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七章 谷底
屏幕定格在那個男人虛偽的笑臉上，夏安暖使勁攥緊了小拳頭，指甲嵌在肉里，她忍不住疼的咬了咬牙。
她很乾脆地合上了筆記本電腦，雙手托著下巴發起了呆。夏安暖窩在沙發上，眉毛微微地蹙起來，現在回想起整個事情的經過。她承認，是她輸了。她太草率了，城府深沉如封城，怎麼會被這麼容易發現的破綻擊倒？況且光憑一段錄音一番說辭，也確實沒什麼說服力。
她還是太幼稚了。
她就更加用力地咬住嘴唇，為自己的衝動悔恨不已。現在他們的劣勢更加明顯了，如果她不這麼魯莽的話，怎麼說她手中也算握著一個封城的不大不小的籌碼。可是事到如今，她在公眾眼中卻已然成為一個不分青紅皂白鬍亂污衊別人的瘋子。相反，封城卻搖身一變成了彬彬有禮的謙謙君子。
一想到這，夏安暖就感到無比的難過。對不起，封勒，沒能幫上忙，還反而害了他。她知道他不會在意也不會怪罪她，可是她在意啊。
接連一個星期，夏安暖整個人都很落寞。雖然盡量不再想這件事，可是還是一直忍不住愁眉不展。茶飯不思，夜不能寐的滋味，大抵就是如此吧。
如果說原本封氏公司的業績是逐漸下滑，那麼這次事件之後，封勒的公司前景更是一落千丈。
夏安暖時常能聽到那些合作的公司給封勒打電話申請解約，這個時候封勒只是眉頭緊鎖，話語里仍是不卑不亢的冷靜。
大的公司還一般都是申請接觸合作關係，多多少少總會賠償給封氏集團一些損失補償金。而旗下那些還在發展中的小公司，更多的乾脆是拿了投資金直接逃之夭夭，杳無音信。
暴脾氣的秘書把一打文件摔在桌子上，封勒冷冷地撇了他一眼，仍舊不動聲色。那種冷厲與從容，甚至都給了夏安暖不少莫名而來的安全感。
無所依靠的安全感。
不斷有職員辭職，離開了公司。甚至一些外面的媒體，也多多少少開始預測封氏集團何時解體。似乎在外界的眼中，封氏集團已經如同沒有血肉的枯骨，只等一陣秋風將其吹散堆成一堆。
的確，封氏集團確實已經瀕臨破產。要資金沒資金可以運轉，要職員沒職員可以任用，沒有背後支持的產業鏈，沒有穩定的合作人脈，這個公司，剩下的還有什麼呢？想到這裡，夏安暖輕輕地一聲嘆息。
封氏滅亡？不，她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夏安暖清楚地知道封勒為這個公司傾注了多少青春和心血。
封氏對於他，已經不只是一個產業附屬品了，那更像一個家，從一無所有走向巔峰，見證了他所有的努力。
所以夏安暖能猜出他表面上從容淡然平靜如斯的背後是怎樣的安波洶湧。她會幫他留住封氏。
不惜一切代價。
她堅定了一下決心，拿出手機給經理打了個電話。「喂，小張，我們公司收到的股份收購信現在還在嗎？」
「嗯我找找。在的，夏總。」
「馬上掃描出一份電子版傳送給我。還有，小張你聯繫一下他們那邊的負責人，問問他那幾家的出價。」她清晰而完整地陳述著，聲音里聽不出任何悲喜。
「夏總，你，是打算？」彷彿意識到了自己做錯了什麼，小張停頓了一下，還是決定坦率地提出內心的疑問。
「你是想買掉夏氏？」
「是這樣。」她溫和地說，像是陳述一個不相關的故事。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了，我已經決定了。別管那麼多，我交給你的事情趕快去做。」她冷冷地教訓到，心臟處隱隱作痛，她又怎麼能完全割捨不去難過？
兩個星期，夏安暖成功拿到了出售夏氏的錢。而她，把這所有的資金都到封氏運營的空缺中。封氏集團終歸沒有破產，用著這比巨款勉強地維持著。
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封氏完全像是一個巨大的黑洞，沒有人知道它最終會吞噬什麼。
是在夏安暖在辦公室里喝咖啡的時候，手機鈴聲突然響起的。
封勒。
看到這個名字，夏安暖都是幸福的，她突然覺得自己這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她按下了接聽鍵。
「喂，安暖。下午有時間嗎？」他的聲音清澈利落。
「有，有什麼事嗎？」她難免有一點點的擔心。
「沒什麼，下午我去接你，一起去海邊逛逛吧。這些天你也挺累的，出去放鬆放鬆。」她甚至能想象出他說這話時懶洋洋而漫不經心的樣子，不由得捂著嘴偷偷笑起來。
「好啊，剛好放鬆放鬆。」
封勒把跑車開到夏安暖家樓下，他很紳士地為她打開副駕駛座車門。她看到他，感覺忘記了所有的煩惱，笑出來不明顯的甜甜的虎牙。
他卻仍是一臉冷漠，全程說得話說的可憐，氣氛頓時有些尷尬。
下車時，封勒照舊停車，下車，給夏安暖開車門，動作無比嫻熟和流暢。
海邊的風都是鹹鹹的。
伴著太陽紫外線的溫暖味道，吹在一個人的臉上，波濤洶湧著漫過岸邊然後退回去。
夏安暖玩得盡興，光著腳丫在沙灘上跑來跑去，好像一個三歲的孩子。她在水中踩出白色的水花，興奮地向封勒揮舞起手臂，全然沒有了在公司的穩重樣子。
清純可愛，面如桃花。
這樣的夏安暖沖沉默著傻站在那的封勒揮揮手，「喂，你倒是過來啊，多好玩。」
封勒很無語，沒有移動。只是沖海水裡狂奔的女孩比了個手勢，「夏安暖，我有話想和你說。」
聽到這，夏安暖立刻乖乖的從海水裡出來，借著陽光晒乾了她的腳丫，然後蹦跳著跑到封勒的旁邊。
「什麼事呀，封勒。」她理了理頭髮望向他。
他沉默一分鐘，然後緩緩說道。
「對不起，夏安暖。我不值得你這樣為我付出。我不想再拖累你了。」
和著浩大的海風，他的聲音漸漸融化在這空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