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混亂三問（中）
何為火？
穆扶天的思想逐漸飄遠，遠古之時，人們茹毛飲血，不通智慧。直到火種被引入人群，人們知道了如何使用火的力量，用火焰驅趕猛獸，用火焰烹飪熟食，用火焰製造各種生活器具。
火，在人類的發展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遠古時期，諸神隕落，真龍不出，人類先祖從龍樹那裡得到了使用力量的方法，打開了通往強大的門戶。而火焰成為人們能夠使用的力量中的一種。
火焰就是文明，就是繁榮。
但是，常言道：水火無情。火焰可以帶來文明和繁榮，同樣也帶來了毀滅和災難。一把大火可以燒毀一些，一把大火可以毀滅無數的生命。
再繁華的文明，也能夠在火焰中被毀於一旦。
火，究竟是什麼？
混亂？如何在混亂秩序中解釋火的定義？
「火！火就是混亂，就是混亂中的秩序，秩序中的混亂。它締造一切，又摧毀一切。生命在火焰中走向毀滅，又在火焰中走向進化重生！古語有云：人火曰火，天火曰災。火，是天地之威，是天地借給人類的武器。亘古隕落的諸神，無論是代表光明的光耀之神，還是代表黑暗的毀滅之神，他們都用火來代表自己的威嚴。所以火，它是自由的，不會被定義的。它不屬於固定的規則，也不屬於被放逐的混亂！火，便是火！」
這是穆扶天思考良久之後給出的回答。
第一塊混亂文字碑中，大小的蝌蚪文字旋轉良久之後，打出一道白光籠罩在穆扶天的頭上。
猛然間，一道強大的純粹的精神力湧入穆扶天的精神體，他那原本顯得有些虛弱的精神體迅速的凝實起來。而一道奇異的如同燃燒火焰般的花紋印入穆扶天的眉心，在精神之體上扭曲變化著，最後變成一隻燃燒著的豎目。
揉了揉眉心的那隻閉合著的豎眼，穆扶天露出一絲笑意。雖然變成了三隻眼，但是穆扶天感覺的出來，這一隻豎眼中蘊含著一絲強大的混亂毀滅力量。
這是亂天帝遺留的力量，雖然只有一絲，卻包含了亂天帝對火焰的理解與感悟。不僅如此，這一絲力量更是一個種子，如果穆扶天可以激發它的力量，甚至可以傷害到蛻凡強者。
這種感覺是這道豎眼出現在精神體上時，穆扶天就自覺感應到的。
不過很可惜，以穆扶天如今的力量，即使是將全身的法力全部轉換成豎眼之中的開眼之力，也無法令這隻豎眼完全睜開，無法將它的力量發揮完全。
穆扶天倒是很想現在便試一試這豎眼的威風，可惜現在還在混亂之界中，他只有精神體，而無實體，無法動用法力。這隻豎眼自然是暫時用不到了。
轉頭看看裴東侯和傲月兒，他們兩個似乎碰到了什麼大難題，還在第一塊混亂文字碑前冥思苦想，一副深仇大苦、咬牙切齒的摸樣。
調頭轉到第二塊混亂文字碑前，穆扶天再次凝神朝著文字碑看去。
文字碑中的小蝌蚪同第一塊一般，迅速的遊動起來。
「何為天！」
看到這個問題，穆扶天只能苦笑。
這個問題太過於空泛了。
如果是別人問穆扶天這個問題，他一定會甩臉就走。無齊天之力，卻妄論天，實在是愚蠢之極。所言所見也不過是井中觀天，狹小之見罷了。
但是，現在是混亂文字碑在問，是亂天帝在問，穆扶天不得不答。
那麼天又是什麼？
以人心、人性不同，天為何物定義也是不同。
若是方圓頑固之輩，定會人為，天為無窮造化，無窮世界，是至高無上，是無可超越之極限。若是自傲自得者，便會人為天是囚籠，是鎖鏈，是造物者為他畫的一個圓圈。
倘若是真正有大智慧者，他們會認為天地便是虛無，是謊言，是自己內心的恐懼，是自己人性上的懦弱。他們會找到自己的懦弱，打破這層懦弱，就像打破天。
按道理說，亂天帝應該是第三種人。
但是穆扶天卻警醒的不這麼認為。
亂天帝，人們往往只會在意這個亂字，卻容易忽略了，天帝是什麼？
是蒼天大地的管理者，是世界的代言人。亂天帝，可以理解為霍亂天帝，是一種抗爭，對管理者的抗爭。或者說是一種獨特的封號，一如昊天帝為至高無上之帝皇。那麼亂天帝為什麼不能說是掌管混亂的帝皇？
既然他掌管天，那麼天的定義由他來制定，天的規則由他來主導，天便是他。這是第四種人，他們為別人劃出天地，禁錮別人的眼光和思想。
那麼，在這種人的眼中，天是何物？
「天是工具，是手中的漁網，眾生皆在苦海，而執掌天，便是執掌著這打撈眾生的漁網，生殺予奪皆在手中。它可以幫助苦海中掙扎的人跳出苦海，進入一片嶄新的天地，也可以將企圖跳出苦海的人打落凡塵，重新在苦海中輪迴苦度。」
穆扶天的答案，似乎令混亂文字碑很滿意。巨大的石碑甚至微微的顫抖著，一道比之前更加粗壯了許多的白光籠罩在穆扶天的身上，穆扶天感覺自己的精神體正在被迅速的加強著。
原本精神虛擬的身體，竟然開始在體內形成臟腑和骨架，雖然都在若隱若現，若虛若實之間，但是卻足以令穆扶天欣喜非常了。
穆扶天雖然不知道讓精神體擁有如真正的身體一般的內臟、骨架具體有什麼好處，但是本能的覺得，這似乎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甚至，穆扶天揣測，一旦他將臟腑和骨架完成，下一步就是凝聚經脈和血液，一切彷如真人。
改造完穆扶天的精神體，白光閃爍，一張白色的大網出現在穆扶天的手中。這張網竟然是一股特殊的精神力，它盤踞在穆扶天的手心，順著穆扶天的心意收放。
而且隱約間，這張網散發著一種至高的氣息。就宛如神靈的意志，編製而成的一張網。
只要打出這張網，但凡是被這張網網住，穆扶天實在想不到，還會有何人能夠逃出這張網的糾纏覆蓋。
帶著對先前的那個問題意猶未盡之意，穆扶天轉而走上第三塊，也是最後一塊混亂文字碑。
第三塊文字石碑在三塊石碑中最小，站在這塊石碑前的人也最少。一眼看來不過七人，其中就有那個牛大哥在其中。
他們並不像其他人觀看石碑那樣平靜。
七個人中，有人大汗淋漓，有人如喪考妣，有人喜笑顏開，抓耳撓腮，有人嚎啕大哭，哀嚎不已。而牛大哥的牛臉上，表情雖然沒有那麼誇張豐富，卻也是一臉的悲苦，如濃濃的化不開的苦茶。
將視線轉投在石碑上。
穆扶天的精神巨震。
一瞬間，他竟然再次看到了那早已在他記憶深處淡忘消失，只剩下十二天星連環陣的無垠星海。所有的驚懼、期待、冀盼、不甘，都隨之湧現出來。
這個問題，悄無聲息，但是穆扶天卻靈犀在心，自然瞭然。
它可以說是第二個問題的延續，它問的還是天，卻又不僅僅是天，還有星辰、宇宙、世界乃至世間的一切的一切。它問的是道，又不是道。
因為道是人對自然萬物，對天地規則，對前進方向的理解。而這個問題卻是高出了道的角度與層次，需要人將思想提高到如造物者的角度去，是俯視一切，領會這天地的運行。它問的是造化，問的是乾坤，問的是時間。
穆扶天敢肯定，前面兩個石碑中的問題，或者都各不相同。但是這第三個石碑中的問題，定然是殊途同歸的。前者七人，包括自己，八個人所面對的問題，骨子裡肯定一模一樣。
只是，面對這個問題，穆扶天當真已然是一頭霧水。
前面兩個問題，已經讓他絞盡腦汁。可以穆扶天如今的見地，如何能夠回答這第三個問題？
看來只能放棄回答了！
此時穆扶天尚且不知，自己的臉色已經變成了無限懊惱的神色。有著依依不捨，卻又如狗咬刺蝟，無從下嘴。
在面對混亂三問之前，穆扶天曾經想過，即使回答不出來，也要隨便編個答案，多少撞撞運氣，說不定多少會有些好處。
但是，真正面對時，穆扶天沒有了這樣的心思。
似乎所有的齷齪，都被這浩瀚而又嚴肅的命題搗的七零八落，一絲不剩。
穆扶天甚至是懷疑，亂天帝本人是否能夠回答出第三個問題。
懊惱之下，穆扶天脫口罵道：「狗屎！」
轟！
一股磅礴如浩瀚天地破碎降臨般的巨大光柱貫穿穆扶天的身體，將穆扶天籠罩其中。宛如實質的白色光輝迅速的在穆扶天的體內穿行著。
五臟六腑，人身骨架，經脈、竅穴、血液、乃至肌肉，都在這白光的幫助下迅速的形成。
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回答問題，驚駭的看著白色光柱中的穆扶天，滿臉的驚疑不定。
而穆扶天此時，一面莫名其妙，一面沉入了自己精神軀體的巨大變化之中。他竟然在自己新生的精神軀體內，看到了法力的運轉。
這運轉的自然不是法力，而是同樣形成實質，宛如法力的精神力。新生的精神體，竟然可以將精神力如法力般運轉。那是不是說，精神力也可以如法力那般修鍊，如法力那般一樣藉助周天運轉而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