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 名將之隕
此時沈鋒絲毫不敢大意,心中也是極為的難受,立刻扶著王忠嗣的身子向門外大聲喊道:「快去請大夫來!」
片刻之後,一名大夫急匆匆的衝進了屋內,王忠嗣的家人也隨即跟了進來。
王忠嗣只有一個兒子,只有十幾歲的樣子,年齡尚小,此時也跟著大夫和眾人沖了進來。
為了免得影響大夫施救,沈鋒隨即來到了門外,心中焦急萬分,卻只能在這裡靜靜的等著。
廂房之內,王忠嗣的咳嗽聲音沒有了,變得很是安靜,連進入屋內的王忠嗣的家人都沒有發出什麼聲音來,越是這樣,卻反而讓沈鋒的心中有了一種更為不妙的感覺。
沒過多長時間,一名家僕急匆匆的跑了出去,沒過多長時間又帶了幾名大夫進來,還有府內的下人端著湯藥急匆匆的跑進了廂房之內。
而此時沈鋒的心中更是焦急了,把自己的頭貼在廂房門口聽著。
可廂房之內的動靜卻不大,只有王忠嗣家人們低聲啜泣而又強自忍住的聲音。
站在門外,沈鋒的心中實在是倍感煎熬。
也不知多長時間過去了,只聽廂房之內傳來一陣痛徹心肺的呼喊聲:「父親……父親……父親!」
沈鋒的心中猛的一震,腦海中則是一聲天雷炸響。
此時廂房之內的哭泣聲終於不再被忍住,而是放聲的宣洩了起來。
沈鋒只覺得頭腦一陣眩暈,雙腿一軟,急忙伸手扶住了門口的牆壁。
廂房內的哭泣聲像潮水一樣蔓延出來,沈鋒的頭腦一片眩暈,眼前也開始變得昏暗一片。
沈鋒的雙腿再也撐不住自己的身子了,撲通的一聲跪了下來。
沈鋒的上半身此時也彎了下來,兩臂撐著地面,淚水止不住的從雙眼之中流了下來,如雨滴一般灑在眼前的地面之上……
三日後的清晨,沈鋒一個人騎著灰盧馬,頹然的立在漢陽郡的城門之前。
沈鋒以王忠嗣麾下舊部的身份,為他守了三天的靈。
王忠嗣的喪事一切從簡。他是被貶官到這漢陽郡來的,除了他漢陽太守的屬吏之外,前來拜祭的人不多,靈堂也顯得很是冷清。
沈鋒也知道王忠嗣和他的家人並不在意這些,可讓他看在眼裡,心中十分的難受。
畢竟王忠嗣曾經是大唐的四鎮節度使,鼎國柱石一般的人物,可沒想到下場竟是這般的凄涼。
沈鋒的心中,悲,寒,怒,怨。
他三日來不眠不休,就這在王忠嗣的靈堂之中為它守靈,送他心目中的這位大唐軍神最後一程。
三日之後,王忠嗣的家人要把他的遺體運回故鄉安葬,沈鋒無法陪他而去,只能告辭離開。
轉頭回望著漢陽郡的城門,沈鋒的心中思緒萬端。
他這次趕到漢陽郡來探望王忠嗣,沒想到竟是見他最後一面。
雖然沒有見到太子李亨,可王忠嗣當著自己的面說出了他想說的話,還把費盡自己心血所寫成的三卷兵書傳給了自己。
沈鋒的心中明白,王忠嗣的心愿已了,可仍是帶著深深的憂慮而離開的。
「王大人放心,我沈鋒絕不負你!」沈鋒看著晨曦之中的漢陽城門,心中堅定無比的說道。
一人一馬,再次揚塵而去。
離開了漢陽郡沒走幾日,沈鋒又再次進入安祿山的轄區之內。
此時安祿山身兼三鎮節度使,管轄范陽、平盧、河東三地,所屬的城池郡縣眾多。
沈鋒這一路走來,也是邊走邊看,尤其是留意各處險隘要衝屯兵之地,將所見所聞暗暗記在心中,為日後做好準備。
幾日後,沈鋒進入了盧州城。這裡是平盧節度使的轄區,地處交通要道,也是一座繁華的城池。
沈鋒入城之後,只見城內胡漢雜居,似乎是相處和睦的樣子。城內各處商鋪林立,車水馬龍不絕,甚至有一番長安城內的景象。
沈鋒心想暗暗感嘆,沒想到在安祿山治下的城池竟還有這般景象,於是牽馬徐行,在街道上邊走邊看。
忽聽身後道路上傳來一陣馬蹄聲和響鈴聲,沈鋒轉頭一看,就見一隊人馬在向前趕路。
這一隊人馬大概有十幾人,起的都是上等的駿馬,高大膘壯毛色發亮,這些人也是胡漢都有,一個個都是虎背熊腰,身材壯碩,身穿薄甲騎在馬上,威風凜凜。沈鋒所在的這條道路乃是盧州城的主路,很是寬闊,這些人騎在馬上快步而行,馬蹄鐵踏在地面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音,而這些馬的脖子上也掛著特製的銅鈴,發出叮
當的聲響,前面的路人聽見,紛紛向兩側讓出路來。
沈鋒心想這些人應該也是安祿山麾下的兵將了,為了免生枝節,他也立刻牽馬走到路邊,為這隊人馬讓出路來。
這隊人馬從沈鋒身前快速走過,忽然間,馬蹄聲漸止,這一隊人馬竟緩緩停了下來。
沈鋒心中正感到詫異,就見這一隊人馬從中間分開,變成兩隊立在街道兩邊,閃出一條路來。
從隊伍之中,一人騎馬折返而回,身後還跟著兩名騎馬的軍官,停在了沈鋒的身前。
沈鋒的心中陡然一緊,抬頭看去,只見面前這人乃是一名漢人。從身上所穿盔甲和馬匹的佩飾來開,似乎是一名軍中將官。
這人的年紀應該比沈鋒稍大,身穿銀絲薄甲,肩上帶著牛皮護肩,身材魁梧壯碩。此人留著短須,眉目之中帶著英武之氣,一雙眼睛精光閃閃。
沈鋒的心頭一顫,見那一隊人馬分成兩列在街旁護衛,兩名騎兵十分恭敬的立馬停在他的身後,看來此人應該是軍中有些來頭的角色。
只見這名將官騎在馬上,目光厲然,投向了沈鋒這邊,將他仔細打量了一番。
隨即,這名將官將目光投向了沈鋒身旁的灰盧馬的身上,眼神之中露出了驚喜之色來。
「這馬實在是一匹良駒。」這名將官看著灰盧開口贊道。沈鋒的心頭微微一動,並未答話,就聽這名將官又看著自己說道:「你這馬本將甚是喜歡,不知可否相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