩含住自己手指的場景湧出，屬於男人的本能竟被激發。
他滿是訝異，在沙發上一僵，旋即起身，逃去了陽台抽煙。
要命的是，當煙火猩紅燃燒，他居然又想起和女孩的初遇。
那時，自己就正在抽煙解壓，而她通身紅裙菜得可愛。
嗡嗡嗡——
被收進兜里的手機震動起來，韓雲進為了制止腦內的想法，不假思索拿出來。
【雲進，這支手錶很好看，媽媽送給你那位朋友好嗎！】
[手錶圖片]
【對了雲進，那個項鏈你送沒有，朋友是什麼反應？她喜不喜歡？】
是被自己送出國旅遊的母親，在大洋彼岸也時刻牽挂著他的終身大事，生怕他孤獨一生。
呵，韓雲進輕笑一聲，心想她的反應是太貴重要回贈禮物。
怎麼看，白歆對自己都不是那樣的感情吧。
他不假思索，直接回：
【不喜歡，不好看，不要買。】
陸婉怡恨鐵不成鋼地回：
【哎呀，女孩子總是口是心非嘛，她要不喜歡會不收嗎？收下了就等於喜歡，接受你的禮物就代表你有機會，你這麼傻怎麼追得到女孩兒？！】
【媽和你說，男人臉皮就是要厚點，就算女孩子不喜歡你，你努努力多追求會，也就喜歡了！】
顯然，母親已經默認他在追求小女孩。
韓雲進搖頭，將手機揣進兜里，繼續抽煙冷靜。
-
與此同時，白歆睡得並不安穩。
夢裡，也有陌生人闖入她的房間，強迫她合影，甚至想做更過分的事。但這次並沒有一個雲神挺身而出，她特別害怕、驚恐、無助，想要逃無奈室內空間太小，又不知該逃往何處。
「不要過來……不要！」
眼看著那人就要撲向她，白歆忽然驚醒。
她猛地睜眼，室內並非漆黑一片，月光從某個方向照進來，入眼是酒店的天花板。
夜風從右前方吹過來，白歆鯉魚打挺起身，發現陽台的門竟是開著的！
「啊！」她低聲尖叫，哆哆嗦嗦摸出電話就要撥號。
而韓雲進聽見聲音，煙一扔就跑了進來。
「怎麼了，白歆？」他邊問邊伸手開了燈。
霎時，房內驟亮。
白歆的眼睛被光刺得半眯，晃眼只看見個男人從陽台衝進來，與夢中的一模一樣。
「啊！不要過來，不要！」她嚇得沒聽出韓雲進的聲音，抄起枕頭就往男人身上砸。
女孩情緒激動，顯然是將韓雲進當做了壞人。
他並不反抗，也不再上前，舉起雙手說：「是我！白歆，我是韓雲進，冷靜。」
白歆立在床的另一邊，呼吸急促、胸脯起伏，額頭甚至掛了層薄汗。
她微喘，隔著一張床的距離，定定看著男人。
「你忘了嗎？晚上你覺得害怕，讓我留在這陪你。」見狀，韓雲進問她，「是不是做噩夢……」
「雲神！」白歆卻忽然叫他，然後躍上床，一把抱住了他。
女孩就這樣突然蹦到他身邊，抱緊他，聲音微顫、帶著哭腔叫他。
韓雲進的心軟得一塌糊塗，以至於根本沒推開她。
相反，他本能地輕拍她背脊、哄她：「沒事了沒事了，我不該出去抽煙，對不起。」
白歆還沒從夢境中緩過神來，只是緊緊抱著男人，彷彿這樣心中就有了安全感。
直到雲神的手掌一下又一下輕柔落在她背脊，直到她情緒趨於穩定，她才發覺自己又吃男神豆腐了……
她鬆開男人，耷拉著腦袋說：「雲神，我剛才夢見有人從陽台進來，睜眼陽台門就剛好開著，我就失去了理智。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拿枕頭砸你的……」
女孩聲音糯糯的，聽起來情緒已然平復。
由於她冷不丁抽離，韓雲進的一雙手無處安放，他便將一隻抄進兜里，一隻抬起揉了揉女孩頭髮。
他說：「嗯，我知道。你繼續睡吧，離天亮還早。」
這樣的氛圍，白歆感到尷尬，她沒有拒絕，乖乖鑽進了被窩。
韓雲進克制著才沒替她掖被角，轉身鎖好門，他也半躺回沙發。
經這麼一折騰，他終於有些累了，闔眼養神。
而白歆卻翻來覆去，再也無法安然入睡，她閉上眼就覺得心慌，缺失安全感。
床上窸窸窣窣的聲音傳入韓雲進耳中，他睜眼問：「睡不著？」
白歆翻身，面朝男人反問：「雲神，你也睡不著么？」
韓雲進：「嗯。」
白歆遲疑一瞬，又問：「你該不會一直沒有睡著吧？」
男人面不改色撒謊：「沒，半夜醒了。」
女孩哦一聲，便再無話。
沉默。
沉默。
終於，韓雲進打破這寂靜。
他問：「睡不著，要起來打遊戲嗎？」
咦？
白歆沉吟，頓覺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反正她也得鍛煉自己的技術不是。
「好啊！」她拿著手機，翻身坐了起來。
一分鐘之後，距離幾米的兩人，在王者峽谷匯合。
白歆存著鍛煉技術的心態，選了小短腿魯班大師，而韓雲進選擇了帶妹利器，諸葛亮。
饒是韓雲進與白歆共處一室，現場指揮，她還是將魯班玩出了1-7-1的戰績。
整局遊戲，光看著小短腿，舉著槍biubiubiu，彷彿拿的是水槍。
「小魯班，先放2能！」韓雲進再度提示她。
然後對方阿珂繞去小魯班背後，白歆沒有轉身，2技能的大炮轟向了廖無人煙的野區。
「白歆，1技能眩暈孫尚香！」
她緊張，手抖，把1技能丟向了孫尚香旁邊的超級兵身上。
「白歆，過來團戰了。對，先發射2技能，好，現在開大。」
她的大確實放出來，只不過，偏了，敵人隨便抬下腳就能躲……
可饒是如此，白歆這一方也還是贏了。
因為韓雲進的諸葛亮太carry，每每都見他身環藍光，技能砸在敵人身上，簡直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並且，他們家打野的李白也不錯，和韓雲進的諸葛亮，堪稱雙劍合璧。
隊友的評分全是7以上，白歆看著自己不到2的戰績，羞紅了臉。
她垂頭，無力地說：「雲神，對不起啊，我又坑了……我可能，永遠也沒辦法上王者吧。」
女孩的話語里，全是喪氣。
韓雲進抬眸看她一眼，旋即拍了拍身邊的沙發說：「過來。」
「啊？」白歆不明所以同他對視。
韓雲進理所當然地道：「過來，我教你玩魯班。」
「喔。」雖然白歆還是不明白他要怎麼教，但還是依言去他身邊坐下。
韓雲進見她穿個睡裙就過來了，順手就將腿上的毛毯扯過去，從背後將女孩裹住。
鼻息間隱隱有淡煙草味，白歆登時覺得，自己像是被男人從背後擁住，臉頰不禁微微發燙。
男人卻似乎恍然未覺，他已經將視線移回遊戲界面，創建好1V1的房間對她說：「來，我單獨給你上課。」
「好……」白歆感覺心跳也開始加速。
旋即，兩人如同劇組玩德瑪西亞之力那次，單獨solo起來。
抵達中路之後，韓雲進操縱著小魯班站在草叢旁，A空氣。
「看著我，」他往女孩的位置靠了靠，直至與她肩抵肩，「魯班的被動是每A四下之後，就能加攻速和加傷害，團戰的時候先對著空氣A幾下觸發被動，你就能比別人多一個技能。」
誒？
白歆萬萬沒想到竟然還能A空氣，她有樣學樣，四下之後，頭頂真的出現一個被動標記。
「哇，真的誒！」她彷彿發現新大陸，語氣里滿是新奇，「居然還能這樣哦，英雄聯盟里不能這樣，我從沒想過！」
韓雲進微不可查勾唇。
女孩歡天喜地的操縱小短腿蹦蹦跳跳，A空氣，然後噼里啪啦放出被動，彷彿春節玩仙女棒的小孩子。
第一次的，他沒有阻止她玩，反而覺得她這樣竟挺可愛。
反覆五次之後，白歆終於停止了動作。
「玩夠了？」他問她。
「昂……」白歆這才發現自己的傻樣，乾笑兩聲說，「對不起，我就是學習到新知識太開心了……我們繼續吧！」
韓雲進側眸盯她一眼，才繼續教學。
「魯班的1技能不要亂用，」他邊毆打小兵升級，邊講解，「對於血薄的ADC來說，眩暈等控制技能太過重要，等同於閃現，可以保命，所以慎重使用。比如——」
說著，他升級成功，對著白歆發射2技能的鯊魚炮彈。
「比如我現在要揍你，你站著發獃等級沒我高，打架沒有勝算，你就可以丟1眩暈我。」韓雲進揍她的時候又繼續講解，「怎麼又發獃，快對我按1技能。」
「啊？哦！」白歆手忙腳亂移動1的小圈圈，結果太緊張，又放得有點偏。
效果不太理想，韓雲進輕易躲開，被動觸發，她差點被打死。
「慌什麼？」此時，男人收手，忽然騰出左手放在她左手上。
白歆耳根一熱，疑惑看向他。
韓雲進移開她的手指，說：「你拿穩手機，看我怎麼滑動你屏幕的。」
話畢，他左手操縱白歆的手機，右手操縱自己的手機。用白歆殘血的魯班，殺死了自己在走位的魯班。
末了，他問：「看明白了嗎？」
……當然是沒有。
他剛才忽然伸手過來觸碰她的手指，白歆腦子完全炸了，心臟也突突突，彷彿住了只跳動的兔子。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男人的手臂，以及手指觸感上，哪裡還有心思去看他操作……
「能、能再演示一遍么……」白歆心虛的問。
韓雲進餘光瞥見少女的臉粉嘟嘟的，以為她在為自己的菜緊張，便放輕聲音道：「當然可以，你不用緊張，徒弟想看幾遍都是被允許的。菜不可怕，菜而不自知才可怕，明白嗎？」
白歆：「哦！」
於是，韓雲進又耐心地、近距離地教她如何，不慌不忙地用1技能逃生、反殺。
至於主動殺人，他認為現階段，她還不需要。
經過男人一個技能，一個技能的演示，白歆成功地在solo局裡單殺了韓雲進！
「啊，雲神，我居然能殺你了誒！」她笑得眉眼彎彎，瞬間自信心爆棚，「我們再來一局吧，我覺得自己的小魯班已經無敵了！」
剛才根本沒怎麼走位的韓雲進，微笑，又閉眼瞎說：「小徒弟，不要太驕傲，你再深刻理解下魯班的技能、被動，以及我和你說的裝備。全部研究透徹了，下次戰鬥才能萬無一失。」
「好的師父！」白歆深以為然，立刻開始研究魯班那冗長的技能。
韓雲進見女孩的注意力已經被完全轉移，並且心情也變得愉悅，心頭鬆了口氣。
他沒有繼續泡在遊戲中，退出去看了會新聞。
再回神時，女孩已經靠坐在沙發上沉睡過去。
方才，他們沒有開燈，只是拉開窗帘。此刻月光從窗外灑進來，落在女孩臉上，連細絨毛都若隱若現。
她的睫毛卷翹，如羽扇，往下是高挺精緻的鼻樑，然後是飽滿水潤的唇。
少女不知又夢見了什麼，雙唇微微嘟起，像撒嬌又像委屈。
她臉頰的緋紅，令人想起甜軟的櫻桃，極度誘人。
韓雲進呼吸一重，心臟如電流竄過，大腦發出指令：
抱緊她，親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