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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Chapter 32

  江攸寧睡前都要喝一杯牛奶,這是她的習慣。

  而曾雪儀是個從來不喝牛奶的人,她嫌腥。

  眼前這一幕發?生了什麼,顯而易見。

  但沈歲和?仍舊不大敢相信。

  他站在那兒,錯愕地看向曾雪儀。

  下一秒,曾雪儀就端起杯子,把牛奶徑直往自己嘴巴里灌。

  沈歲和?疾步向前,一把就打掉了她手裡的杯子。

  玻璃和?地面撞擊,發?出啪的響聲。

  純白色的牛奶液體在地面上四處流散,流過曾雪儀跟沈歲和?的腳邊。

  玻璃碎渣被牛奶浸泡,在燈光的折射下閃著可怕的光。

  「你?在做什麼?」沈歲和?很艱難地才問出這句話。

  曾雪儀舔了舔嘴角的牛奶,沖著他笑,「我養了這麼多年的你?,怎麼就被她搶走了呢?」

  「我想過了。」曾雪儀的頭髮散亂著,她笑,但笑得沈歲和?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說話的聲音也不高,但沈歲和?聽得清清楚楚。

  「我不死,也不殺你?。」曾雪儀說:「那個跛子,去死吧。」

  廚房裡寂靜得可怕。

  沈歲和?不自覺往後退了半步。

  這樣的曾雪儀無疑是陌生的。

  甚至陌生到猙獰。

  明明臉還是從前的臉,但那個眼神像是淬了毒。

  在寂靜中,沈歲和?聽到了他們房門打開的聲音,他直接把廚房門關住,從裡面落了鎖,他靠在廚房門上,心跳好似要停止。

  「沈歲和?。」江攸寧溫聲喊他,「我的牛奶呢?」

  沈歲和?深呼吸了一口氣,說話時聲音都在顫抖,「我不小心給打?了。廚房裡都是玻璃渣,我收拾一下。」

  「哦。」江攸寧輕輕扣了下門,「你?收拾的時候小心一點。」

  她說話的聲音很低,生怕吵醒了曾雪儀。

  「知道了。」沈歲和?也壓著自己的聲音,「你?回去看電影吧,我一會?兒給你?重新熱一杯牛奶。」

  「啊?好的。」江攸寧頓了幾秒,沒走,她又輕輕扣了下門,「我有點怕。」

  「怎麼了?」沈歲和?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和。

  江攸寧低聲說:「剛剛電影裡面連著殺了好幾個人,看著嚇人。」

  「那就關掉吧。」沈歲和?說:「我很快就回去。」

  「好。」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江攸寧放輕了腳步回了房間。

  沈歲和?倚在門上,出了一身冷汗。

  他閉了閉眼,沉默不語。

  江攸寧還不知道,她生活的環境比電影里還可怕。

  電影里的連環殺人案,她只是看客,是局外人。

  可在這裡,在這棟不大的房子里,有人真的想要她死。

  腦子裡好像走馬燈似的放著曾雪儀近年來說過的話、做過的事?,這才發?現,每一件都記憶猶新。

  好幾個保姆都跟沈歲和?說過,她生殺過貓、也虐過狗。

  她的眉眼在歲月變遷中,愈發?凌厲。

  心腸也愈發?歹毒,江攸寧的命在她眼中不值一提。

  「你?……」沈歲和?像是被卸掉了渾身的氣力,「到底想做什麼?」

  曾雪儀笑了,一口大白牙露出來,「不幹什麼啊。」

  她語氣輕鬆,「我可以死,也可以給她抵命。」

  爾後話鋒一轉,說話也變得陰森森的,「但——我想讓你?好好活著。」

  「活得體面,比所?有人都好。」

  沈歲和?眼皮微掀,他腿都有些站不穩,只能倚靠著門的力量站好。

  「人到中年先喪妻。」沈歲和?說:「之後還要?當媽的代理律師,而原告是死去的妻子,被告是精神病的媽。」

  他唇角微勾,眼裡閃著瑩瑩的光,「這就是過得比所?有人都好?」

  「確實是好,好到讓人可怕。媽,你?到底是怎麼了啊?」

  「看我過得好一點,有那麼難嗎?」

  「你?是不是……」沈歲和?頓了下,「是不是非要?逼得我和?你?一樣,你?才甘心?」

  曾雪儀的笑僵在臉上,她瞪大了眼睛,「你?怎麼會?過得好呢?」

  「有江攸寧那樣的老婆,你?怎麼會?過得好呢?」

  「我想接受她,我嘗試了。可是我一閉上眼睛就是你們兩個人拿著糖葫蘆進來的畫面,是你晚上幫她熱牛奶的場景,是你幫她拿泡腳桶的樣子。」

  「沈歲和?,我的兒子,我費盡心力培養了這麼多年的兒子,在她面前像個奴隸!她憑什麼?她去死吧。但是,我怎麼會?讓你幫我打?官司呢?」

  曾雪儀的笑重新掛回到臉上,她盡量讓自己笑得溫和,「你?是我的兒子,是我的驕傲,所?以,我要?讓江攸寧死得不知不覺,我也會?死得不知不覺。」

  「像當年打開煤氣閥門將我們都關在家裡那樣嗎?」沈歲和?嗤道:「這就是你的愛嗎?就是你的好嗎?」

  「我永遠都不會?讓自己成為你的負擔。」曾雪儀說。

  沈歲和?深呼吸了一口氣,他感覺自己快要窒息。

  良久之後,沈歲和?對曾雪儀說:「我帶你去看病吧。」

  「我沒病。」曾雪儀背過身子,她忽然脫掉了鞋,腳直接往玻璃渣上踩,「你?要?是送我去看病,那我就讓你?每天都看見血。」

  「我不死,也不殺你?。」說著,她的腳就踩在了玻璃渣上。

  沈歲和?瞳孔微縮,長臂一伸,奮力一推將她推倒在地。

  曾雪儀一個趔趄往後摔去,她胳膊下意識后撐著,沾了一身的牛奶。

  腳上也刺進了玻璃渣,雪白的牛奶混著泊泊的鮮血,染成了令人刺痛的顏色。

  沈歲和?站在原地,他壓著聲音,聲嘶力竭質問她,「你?到底,想幹嘛?!」

  「離婚。」曾雪儀平靜地說:「她會毀了你?的。」

  「毀了我的,是你啊。」沈歲和?的淚猝不及防落在地上,眼睛猩紅,「是你!是你啊!」

  許是一直壓抑自己,他說話的聲音啞得不像話。

  舌尖兒已經被他咬破,嘴裡泛著血腥味。

  他感受不到任何身體上的痛,只覺得現在脊背生寒。

  整個人,如墜冰窟。

  他從沒想過,最?親近的人會變成這幅模樣。

  而他,沒有任何處理辦法。

  「我送你?去醫院吧。」沈歲和?說:「我們去看看吧。」

  他真的不想再被折磨了。

  這樣的驚嚇,一次都不想有。

  根本無法想象,如果這杯牛奶被江攸寧喝完,會?是什麼後果。

  江攸寧離奇死亡。

  他跟曾雪儀都是嫌疑人。

  他該怎麼辦?

  站上法庭的那一刻,他該怎麼說?

  他又該如何面對江攸寧的父母親人?

  他以為曾雪儀只是病了,只是控制欲強。

  可沒想到,她是真的瘋了。

  在他的事?情上,她沒有任何理智可言。

  曾雪儀坐在地上,仍舊在笑,「沈歲和?。」

  「你?如果送我去醫院,那我就每天自殺一次。」

  「我也不想這麼做,是你逼我的。」

  「你?聽我的話,做媽媽的驕傲行嗎?不要?跟那種人有牽扯,媽媽不會?為難你的。」

  「看你?難受,媽媽也心疼啊,可是能怎麼辦?媽媽真的無法忍受你?跟那樣的人在一起。」

  「我每次想起她跛著腳走路被別人嘲笑,想起她唯唯諾諾,連話都不敢說的樣子,我就覺得噁心,想吐,還想……」她頓了下,一口大白牙露出來,笑得陰森森,「殺了她。」

  說最後三個字的時候,她的語速放緩,又刻意壓低了幾分,聽著讓人毛骨悚然。

  沈歲和?忽然想到了小時候在路邊看到的丑洋娃娃。

  被扔棄在街上,沒有人要,身上還被小朋友畫上了各種紅筆印,它的嘴角永遠只有一個弧度,眼睛永遠只有一種方向,當她平躺在那裡的時候,無比瘮人。

  如今的曾雪儀,像極了那個丑洋娃娃。

  瘮人。

  可怕。

  沈歲和?坐在地上,他用手一片片把玻璃碎渣撿起來。

  「我離。」他頓了一下,才更著聲音說:「你?別為難江攸寧了。」

  曾雪儀站起來,她撥了下自己的頭髮,「我可從來沒為難過她,是她不自量力。」

  沈歲和?沒有說話,他只是低下頭撿玻璃碎片,碎片劃破了他的手指,他也沒有知覺。

  曾雪儀走到門口,沈歲和?忽然喊她,「媽。」

  「嗯?」

  「離婚以後,我不再結婚了。」沈歲和?說:「如果你?還想讓我結婚,那我們就一起死。」

  曾雪儀愣了兩秒。

  沈歲和?的聲音愈發?清冷,「這樣的事?,你?也不是沒做過。」

  「如果你?還要?逼我,那我們就像很多年一起,死得無聲無息。」

  「我會?讓你看著,你?的驕傲是如何被你一步步摧毀的。」 -

  江攸寧在房間里等了很久。

  她跟沈歲和?原本隨意找了個刑偵片看,看到一半她就覺得作案手法又可怕又瘮人。

  只好定?格在一個畫面,在門口張望了很久,才過去找沈歲和?。

  回來以後才發?現,她定格的畫面也很恐怖。

  她只好換了個治癒的動漫看。

  從十點多等到十一點,沈歲和?才捧著一杯牛奶回了房間。

  「怎麼這麼久啊?」江攸寧笑著調侃,「你?是晚飯沒吃飽,偷偷去煮泡麵了嗎?」

  沈歲和?也笑了下,「有點餓了,就在廚房裡多喝了杯水。」

  江攸寧挑眉,「很餓嗎?我去給你?煮碗面唄,喝水怎麼能喝飽。」

  「我已經喝飽了。」沈歲和?摁下她的肩膀,「已經很晚了,別忙了。」

  「你?的手……」江攸寧看到他的手指上貼了創可貼,「都告訴你?要?小心一點了。你?是用手撿垃圾了嗎?」

  他正在站在江攸寧身前,江攸寧坐著,腦袋正好到他肚子,她用腦袋輕輕撞了一下他的肚子,「玻璃渣還用手撿,是不是傻?」

  「是。」沈歲和?看著遠方,卧室的玻璃上折射出兩人的身影。

  他看見了笑得僵硬的自己。

  他的手摸了摸江攸寧的頭髮。

  江攸寧的發?質很好,頭髮很柔順,就是有點少,捏起來就細細的一把。

  「呀。」江攸寧驚呼了聲,「你?拽到我頭髮了。」

  沈歲和?這才後知後覺,「啊~不小心拔了一根。」

  江攸寧:「……」

  她心疼她的頭髮。

  本來就少,還要?被沈歲和?薅。

  她擠了擠鼻子,扁著嘴喝牛奶,「算了,看你?給我拿牛奶的份上,原諒你?吧。」

  沈歲和?蹲下,額頭碰了碰她的額頭,「行吧,那就謝謝你?的原諒。」

  離得緊了,沈歲和?才看見他眼睛紅得快要滴血。

  她伸手摁了一下眼角,「你?眼睛怎麼了?」

  沈歲和?眼睛一澀,立馬低下頭,伸手揉了下眼睛,「剛才在廚房打掃,好像有蟲子進了眼睛,我揉了幾下就這樣了。」

  「那你慢點揉啊。」江攸寧說著給他吹了一下,「你?別動,我看蟲子還在不在。」

  他眼球像充了血。

  江攸寧動作很輕,她指腹又軟又熱,放在沈歲和?的眼周,像是在輕輕撫摸他。

  這溫暖,讓沈歲和?捨不得暫停。

  江攸寧幫他看了之後,又輕輕吹了下,而後把他眼睛滲出來的淚擦掉,「沒什麼大事,睡一覺就好了。」

  「嗯。」沈歲和?揉了揉她的頭髮,「謝謝。」

  江攸寧只是笑。

  她笑起來是極溫暖的。

  尤其是當她把眼睛都彎起來的時候,像天上柔和?的月牙兒。

  任誰看了,心裡也覺得熨燙。

  晚上關了燈。

  沈歲和?在江攸寧的額頭上吻了吻,「晚安。」

  「晚安。」江攸寧窩在他懷裡,「沈歲和?。」

  「江攸寧。」沈歲和?問她,「嫁給我,你?辛苦嗎?」

  江攸寧抿唇,沒說話。

  房

  間里很安靜,只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交纏在一起。

  隔了會?兒,江攸寧在黑暗中吻了他的唇。

  只是蜻蜓點水的一下。

  她的頭埋在沈歲和?的脖頸之間,頭髮蹭在他的下巴上。

  呼吸溫熱,她悶聲道?:「有時候辛苦。」

  遇到喜歡的人嫁了,好像什麼時候都能忍一忍。

  就算辛苦,似乎也是值得。

  但有時候太辛苦了。

  江攸寧想:快結束了。

  等情人節結束,等到初八復工。

  她提完辭職,如果這段婚姻真的無可救藥,她要跟沈歲和?提離婚。

  房間內寂靜了很久。

  沈歲和?將她抱得極緊,他附在江攸寧的耳際說:「你?以後。」

  「別再這麼辛苦了。」

  江攸寧已經熟睡。

  她的呼吸聲在房間里響起,響在沈歲和?的耳邊。

  她在沈歲和?的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安靜又乖巧。

  沈歲和?的熱淚,落在她的脖頸間。

  這惱人的一生,什麼時候才能過完?

  這糟糕的日子,好像沒有盡頭。

  他什麼都做不了。

  難過又無力。

  痛苦又煎熬。 -

  初五這天吃過早飯,曾雪儀提出要回家,沈歲和?開車送她。

  送完之後回來吃了午飯,沈歲和?臨時有個客戶要去見,換了衣服便出了門。

  但他出門時,領帶是江攸寧給他打?的。

  今天的一身衣服也是江攸寧給搭配的。

  她刻意挑了深藍色,低調內斂,又很襯他的膚色。

  江攸寧站在門口目送他走,還朝他揮手,叮囑道:「今晚早點回來啊。」

  「嗯。」沈歲和?應。

  他走以後,江攸寧去了書房。

  她從最?上邊的架子上拿下自己的藍色雙肩包,打?開之後從裡邊拿出一本有些陳舊的書,還有包禮物的紙和絲帶。

  江攸寧坐在書桌前,開始包禮物。

  今天是情人節。

  她要送的禮物也很簡單。

  是一本書——《寫給沈先生》。

  應該說,是她自印的一本書。

  在大學畢業那年,她自印了這本書。

  這本書里包含了她眼中的他們的遇見,還有她眼中的他。

  是她所?有細膩心思的表現。

  起初她是把自己的小心思放在論壇上,她從初中就看小說,所?以文筆也不錯。

  之後就引來了一大堆人的追更,她也不為名利,就是把自己那些不好意思對別人說的話,在網路上藉由一個平台說出來,沒想到會引起那麼大的反響。

  很多人在她的日產里評論:這個小心思簡直就是我本人啊。

  ——嗚嗚嗚,誰上學的時候還沒暗戀過隔壁班的男神啊!

  ——我只想知道兩位最?后在一起了嗎?

  ——我好想看後續,樓主勇敢點啊。

  很多人留言,她雖然不回,但都會看。

  這是她熱烈的青春,也是她所?有的秘密。

  是她愛沈歲和?最?浪漫的證據。

  她將自己所?有的小心思都寫進了這裡。

  每一次見他,哪怕是在學校里的擦肩而過,她也會?寫進去。

  沈歲和?不知道,有一個人愛了他十年。

  愛到寧願讓自己殘缺,也不想讓他有污點。

  江攸寧以往沒說過,將所?有都藏在心裡。

  但她現在想把這些事?情說出來,有些事?情,需要?讓他知道。

  他知道了之後,如果是好的結果,那皆大歡喜。

  如果是不好的結果,那她就提離婚,絕不讓沈歲和?為難,也不想再難為自己。

  給這十年,劃上一個完美句號。

  她精心將書包好,然後從抽屜里拿出一張很漂亮的紙,平鋪在桌子上。

  她起身去衛生間洗了手,然後用她最?喜歡的一支筆在紙上寫:

  【沈先生,

  很久沒有寫這樣的開頭了。我記得在16歲的時候,我最?喜歡寫的是學長,後來在一本小說上看到先生這個稱謂,我嘗試著將它加在你的姓氏之前,莫名合適,所?以在18歲那年,我就將每一次的開頭改為了沈先生。哪怕是結婚以後,我也對外稱你是沈先生,這個小心思你?可能沒有發?現。

  ……

  結婚三年,你?不記得所?有的紀念日,也不記得我們重要?的節日,你?是個不拘小節的人,但其實做律師的你?很心細,不然你發?現不了那麼多證據。所?以我只能將這些都理解為不重要?。

  ……

  其實最?初結婚時,我想得是能嫁給你?,我很知足。可是在日常相處中,我越來越不知足,付出得越多,我想要的也就越多。我喜歡了你?十年,但其實我並不了解你。原來的我看到的你?永遠光鮮亮麗,但後來我們睡在一張床上,朝夕相處,我能感受到你清晨的起床氣,看見你?剛睡醒的雞窩頭,還能發現你?的不體貼。

  ……

  心是在一次次期待落空后才變冷的。起初嫁給你?時飽含期待,但最?后所有的欣喜都變成一盆盆冷水澆下來。

  ……

  我真的快要堅持不住了。這段愛情,我飛蛾撲火,後來在火里炙烤了很久,如今,我才想抽身。但那天我聽你說,你?做過最?叛逆的事?情是和我結婚,我想我們都為對方勇敢過,所?以我願意再給自己一次機會,也給我們一次機會。

  ……

  昨晚你?問我,嫁給你?辛苦嗎?

  其實我的答案是,很辛苦。

  我有時也很羨慕辛語的肆意人生,但最?羨慕的還是她從不拐彎抹角,而我不行,我什麼時候都不願意說,跟朋友在一起也是傾聽比較多。

  你?說跟我結婚是因為我乖,其實我身上不止有乖這一個優點,你?可以多發?現一下,如果你?覺得我的要?求太多,我想我們真的不合適了。我不想永遠做退讓的那方。

  這段婚姻,我們及時終止。我在你的身上耗費了十年,我不想再耗一輩子。這十年是我自己選的,我不後悔。

  當初嫁給你?,我就像偷吃禁/果的夏娃。為你,我曾義無反顧很多次,但現在,我想為自己義無反顧了。

  ……

  沈先生,請重新認識一下,我是江攸寧。

  江河湖海的江,生死攸關的攸,平穩安寧的寧,我想成為一名優秀的律師。

  婚姻不應是我的軟肋,應該成為我的鎧甲。

  ……

  愛了你?十年的江攸寧】

  她將信摺疊,好似自己跟著信的內容重溫了一遍那段沉默的、炙熱的青春。

  酸澀中還帶著甜。 -

  沈歲和?跟客戶談到下午五點。

  他開車回家,但在回家路上又調頭去了酒吧。

  不想回去,回去以後看著江攸寧的臉,他就覺得心裡很堵。

  酒吧里仍舊喧囂。

  他點了很多酒,也遇到了很多搭訕的女人。

  他皺著眉頭把人凶走。

  一直喝到華燈初上。

  手機上彈出來一條微信消息:什麼時候回?

  是江攸寧發?給他的。

  他好煩。

  他想回,可又不想回。

  如果平常,他五點多就開車回家了。

  可現在,回家以後他只覺得心臟都超負荷。

  今天送完曾雪儀后,她說:「沈歲和?,你?知道的。」

  「媽媽最?討厭欺騙。」

  他只是應了聲:「知道了。」

  趨近麻木。

  曾雪儀討厭的事?情太多了。

  他不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沈歲和?覺得,他最?不能做的就是活著。

  他應該沒有感情,只做傀儡。

  他應該不要?呼吸,不跟任何人牽扯。

  但他是個活生生的人啊。

  他不是沒有心,不會?疼。

  但他所?有的痛苦在曾雪儀那裡,全都不值一提。

  這天晚上,他酒喝得很晚。

  十點多,江攸寧給他打?了個電話,他任其響了很久掛斷。

  他喝了很多酒,幾乎是不假思索地灌下去。

  一瓶又一瓶,麻痹著自己的思想。

  酒喝得差不多,他喊了個代駕,然後回家。

  他坐在後座,把車窗開得很大。

  冷風吹進來,這座城市好像仍舊擁擠如常。

  風把酒吹得發?酵,他頭都有些暈。

  他靠在椅背上,半閉著眼假寐。

  腦海里一閃而過的是江攸寧笑著的臉。 -

  晚上十一點。

  距離情人節過去還有一個小時,江攸寧的耐心也在一點點消逝。

  床頭柜上還放著她要送給沈歲和?的情人節禮物。

  她像個傻子一樣撥打沈歲和?的電話,一遍又一遍。

  但是都沒有人接。

  漫長的呼聲過後,電話被自動掛斷。

  江攸寧不知道他在忙什麼,也不知道他在哪裡。

  她關掉了房間里的燈,在床邊坐到了十一點半。

  然後拿著書起身去了書房。

  她坐在書桌前,撐著下巴發獃。

  沈歲和?說好了要?給她送禮物的,他好不容易記得今天是情人節。

  可在情人節當天,他又忘了。

  他從未食過言。

  在所有人眼中,沈歲和?都是個君子。

  他守時守信,待人彬彬有禮,雖然常年冰山臉,但他很紳士。

  江攸寧覺得,還有半小時。

  沈歲和?一定?會?回來的。

  他應當不會?只對她食言。

  十一點三十四分,沈歲和?推開了家門。

  他步子不太穩地在客廳里晃蕩,也沒開燈,憑著直覺往沙發?上一坐。

  啪嗒。

  江攸寧打?開了客廳里的燈,撲面而來的刺鼻酒味。

  沈歲和?抬起頭看她,喊她的名字,「江攸寧。」

  「嗯。」江攸寧過去扶起他往房間走,埋怨道:「你?這是喝了多少酒啊。」

  沈歲和?笑:「沒多少。」

  她扶著他進了房間。

  他的深藍色西裝外套隨意扔在了床邊的地毯上,江攸寧說:「洗個澡吧,散散酒味。」

  「哦。」沈歲和?倚在床邊,半眯著眼看江攸寧在房間里忙碌的背影。

  江攸寧在衣櫃里找他的睡衣,昨天剛把他最?喜歡的那身洗了,這會?兒只剩下一套格子的,她拿出來詢問他,「穿這個行嗎?」

  沈歲和?點頭。

  他吞了下口水,舌尖兒在口腔內掃了一圈,掃到了血腥味。

  「江攸寧。」沈歲和?像平常那樣喊她的名字。

  「嗯?」江攸寧正給他找內褲,回過頭應,「怎麼了?」

  沈歲和?頓了幾秒,「我們……離婚吧。」

  他聲音不高,一如既往的清冷聲線在房間里響起。

  江攸寧手中的睡衣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她慌張地撿了起來,然後看向沈歲和?,「什麼意思?」

  「離婚吧。」沈歲和?沒有看她,他倚在床頭,一條腿搭在床上,半眯著眼不知道望向哪裡,「我累了。」

  江攸寧站在原地,很長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她感覺自己的天靈蓋都快要?炸開。

  好像要原地升天。

  但她盯著沈歲和?看了很久,那張側臉被她銘記於心。

  她拿著睡衣的手抖了一下,然後將睡衣放在他身側,只是問:「想好了?」

  沈歲和?:「嗯。」

  「哦。」江攸寧應了聲,便離開了房間。

  她的腳步虛浮,看似無力。

  但一步一步,走得異常堅定?。

  江攸寧沒掉一滴眼淚,她只是很麻木地開門,關門。

  一扇門關上的,從此是兩個世界。

  她拖著虛浮的腳步去了書房。

  沈歲和?倚在床頭,把領帶揪開,覆在自己的眼睛之上。

  他閉上眼,腦子裡閃過的只有江攸寧那句:哦。

  失望、沉重、悲傷。

  他聽出了很多很多種情緒。 -

  江攸寧坐在書桌前。

  那封漂亮的信和那本書都放在她書桌的右上角。

  她打開了電腦,先打?開路童之前給她發的那份文檔,看了一眼,直接扔到回收站。

  然後,在電腦屏幕上新建文檔。

  ——《離婚協議》。

  當她的手指顫抖著在電腦上打?下這四個字的時候,她看了眼放在桌上的書。

  她沒哭,只是唇角微勾。

  略帶嘲諷的笑。

  她笑自己天真,笑自己傻。

  她要字字句句記得《離婚協議》上的內容,永遠記得這一晚。

  這天晚上,北城下了小雪。

  他們的婚姻終是沒熬過這個冬天。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開始第二卷。

  最近加更真的很傷啊啊啊!文荒的也可以去看看我的完結文,《給你一點甜》,(算半個同類型,如果按照常規理解也可以算作男二上位,但我覺得只要上位,他就是男主啊!!最後跟女主在一起的才是男主!我堅定不移這樣認為!)你值得擁有。

  我寫這本手速真的很慢,白天家裡事情也多,只有晚上會有時間寫,每天晚上我都很晚睡的,我也想多寫點,但畢竟能力有限是吧~明天我奶奶生日,我晚一點更新。應該是晚上十一點,遲了會在評論區請假,明天就開始第二卷啦。

  我也在努力的加更啦,不過也恭喜我自己喜提火葬場離婚最晚稱號。

  提醒你們要明天早上看,非要等,好傢夥,我十二點的時候打開評論區嚇了一跳,還看到罵我的。

  我也就……刪掉了,反正我又罵不過你。

  哼qaq

  明晚見啦!

  感謝在2021-01-2520:21:54~2021-01-2600:43: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流天花語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七無君、sep2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千璽老婆31瓶;栗子、小豆豆、陌*、藍芙10瓶;123ling、伊斯法罕5瓶;40987942、海風風光光、汝汝伊沫、gchor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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