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1章 858、氣運已盡？

  「這場戰役看起來比想象中要贏得更簡單的。」


  道禮搓了搓鼻子，拍了一下六約的肩膀，場地上的血腥味刺激著他的鼻腔，這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這種醒甜的血腥味，總會提醒他還在百年禁地的時候，他仰望著最強通感者道恆的背影，跟妖獸們廝殺，奪取妖丹，一步一步讀懂妖獸們的想法和動作，藉此掌握了了跟百獸想通的力量。


  從百年禁地里衝出來，道禮的願望很簡單。


  簡單得像個笑話。


  會被所有正派和修魔者捧著肚子哈哈大笑的那種笑話，用朱顏的話來說的話，那就是道禮你這個願望聽起來應該是站在七星盟之中，說不定，原來你是七星盟的間諜特意藏在我們幹部之中的？


  這是什麼願望呢？


  道禮最希望的，就是不要再聞到像今天這麼濃厚的鮮血的味道。雖然對外面解釋的時候，他會露出可愛的虎牙，用著大男孩的率性抱怨，自己陳年鼻炎受不了這樣的味道。但實際上，這樣醒甜到脊髓都會為之顫抖的味道，總會在他的腦海里不斷提醒他那段勇者年幼的

  身板跟妖獸們廝殺的日子，日子過得越刻骨銘心，氣味就是這段記憶的鑰匙。


  這段記憶，並不美好。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自己生在和平的年代。從小無憂無慮地長大，不知道刀劍為何物，不知道通感是什麼，如果能夠再進行一輪全新的選擇，他甚至想，他希望那一天，根本沒有人發現自己擁有跟道恆一樣跟百獸通感的天賦，那也就不會有人將他


  的世界分為「那一天之前」和「那一天之後」了。


  「那一天之前」，他還抱著跟自己一同長大的大狼狗，嘴裡咬著自己的大拇指，呼呼窩在毛茸茸溫暖的懷裡睡覺。「那一天之後」，他臉上濺著溫熱的鮮血，手指指尖像野獸的爪子一樣尖利，他親手剖開了那平凡的大狼狗胸口，在它毫無怨言甚至還想要舔一舔他臉上的鮮血安慰他的眼神之中，朝著它溫暖胸口，塞入了

  讓野獸妖化的妖石。


  他製造了自己的第一個對手。


  此刻，看著雙膝跪地的六約，他比誰都更加深刻地認識到，跟自己親近的人成為敵人的感覺。


  哪怕，六約根本不記得這個人。


  但是靈魂這種東西誰說的定呢？原本記憶，便是曖昧的，模糊不清的，像是腐爛的屍體，你以為它好好地埋葬在九泉之下，上面種滿了燦爛的花朵，盛放著百年禁地之中鮮少的芬芳，但是，偶爾經過的時候，從泥土之中透露出來腐臭的


  味道，總會提醒你回想起來。


  回想的不再是一個明確的形象，有可能是溫暖的觸感，毛茸茸的保護，在不像太陽的太陽光之下，呼呼睡覺的時候，帶著倒刺的舌頭，舔著自己額頭的味道。


  「六約，你做得不錯。」


  道禮舔了舔自己的嘴角，如果舌頭夠長，他倒是想用自己的舌頭舔一舔鼻尖，像大狼狗一樣：

  「只有快速地贏了，才會看見我們想要的場景。」


  鮮血是必須。


  只有快速地在這場鮮血之戰之中，分出勝負，他道禮所想要的和平無憂就會到來。


  所有的一切犧牲與努力，都是為了這個目標所做的獻禮。


  「無雙……我要去她那裡……」


  六約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似乎沒有聽見道禮的聲音。


  「你……恢復記憶了？」


  修魔者幹部之中，幾乎都知道六約和神無雙的關係。真正不知道這層關係的，只有六約自己。道禮聽見六約的呢喃，不免地訝異起來，伸手招了招，想要把他拉回來。


  但是六約站不穩，走了幾步，又哐當一聲摔在地上。


  這一下可摔得不輕，道禮明顯地看見他的腦袋撞在屍體的盔甲上，肩膀也被死去的七星盟弟子的劍割破。濃稠黑色的血流了出來，但是很快堵住了傷口，血塊凝結了一般，沒有辦法繼續流出。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道禮似乎看見六約的傷口的周邊，出現了異常的屍斑。


  屍臭似乎尋找到了突破的缺口，從這個不再鮮活的傷口之中，鑽進了早已經壞死的細胞，如同行之迅速的毒素一般，漸漸遍布全身。


  道禮又聞到了。


  從層層掩蓋的泥土之下，隱隱約約透露出來的腐臭的味道。


  這個人……


  已經不再是人了啊。


  不知道是什麼止住了道禮伸向六約的手，是六約搖搖晃晃的身體嗎，還是六約險些從身體掉落分離的胳膊，亦或者在六約身上越來越明顯的死亡的氣息。


  「你呆看著幹什麼呢！」


  一層橘紅的光芒掠過一道弧線在身側閃過，剛好擋下了背後某個正派的突襲，朱顏嘴角掛著血跡，多性感優雅的她此刻也忍不住罵道：


  「我這攻破絕對防禦，還得一邊照看你！」


  「不是我，是六約……」


  道禮指著人群，但已經看不見那個面無血色的人的身影，喃喃道：


  「放著他這樣亂跑真的沒問題嗎……」


  「別管他了，絕對防禦要破了，他也沒有什麼用了。」


  朱顏咬著牙，似乎夠嗆。紅色小蛇的蠶食比想象中更快，海寶似乎遇上了前所未有的剋星。阿不津收拾完敵人，落在朱顏身邊，看見朱顏不太好的神色，給了她一顆妖丹服下。


  鮮紅的妖丹。


  又是鮮紅的顏色。


  道禮移開了目光。


  朱顏吞服之後臉色又好了起來，陷入僵持的紅色的小蛇，忽然間充滿了力量，銳利地咬破了海寶的防禦。


  只聽見一聲低沉的嘶鳴，正在和星河對戰的葉知秋臉色突變，而朱顏這邊則露出得意的神情：


  「什麼玄武的絕對防禦，原來如此簡單！」


  「行了行了，這種馬後炮的話就少說點。」


  阿不津輕輕一跳，腳踩在道禮的肩膀上，接著他的身高舉了一個手勢。場上指揮豐盾者的笛聲赫然一變，如同聲勢浩蕩的進攻號角一般。


  「結束了。」


  星河的長劍攔在葉知秋的面前，擋住了他向震雷陣折返的身影，面癱的臉上似乎嘆了一口氣般，道：

  「放棄吧。」


  葉知秋抬頭看了一眼盤旋著朝著戰場上噴吐龍息的青龍，它龐大的身體在地面上投下大片的陰影，一口吐息就將一行人吹翻在地，更別說這青龍還沒有用上其他招數，就可以如此輕易地擊垮他們的實力。


  戰力水平相差太大便是一個問題，而刻意阻擋青龍的海寶，卻被魔女一族的解陣蛇纏住。


  難道真的就這樣令人心不服氣不順地終結這一切了嗎？

  葉知秋已經陷入半灰暗的眼睛里出現了一點綠色的微光。


  那是一隻小巧的綠紙鶴，正從高空之中俯衝而下，它的身後，拉出一道橘黃熒綠蔚藍三色的光線，光線之後，隱約是一道暗紅的起伏奔騰線，為首那個，便是易府的易子安。


  葉知秋的眼睛亮起來：「看來，我們氣運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