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 對光明的渴望
宇文成走了。
揮一揮衣袖,雲彩他是不帶的,因為他要帶幾個裝滿錢的大箱子。
然後一邊走一邊在旁人心中留下了遍地深坑。
院長辦公室內,京野皓洋一鼓作氣又給龍口野陸續做了好幾項檢查。
可是面對那一張張的檢查單,忍不住就不停的嘆氣,一個無神論者突然看到天邊飛過上帝耶和華,就會對自己的世界觀產生強烈的困惑。他現在的感受就是這樣。
「京野院長,情況究竟怎麼樣?」龍口雄真的表情很迫切,因為現在他就想從京野皓洋聽到『不好意思,搞錯了,你爹其實就是迴光返照』之類的詞。
可惜就是聽不到。「木暮先生真是奇人啊……」京野皓洋伸出手指了指這些檢查單:「和木暮先生說的一樣,現在龍口老先生的身體狀況至少能活二十年,如果再注意養養生,活上二十五年三
十年也不算稀奇。」京野皓洋還是很興奮的,作為一個醫生看到這樣的神技,世界觀被顛覆之後剩下的就是旺盛的求知慾:「真不知道木暮先生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天下竟有如此神奇的醫術!
龍口老先生的身體健康的就像在中年,如果願意嘗試,說不定都能生孩子!」
京野皓洋陷在對這可怕技藝的驚嘆之中,完全沒有注意到龍口雄真臉上的表情正在逐漸變化。
像是……
有些頹喪。
龍口雄真走出院長辦公室,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向住院大樓,眼底隱隱流動著無言的憤怒。
二十年……去特么的二十年!
二十年後他都七十多歲了!
到那個時候才能真正掌控龍口組?開什麼玩笑!
還生孩子……
槽特么這意思是自己二十年後還要跟自己的弟弟爭繼承權?
龍口雄真背著手,沉默地走在樓道內,氣氛顯得有些壓抑。
跟在兩旁的保鏢面面相覷,明明老主人蘇醒是一件開心的事情,但現在看來,身邊這位大人似乎並沒有多麼開心?難道……
保鏢們很自覺地打斷了自己的思路,專心地進入全面戒備狀態。有些事不是他們能揣測的,這個跟你猜不猜的准沒關係。你猜的越准,說不定就死的越快。
龍口野蘇醒后就搬到了普通病房,當然這種所謂的普通病房也並非大眾印象中的兩三個病床排在一個房間裡面的大通鋪。這間所謂的普通病房身處醫院大樓不遠處的一個高級公寓。樓下有著很普通的花園池塘,大片普通的草地,遠處還有一片普通的小型人造樹林。公寓大樓和醫院大樓之間
用一架很普通的天橋鏈接,入口處都有普通的保安把手,防止一些無所事事的普通人溜到公寓去打擾那些普通高層人物的休息。
這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普通。
龍口雄真走過被陽光灑滿的玻璃天橋,來到了公寓大樓里,輕車熟路的乘坐電梯來到了位於第二十四層的房間。
整個二十四層都是龍口野的房間,作為龍口組的家主,若不是他不想太過張揚,包下整棟樓都沒有他么的一點問題。
陽光順著整面的落地窗撒入房間內,入口處是一下潛式的池塘,水裡養著五六條錦黎,大理石呈階梯狀的交錯在水面上,供人走進室內。
陽光落在水面上,整個房間都變得波光粼粼,周圍還種著些許斑竹,水池旁是一個小小的天井,陽光落在天井中,照在矮樹上。
明明身處大樓之中,卻愣是給人營造出了庭院的氛圍。
龍口雄真邁步走過水池,走入室內,就聽到了一陣爽朗的笑聲。
聲音傳來的方向有著一個露天陽台,這是整個房間視線最好的地方,微風將海水的氣息帶到這裡,陽光撒下,一切都帶著溫熱的感。身穿黑色和服披著黑色羽織的龍口雄大刀闊斧的坐在陽台上的沙發上,雙手交疊著放在龍頭拐杖上,就像是歐洲古老的帝王撐著權杖一般。眺望遠方的視線就像是在俯瞰
帝皇的江山。
「活過來的感覺真好啊。」龍口雄說道。
「是啊,沒有什麼比活著更加重要了。」在他的身旁,坐著身穿白袍的京野純生,他姿態隨意,絲毫沒有被龍口雄身上的那股剛烈的氣勢壓住。他們是從上個世紀就一起拼搏過的老友,那個時候京野純生就像現在的京野皓洋一樣,負責救助著龍口組在某些爭鬥下受傷的小弟們,同時也負責照顧龍口雄的身體健康
。感覺就類似帝王身旁的御醫。「前幾天,我一直夢到我在一片漆黑的森林中徘徊,怎麼都找不到一條出口,當時我很恐懼,生怕走不出來,醒不過來了。」這些平時不可能和他人說出的話,龍口雄此時
說的卻無比自然。可能歷此一劫,讓他的心胸又開闊了許多。「我也一樣,這輩子都不想體驗那樣的夢了。」對於老友的體驗,京野純生感同身受。這種感受尋常人很難有,只有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摸索過的人,才知道對光明的
渴望會強烈到一種什麼樣的程度。大多生過重病或是從生死邊緣拉回來的人,都會有一個怪異的感受。那就是在病床上躺著的時候,他們都會夢到一片詭異的場景,要麼是複雜的迷宮,要麼就是漆黑的森
林,亦或是複雜的城市。
他們都會在夢境中迷路,找不到方向。任由他們呼喊叫喚,都不會有任何東西回應他們,黑暗與恐懼無時無刻的包裹著他們。
曾有學者猜測,這就是人意志力的物化展現方式。如果在這樣的夢境中崩潰,那麼身體就會放棄治療。如果在這樣的夢境中掙扎的越久,那麼醒來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京野純生伸出手從懷中取出一個鐵質小壺,打開的瞬間,一股淡淡的酒香飄了出來,飄入了龍口野的鼻子中。
「你現在這身體還能喝酒?」龍口野有些詫異。
他最大的嗜好就是在高樓大廈頂端俯瞰整個城市,以燈火為下酒菜,飲下一杯杯清酒。而多數時候和他同飲的人就是京野純生。
可是隨著時間的挪移,兩人的身體已經都不再允許他們去堅持這樣的嗜好。
此刻見他喝酒,沉睡多年的酒蟲瞬間就被勾了起來。「沒問題。也不知道木暮先生到底是用了什麼方法,竟然讓我的身體素質和健康人毫無二致。別說只是喝酒……我都娶新老婆了你知不知道。」京野純生搖晃著的手中的酒杯
:「龍口君,你也別著急。等檢查報告一下來,說不定我們就能開始對飲了。」
「真有那麼神奇?」龍口雄問道。
「龍口君你自己不就是受益者么?神不神奇你自己感受不到?」京野純生哈哈笑著又喝了一口。
「我當然感受的到。」龍口野笑了笑,把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感受著的胸膛中那顆活躍跳動著的心臟,眉宇間流露出一絲激動的神色。
自從清醒過來,他就感覺到身體裡面有無限的力量在澎湃,就像是年輕的時候一覺睡醒,精力無限的感覺。
「這位木暮先生……」龍口野開口說了半句,卻沒有說完。
權力頂端的人物可以什麼都不害怕,唯一恐懼的就是死亡。
然而如今卻有一個能夠讓他與死亡抗爭的人出現,一時之間,他都覺得自己有可能是在做夢。
這樣的人……是真實存在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