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2章 忍痛割愛
「什麼？」
尼涅斯這番話一出口，如同一個驚雷在這房間之中炸開似的。
李隆基和高力士這兩個人，怎麼也沒有想到李林甫此時居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來。
對於第一個條件，眾人並沒有感到特別的意外。
楊國忠一死之後，楊氏一族現在還在李隆基身邊的，只剩下楊玉環和她的那兩個姐姐，虢國夫人和秦國夫人了。
李林甫之前在包圍馬嵬驛的時候，便已經提了出來，要把她們三人給賜死，還要親自見到她們的屍身。
而現在李林甫又再次提出了這個要求來，足見他對楊氏一族的怨恨之深！
若是楊玉環繼續留在李隆基身邊，憑著她寵冠三宮的影響力，怕是她族中還有楊姓之人能夠再次崛起！
第一個條件李林甫是為自己盤算，還不僅如此，第二個條件居然要讓李隆基把沈鋒也一併賜死，這便足見他對沈鋒的忌憚！
這也難怪，李林甫屢次興起事端，想要置沈鋒於死地，可卻沒有一次成功。不僅如此，李林甫好多的事情還都壞在沈鋒的手上。就拿這一次來說，李林甫正是趁著沈鋒領著神武軍離開了長安城才敢起事，卻怎麼也沒有想到沈鋒居然能夠這麼快的時間就從東都洛陽趕回來，馬嵬驛那裡替李隆基解了
圍，徹底把自己的這番盤算給打破了。
隨即，沈鋒又悄然潛入長安城內，攪得是天翻地覆，自己根本沒有來得及周密部署，不得不倉皇而逃。
李林甫現在這般境地，確實也是拜沈鋒所賜！
他對沈鋒的恨意，自然也是刻骨銘心！
聽完這番話，沈鋒冷冷一笑，臉上的神色倒是平靜的很，他知道這個李林甫現在是時時刻刻處處為自己打算，為了自己的餘生能夠安穩，他定然是要除掉自己。
「不行，決計不行！無論是貴妃還是沈王爺，都是朕萬萬捨不得的！」李隆基立刻看著沈鋒說道，甚是堅決。
波斯都督尼涅斯低下頭來，默不作聲。
他這在李林甫和李隆基之間來回傳話，心中也很是為難。
對於尼涅斯來說，他久居邊城，不知這朝堂內外的險惡，此時也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和應對這般複雜的局面，心中也是驚慌的很。
故而剛才尼涅斯才吞吞吐吐的，並沒有把所有的話全都一次說完。
尼涅斯心中明白，李林甫視沈鋒為心腹大患，可他又沒有什麼辦法來除掉沈鋒，現在居然想到用太子和壽王的性命來逼死沈鋒，這一招實在狠毒！
而李隆基義正言辭的說完那番話之後，臉色稍稍一變，將目光投向沈鋒這邊，眼神甚是無助。
沈鋒思忖片刻，隨即說道：「陛下，太子和諸位皇子皇孫的性命要緊。若李林甫真的能言出而行，臣捨去此身又何嘗所惜？」沈鋒看著李隆基肅然說道。
「沈王爺，話雖然這麼說，可你乃是我大唐的中流砥柱，又屢次有救駕之功，是朕的恩人，朕怎麼忍心如此對你？」李隆基動容的看著沈鋒說道。
沈鋒淡淡一笑，說道：「陛下無需多慮，臣自有辦法應對。能先救下皇孫來，自然是再好不過。」
沈鋒知道那幾名皇孫都是不諳世事的孩子，無辜的被牽扯其中，心中也甚是不忍將他們的性命棄之不顧。
李隆基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眼中淚光閃動。
「沈王爺一身本領不凡，定是能有脫身之道。可是……可是那李林甫還要……還有貴妃的性命啊！」李隆基沉痛說道。
一聽這話，沈鋒的心中陡然一緊。
是啊，自己的一身本事不凡，在危急關頭有能力保住自己的性命。
可楊玉環呢？
她只是一個柔弱的女子，雖然有帝王的無限恩寵，可在危急時刻，她依然是無人顧惜，依然會遇到紅顏薄命的命運。
之前太極宮中所發生的那一幕，沈鋒正是當事人，見到過李隆基不顧楊玉環的性命，自己去跳水逃命的場景！
李林甫所提出的兩個條件，第一個就是要讓李隆基賜死楊玉環和她那兩個姐姐，這又該怎麼辦？
沈鋒的腦海之中又回想起來自己離開馬嵬驛的那一幕，楊玉環孤身一人站在那裡，看著自己問了一句：「沈王爺，若是我日後有難，您還會前來相救么？」
沈鋒忘不掉楊玉環那無助中帶著希望的眼神，那是因為看到自己才燃起的希望！
而沈鋒的回答也是堅定無比：「貴妃娘娘放心，若是日後有難，我會和以前一樣。貴妃娘娘的安危，在我心中和陛下一樣重要！」
畫面猶在眼前，話語猶在耳邊，沈鋒刻骨銘心。
此時此刻，楊玉環的命運又再次掌控在李隆基的手中。
沈鋒將目光投向李隆基那邊，只見他臉上的神情甚是複雜，不舍中帶著痛苦。
沈鋒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片刻之後，就聽李隆基長嘆了一口氣，看著沈鋒說道：「沈王爺，朕還要辛苦你一趟。」
沈鋒道：「陛下有何旨意，臣洗耳恭聽。」
李隆基聲音微微顫抖，說道：「還請沈王爺去往神武軍大營一趟，把貴妃和兩位夫人接到這裡來，朕……朕有些話要對她們說。」
聽完這話，沈鋒的心頭也是一顫。他抬起頭來看著李隆基，只見他臉上的神情甚是複雜，也像是在遮掩著什麼。
「臣遵旨。」沈鋒躬身答道。
說完之後，沈鋒便退著身子離開了這個房間。
出來之後，沈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卻依然感到胸口壓抑不已。
沈鋒能夠感覺到，為了自己的皇孫，以及太子和壽王的性命，李隆基已經是動了心，打算忍痛割愛犧牲楊玉環了。
在自己心愛的女人和血脈骨肉之間，李隆基打算選擇後者。
無論怎樣，李隆基最先考慮的還是自己，更高尚一些來說，顧念的是大唐江山社稷。
可對於沈鋒來說，太子李亨和皇子皇孫，楊玉環，這兩方實在也是難以權衡輕重。沈鋒心中糾結，既然已經領下旨意來，便獨自一人騎馬離開，去往神武軍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