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九章 北海道凍魚流
這個看起來很年輕的女人能在這個年齡就坐上這個餐廳主將的位置,可想而知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和代價。
在日本,道館和這種延綿數年的餐館一樣,都具有了某種特殊的精神意義。而這個女人也正以繼承和發揚家族手藝為目的一直刻苦鍛煉著。
在自己的店裡被人當面說自己技術差,這可不能單純當做挑釁來看待。作為一個在札幌本土駐紮了數年的鰻魚店,在本地有著獨一無二無以倫比的名氣。甚至在現在大多數年輕人的眼中已經將這家店看作了北海道凍魚流的代表。
在日本,很多人一輩子都在追求一種名為匠人精神的東西,而所謂的匠人精神,其實就是在明明格局很小的東西上,想著法的玩出花樣來。鰻魚也是一樣,做個魚都分了很多派系。比如關東派關西派、九州派還有什麼北海道凍魚派。
而這些流派之中的區別……有時候也讓人感到不知道該怎麼說……
就比如切魚這一個點吧,關西派和關東派下刀的地方一個是從魚背一個是從肚皮。而關東就是必須從魚背起手,聽說這個流派這樣做的原因是以前武士文化中有切腹這一環,所以認為從魚腹開始象徵不吉。
……
別人都還在玩布娃娃過家家的年齡,這位年輕女子就已經開始學習鰻魚的製作方法了。
這個技藝精鍊到了現在。製作鰻魚的每一個環節甚至都已經成為了她的肌肉記憶。當一個人殺的鰻魚沒有十萬也有八九萬的時候,摸到一條魚就能知道如何下刀,用什麼力道和速度最好。所謂熟能生巧才能達到庖丁解牛的地步,這當然不是開玩笑的。
說個不好聽的,現在的她,說起鰻魚制藝這件事,簡直都不敢想象世界上還有人能做她的對手。
可是現在,竟然被一個二十歲出頭,比自己還小的年輕人質疑!
這特么的怎麼忍!
別說你只是滿臉疤,你就是滿身疤那我也不能忍!
年輕女人挺直胸膛,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並不張揚的笑意,眼角朝宇文成挑了挑。
這意思其實就很明白了。
翻譯過來大概就是——這位客人,如果你覺得我的廚藝不夠,不如上來比試一二如何?
一開始她還以為是有人上門惡意踢館,但是看到宇文成身邊帶著一個貌美的女性之後,就猜到或許是這個男人為了在心上人面前逞能而一時口快。踢館的擔憂是沒有了,剩下的只有憤怒。
這個年輕人竟然用羞辱她匠人精神來提升他自己的地位,這簡直就是侮辱!她必須要讓這個年輕人受到應有的教訓!
宇文成看了一眼身邊的由比濱衣,後者對著宇文成露出了將幸災樂禍四個字體現的淋漓盡致的笑容。
「得嘞。小爺今天心情好,就給你露一手。」宇文成站起身來,挽起袖子就走到了廚房內。
「請。」年輕女人很禮貌的笑著遞出了手中的廚刀,就準備看這個白痴怎麼出醜。
這是一把小巧類似刨刀的小型刀具,是日本研究出來專門剖解鰻魚的小巧刀具,握把大概只有正常人手指頭那麼粗。
宇文成看了一下,搖了搖頭,從一旁取出一把寬背菜刀隨便用手在上面颳了兩下,感受完鋒利程度后對年輕女人笑了笑:「抱歉,比起那種女人刮眉用的小刀,我更擅長用這種比較爺們的刀。」
用刮眉刀的年輕女人:「……」
刮眉刀?
什麼特么的刮眉刀?
年輕女人剛才還打算這小東西要實在是丟醜,自己還是幫忙說幾句好話,說這年輕人有點天賦之類給他個台階下。
現在……
去尼瑪滴!
「您隨意!」年輕女人嘴角不自覺地抽了抽,走到一旁不再說話,就用那種萬般不屑的眼神把他看到。準備一會使勁地奚落奚落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傢伙。
宇文成把玩著手中的廚刀走到了廚房的中央。
由比濱衣豎起雙手在座位上努力地喊道:「木暮君加油哦。我看好你哦!」
眾人:「……」
宇文成仰起頭,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莫名的從容不迫,然後微微一笑。
這笑容似乎帶著某種特殊的魔力,讓所有進食的客人都忍不住停下了手中進食的動作,紛紛將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
……
鰻魚飯之所以不像天婦羅和壽司一樣可以由家庭主婦製作,只能去專門的鰻魚店中享用,就是因為其製作的工藝相當複雜麻煩。
一份真正的鰻魚飯講究的是現殺現烤,總共需要的時間在四十分鐘左右。
其中需要經過五道工序,分別是生剖、串魚、素烤、蒸、蒲燒。每一道工序都不能有絲毫的紕漏,每一個專門的製作鰻魚的廚師都需要修鍊多年。
而在這個行業內,有一句話廣為流傳,以此來形容做鰻魚的艱難程度,那就是:「殺鰻三年、串鰻八年、烤鰻一生。」
宇文成打開一旁的水箱,箱中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水箱中躺著數十條活著的鰻魚。宇文成隨便瞥了一眼,伸手抓起一條。
剛剛抓出的鰻魚在他的手中掙扎,在燈光下甩去不少晶瑩的水珠,被宇文成啪的一下拍在了案板上,整個動作相當熟練,沒有一般人抓魚時候魚掙扎時帶來的驚慌失措感。
年輕女人眉頭皺了起來。
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宇文成抓起來的那一條正好是整個水箱內,質量最好的那一條。
是運氣?還是實力?
外面的人可不管這麼多,這麼熟練的抓魚技巧,在他們看來已經非常瀟洒了。已經有人忍不住拿出手機,開始錄製。
宇文成揚起手中的廚刀,手指微微一挑,他手中這把爺們刀頓時如同裝上了馬達,在他的手中快速旋轉起來,在燈光下發出一道道耀眼的流光。
他的另外一隻手從鰻魚的頭部向魚尾一抹,剛剛還不斷掙扎的鰻魚就像是被催眠了一樣,瞬間靜止不動了。
宇文成啪的一把握住快速轉動的廚刀,絲毫沒有猶豫的就在魚身上落下。刀身如蛇遊走,一個呼吸間,剛剛還完整的鰻魚瞬間被拆解完成。
整個過程中就是一個字。
快。
觀眾們被宇文成那神乎其技的刀法驚得是瞠目結舌,忍不住紛紛鼓掌:「好!太棒了!」
他們意識到,事情似乎變得有趣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