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糾纏的過去
三井美惠是個普通家庭的孩子,雖然家裡面並不算太富裕,但是生活很幸福。溫和的父親,嬌柔的母親,兩個人總是用盡全力的寵溺著她。
三井美惠一度以為,自己的幸福會這樣永遠維持下去。
直到有一天,命運的橫禍從天而降。
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三個男人以送快遞為名騙開了她的家門,衝進她的家裡,擄走了所有財物,砍死了她的父母,剩下呆若木雞的她,然後揚長而去。
那時候,她也是這般的寒冷,無助。
她一個人猶如行屍走肉般走在漫天大雪的街道上,又冷又餓,對生命充滿了絕望。就是這個時候,她遇到了三井岩道。
三井岩道收留了她,給她衣服,給她食物,教給她強大的武術。
三年後,又給了她一個親手復仇的機會。
在她雙手沾滿了仇人鮮血的時候,她已經決定,伺候三井岩道就是她生命中的唯一。
她願意為他奉獻一切!
然而現在……她心中的那道光……消失了……
她感覺自己又回到了曾經,又回到了那個寒冷的冬日!三井美惠抬起頭,眼睛通紅,帶著怨毒的目光。被這雙目光盯著,都會不由自主的想象到那陰狠的毒蛇。她死死的盯著眼前的宇文成,彷彿要將他的面容刻入記憶的深處
,牢記一輩子!
那怨毒的目光彷彿在質問宇文成!
為什麼!
這究竟是為什麼!
宇文成一向弔兒郎當的臉上難得沒有笑容,面容冰冷,殊無笑意。
涼子怔怔的看著三井美惠,三井美惠的表情和眼神,將一段被她深埋在內心深處的記憶勾了起來。
那是一個雨夜。她站在只剩下殘垣斷壁的孤兒院前,看著正在暴力施工的施工隊。而在那殘垣斷壁中,還有兩個沒來得及逃出來的孩子。機器可怕的轟鳴聲中,甚至還有那兩個被壓在斷
牆之下孩子的啼哭聲。
那個時候,她注視著對方的眼神。和現在的三井美惠,一模一樣。
事後她四處起訴,但是對方的卻有著滔天的權勢,將這整個事件鎮壓了下來,就連媒體都不敢去報道。她瘋狂的想要報復對方,甚至想過要用到暗殺的手段。
如果不是婆婆的阻攔,或者她現在,應該呆在冰冷的牢獄里,看著冰冷的牆壁。
所以她才決定成為偵探,決定要剷除世間的一切罪惡和黑暗!
這一刻,涼子甚至可以預計到眼前的女人在未來會變的有多麼的可怕。她猶豫了一下,走到了宇文成的身邊,輕聲說道:「宇文君……」
她開了口,卻不知道下一句話該怎麼說。
「曾經有一個孤兒院。」這個時候,宇文成開口了,聲音平淡卻引人入勝,讓人忍不住的想到收音機裡面專門講故事的電台。「那個孤兒院,收留了一大批的孩子。與別的孤兒院不同,院長不會苛刻孩子任何東西,為了這些孩子,院長甚至倒貼了不少錢,將自己的養老金全都用在了孩子的身上。
」宇文成緩緩的說道。
涼子怔住了。
這個故事她無比熟悉,就像是……她所在的那個孤兒院。「雖然日子清貧,但是那個孤兒院中的孩子們都過的很開心,大家都像是一家人。在院長的教育下,他們沒有怨恨任何人,每個人都幻想著長大后,來反饋這個給予他們幸
福的社會,給這個社會帶去更多的溫暖。每個孩子的臉上,都帶著笑容,就像清早的陽光。」
此刻的畫面多少有些滑稽,宛如地獄一般的和室內,鮮血淋漓,屍體遍地,一群持刀的忍者圍著宇文成,卻在聽宇文成緩緩的說著一個聽起來居然很溫馨的故事。
「然而有一天,一個開發商看上了那片土地,想要開發成為一個繁華的商業街。於是就帶著一大筆常人無法想象的金額去找了院長。要求院長讓出那片土地。」
「院長當然拒絕了他們,他們不死心,不斷的上門,金額一次比一次高。最終惱羞成怒的他們,帶著那筆錢,找到了一個據說能完成任何人心愿的賭館。」
涼子身體突然一僵,後面的故事她大概都已經猜到了。她怔怔的看向了地上的女人。「就是你接待了對方,那時候你們的體系還不完善。需要更多的例子來證明你們的實力,所以你答應了對方的要求。你們調動自己的勢力,悄無聲息的抹去了這個孤兒院。就像是用橡皮檫擦掉了一個自己不想要的字。拆除孤兒院的那天,下著大雨,還是夜晚。孩子們都還在熟睡。院長發現了不對,和手下幾個大孩子拚命把嚇懵的小孩子們
往外面救。」宇文成聲音依舊平淡,但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當時的緊張氣息。他似乎只是在說故事,但給人的感覺更像是在法庭上宣讀犯人的罪。
「挖掘機根本不理會這些救援工作,根本不理會那些苦苦跪地,哭著哀求的孩子。眼睜睜地看著最後兩個孩子被斷牆壓在下面,啼哭聲從高昂到悄無聲息。」
涼子怔怔的看著宇文成:「宇文君,你……」
涼子非常清楚,她從來沒將這些事情告訴給宇文成。也不可能是夏希,因為她也從來沒告訴過夏希。
「你說這麼多,是想說什麼?想證明你就是正義的么?」三井美惠突然笑了,笑的有些嘲諷。
「你想多了。」宇文成搖搖頭:「我不是你們日本人,中二到什麼是事情都要區分一個正義和邪惡出來。我說這些,是為了幫一個人完成她的心愿。免得她總是借酒消愁。」
涼子怔住了。所有人都以為她喝酒只是興趣,但是真正的理由只有她自己清楚。那些盤旋在她的腦海裡面久久不曾消失的畫面,就像是無法逃避的噩夢。她灌醉自己,不過是想要忘記
那些可怕的記憶而已。
這個男人……竟然知道自己的心病……他,究竟是怎麼看出來的?又是什麼時候查到這些事的?為什麼自己連一點點都沒有意識到?
弄得自己都不像個偵探了啊……突然間……涼子才意識到,自從跟在宇文成的身邊后,她的大腦難得的獲得了釋放,不用擔心自己什麼地方的線索沒有發現,不用擔心自己又什麼東西沒有注意而導致一件
事情失敗。
從十五歲之後,她還是第一次感覺到……輕鬆。
就彷彿,有了一個依靠。
涼子的嘴角突然微微上揚,看向宇文成的眼神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真是個,讓人有些害怕的男人啊。
涼子突然的想通了許多事情。
這本來是個殺人的任務,為什麼要帶上毫無用處的她。
為什麼明明只是潛入就可以做到的事,卻要帶她換上一套盛裝……既然是來複仇,又怎能不盛裝打扮?
這個天底下,除了婆婆,還從來沒有人如此在意過她啊……
涼子有點想笑。
這是在幹什麼啊?明明自己是被叫過來調查他丟失的玉扳指,怎麼就變成了解決她的心病了呢?
只不過,這下欠的人情就有點大啊……涼子的心頭突然湧起一陣暖意,眼角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順著光滑的面頰奔騰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