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失蹤又見失蹤

  軒轅奇這一次出關比想象中要晚。


  尋常掌門人閉關雖然說幾年甚至數十年都有的事情。


  不過那些大抵是為了自己的修鍊，或者悟道之類求飛升的事情。


  而按照軒轅奇來講，就算大劍門眾人不知道，東方熙自己卻很清楚。


  軒轅奇閉關，應該是為了避開他這個……「窮凶極惡」的生父。


  說是避開，可能對方也想一個人冷靜一下，好好思考一番。


  但是這個思考或者冷靜期的時間有過於讓人心焦，軒轅奇一直將自己關在房間里。足足幾個月之後，才從房門出來。


  另一方面。


  東方熙自從夜探魔教回來之後，心裡頭一直有些不好的預感，便讓人日日守著軒轅奇的房門，生怕他一不小心走火入魔。


  然而事情竟然比他想象中要往好的方向發展。


  軒轅奇雖然一開始露出了氣息紊亂，要走火入魔的傾向，但到後期竟然生生自行壓住暴走的真氣，不僅如此，在此之上進一步修鍊，反而突破了以往的瓶頸，達到了一個新的層次。


  血蝕劍嗡嗡作響，繞著主人四下飛舞。


  劍身黑紅髮亮，暗紋閃著光芒，似乎在呼喚著什麼。


  而軒轅奇更是感應到來自妖劍的意識，提劍而起，握住血蝕劍憑空揮舞，一連挽了幾個劍花，動作流暢，劍人合一。


  如同行雲流水，等到最後收勢，一聲轟響，軒轅奇所在的房間竟然被劍氣所傷，開始坍塌。


  轟隆隆碎片落下，房梁折斷，外頭觀望的人大喊不妙，東方熙要衝進來的時候，在傾軋的混亂之中，軒轅奇御劍飛出，安然無恙地出現在眾人面前！

  「阿奇！」


  東方熙驚嘆這幾個月軒轅奇的進步，正欲上前，但是軒轅奇卻退了幾步，似乎刻意與他拉出距離道：

  「師父。」


  「師父！你可算出來了！」


  蘭煜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抱住軒轅奇，哭道：


  「你再不出來，梅月生要訓練練死我了！」


  後面的梅月生同樣激動，卻不忍表露在自己的臉上，咬緊下唇道：

  「師父……你沒事……就好……」


  看樣子這閉關的時候，梅月生把所有擔子都扛在自己的肩上，身形消瘦了許多，臉上也有疲色。


  這疲色的臉中，一雙眼睛卻閃動著驚喜的光芒。


  軒轅奇知道，這是梅月生的關心。但礙於自己的師弟都在這裡，作為大師兄不好表露出來。他伸出寬大的手掌摩挲這梅月生的腦袋，道：

  「我出來了。」


  竹桀和菊清吵吵囔囔，一個說「我就說師父今天會出來吧」，另一個說「你天天說天天說，總有一天是說對的」。於是竹桀氣惱地抱住了軒轅奇的腰際道：

  「我不管，反正你輸了今晚就得陪我練劍。」


  菊清無奈地揉了揉眉頭，朝著軒轅奇告狀：


  「師父，我能換個三師兄嗎？哪有老是這樣擠兌四師弟的三師兄！」


  竹桀一聽，心裡又不痛快起來，拉著菊清到一邊數落：

  「誰擠兌你誰擠兌你！你說清楚！」


  三言兩語不和，這兩個人又打起來。


  然而兩個人之間的打鬧在大劍門之中已是司空見慣，眾人都沒有詫異。而軒轅奇更是對這一幕有種懷念的意味，他的目光放遠，面帶微笑。


  然而這目光接觸到東方熙的時候，卻微微一滯，冷了下來。


  東方熙眉頭微微皺起，懷疑這一幕是自己的錯覺。


  「師父，有人找……」


  小弟子過來抱了抱拳，送了一封信上來。


  軒轅奇打開信封，一入眼就是單月沫熟悉的字體。


  ——我說的沒錯，你與魔教關係如此密切，還不如跟我一起入了魔教。


  腦子裡，忽然有個熟悉的聲音說道。


  賤賤的，一如既往討打的聲音。


  軒轅奇將信放入懷裡，不理會這聲音，匆匆忙忙地去大堂見那心心念念的人。


  「哎……師父……」


  傳信的小弟子在後面喊道，他還有話沒有說完，然而軒轅奇已經不見了身影，急得直跺腳。


  「怎麼了？」


  東方熙走過去問道。


  小弟子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道：

  「那人、那人身負重傷而來……」


  「月沫你等我……」


  你等我，我馬上來見你。


  軒轅奇加快腳力，只想立刻飛奔到大堂。


  他想念她。


  但是他害怕見她。


  他不知道之前在魔教里，姬姒的那件事情，單月沫是否有所耳聞。


  他害怕她聽了這件事情責備他，厭惡他。


  可是想念遠遠高於害怕。


  他想就算是月沫要打他罵他甚至取了他的性命，他也沒有任何怨恨。


  ——嘖嘖嘖，我倒是沒想到你還有這個想法。


  那個賤賤的聲音又在腦海中響起。


  閉嘴。


  他暗罵了一聲。


  聲音嘻嘻笑了起來。


  ——你不喜歡聽我就不說咯。


  聲音從耳際漸漸遠去，似乎是真的消失的樣子。


  軒轅奇鬆了一口氣，一腳邁進大堂，映入眼帘是一個綠衣女子，她背對著他，長發及腰，綠簪子插在一側的髮髻上。


  「月沫！」


  軒轅奇欣喜地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女子驚訝地轉過頭來，卻是青蘿！


  那自從神醫谷一別數年不見的青蘿！


  只見青蘿驚喜地握住了軒轅奇的手，道：

  「軒轅大哥！你果然是在這裡！」


  許久未見，軒轅奇沒有激動或者驚喜。他的心裡被諸多事情堵住，掩飾不住眼睛里的失落，「啊」了一聲，道：

  「怎麼……會是你？」


  這一句話，似乎說的有些勉強。


  彷彿眼前這個人，已經遺忘了當初神醫谷的約定。


  青蘿神色一頓，覺得一定是自己太敏感。


  軒轅奇這樣的人物，哪裡是被兒女情長牽住手腳的呢，他的心很大，一定裝了整個天下蒼生。


  興許因為這樣，所以才沒有能夠露出自己期待的神色來。


  又或許，他其實眼裡是柔情，不過一閃而過，她自己不曾注意罷了。


  ——這一定是自己疏忽了。


  「啊~~~」


  青蘿笑起來，側過身，指著地上一個重傷昏迷不醒的人道：


  「這人受了重傷，我恰巧經過救起來。原本是要帶回神醫谷醫治的，沒想到，他心急火燎一定要來大劍門送信。我想該不會是門下重要的弟子吧？」


  軒轅奇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震驚地喊道：

  「古……香寒？」


  「軒轅大哥，你認識他？」


  青蘿經過幾年的歷練，原先羞澀性子已經消了不少，在葉一鳴不在的時候，青蘿悄然成為了神醫谷的門面，也開始雲遊救治的日子。


  只是在軒轅奇面前，那嬌羞的小女兒姿態又從心裡頭起來。


  只聽見青蘿羞澀道：

  「看來……果真是軒轅大哥門下的弟子……青蘿……總算沒弄錯……」


  「古香寒他怎麼了？單月沫呢？」


  軒轅奇著急地抓住了青蘿的肩膀，搖晃起來，大聲問道。


  「好疼……」


  青蘿皺起眉頭，對著突然的大喊有些委屈：


  「青蘿……不清楚……青蘿只是路過救了這個人，而這人說要到大劍門來，就一直昏迷……」


  「你怎麼會不清楚？你在哪裡救人的，當時可有單月沫的身影？」


  軒轅奇慌亂起來，他忽然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痛！」


  青蘿要推開軒轅奇，但是軒轅奇手勁過大，她怎麼也掙不開。


  這樣的軒轅奇讓她覺得有些害怕，她的眼睛里不由得閃著淚花道：

  「青蘿不知道……救人的時候只有他一個倒在路上……青蘿、青蘿光是將他帶上大劍門就吃了很多苦頭……」


  這話不假。


  青蘿總歸是個弱質女流，帶著一個負傷的男子，雇了馬車來。


  中間還被人騙了錢，但是想著很快能見到軒轅奇，日夜兼程，好歹到了大劍門的山腳。


  大劍門的階梯那麼高，她拖著這個人上了幾個台階就已經筋疲力盡。


  若不是恰好去採辦的弟子路過，一起抬上來，她估計就只能坐在大劍門的台階上，著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軒轅奇一愣鬆開了手，臉上有些愧疚：


  「對不起……我……我一時過於激動……」


  青蘿的淚水如同斷了線一樣落下來，卻拿起袖子擦了擦眼睛，笑道：


  「不是軒轅大哥的錯……是青蘿一路也過於勞累的緣故……」


  隨即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古香寒，皺著眉頭道：

  「軒轅大哥，我想若是要治好他恐怕得有些時日，我已經休書給爹爹讓他趕過來了，但也不不能太樂觀。」


  軒轅奇點了點頭，心頭焦急異常，但也只能現下忍耐。這時候，東方熙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問道：


  「你是在哪裡救了他的？」


  青蘿想了想，道：

  「幾日前，在簫城附近。」


  「簫城？」


  東方熙驚訝起來。


  當年嬰兒擄劫案，他讓人劫走最多的嬰兒的，正是簫城。


  難道……是巧合？


  ——


  「什麼？連單月沫和蘇櫻都失去了蹤跡？」


  燕長生大驚，不由得喊出聲音來。


  「估計是在調查失蹤案的時候發現了什麼，被下了毒手。」


  月清風揣測道。


  「據說最後一次聯繫，是在簫城附近，隨後便沒有了消息。」


  「那趕緊告訴教主啊，坐著等什麼！」


  白千絕冷哼了一聲。


  「教主已經知道這件事情，所以讓我來跟諸位商量分頭找人。」


  月清風用食指敲了敲桌面，道：

  「一定要讓他們安然無恙！」——《大劍門·卷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