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蕭瓔珞癱在床上不想動,自己一點一點梳理著裘德陽這件事的脈絡。
七年前,裘德陽因為與鳳權有利益爭執所以綁架她,確切的說,是裘德陽上麵的人跟賀家有矛盾,鳳權和裘德陽有矛盾,她就是這兩方的一個交點,所以裘德陽選擇了她,一舉兩得也冒著雙重的風險,贏了,他可以得到上麵的人的更好的庇護,也可以收了鳳權的勢力,輸了,不僅會在國內無安身之所,即使到了國外,他也不見得會有多好過,他要麵對的,不僅僅是蕭家,還有越來越強大的鳳權。
七年前綁架她的裘德陽起初沒有要對她進行性侵犯的舉動,是因為後來那個女人的到來,才會有後來的事。所以那個女人應該是不屬於裘德陽的人,但和她有過節。不過她人生的前十七年,沒有和任何人有過矛盾,沒有人會這麽殘忍的對她,會是誰呢?
那也就是說這個女人她不認識,但這個女人認識她,而且她無意中做了什麽與她有礙的事。但要達到強奸的話,也不至於,她除了救過鳳權,和鳳權好了半年,再沒有什麽值得拿出來說的事了。
那就是說那個女人是鳳權的愛慕者?那上次給她送照片的人呢?送給她照片威脅她,說明不喜歡她,但又要破壞她和賀信揚的關係,就是對賀信揚有意思?
在醫院對麵監視她,或者是監視來接她的賀信揚,加上昨天晚上的跟蹤,蕭瓔珞百分之八十確定,這個女人就是七年前那個女人。
那也就怪了,七年前她和鳳權好了半年就有人綁架她,七年後她和賀信揚結婚,就有人給她寄照片威脅。她是不是該慶幸有人和她眼光這麽一致,看上的男人撞了這種事撞一次不行還撞兩次?真是巧合到讓人覺得無法相信。
賀信揚進來的時候,蕭瓔珞還窩在被窩裏,她實在懶得起,全身酸軟不說,一個脖子上全是被他啃出來的印子,她都不知道自己今天還能不能出門見人了!
賀信揚隨手把外套搭在沙發背上,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蕭瓔珞,見她轉開臉不看他,他笑了笑,果然是小孩子脾氣,被欺負了就會噘著嘴鬧脾氣。
蕭瓔珞心裏直哼哼,明知道今晚要見他三哥一家,他還那麽折騰她,還留下這麽明顯的印記,叫她怎麽好意思見人?
突然眼前一黑,蕭瓔珞條件反射地轉過頭,鼻尖擦著賀信揚的嘴唇而過,她立馬屏住呼吸。
賀信揚在她鼻尖輕輕落下一個吻:“該起了,餓不餓?”
蕭瓔珞的火在他一個吻落下的瞬間就熄滅了,她從被子裏伸出赤裸的雙臂,纏上他的脖頸,腦袋埋進他的肩窩,悶聲道:“餓。”
賀信揚把她連被子一起抱起來,像抱孩子一樣把她橫放在自己腿上,說道:“瓔珞,我希望你永遠能這樣呆在我懷裏,就像剛才一樣對我撒嬌,你可以做到嗎?”
蕭瓔珞收緊攬在他頸上的胳膊,抿著唇看他,清淩淩的杏眸裏寫滿了糾結。
她知道,以賀信揚的頭腦,肯定知道她這次回雲城的目的不純,但她不能說,她現在隻求賀信揚能更愛她一些,以後知道真相說不定會心軟,他們之間或許會有回寰的餘地。就算是說她卑鄙無恥也好,她既然動了心動了情,那麽頭破血流她也要堅持下去,不論結果如何!
賀信揚歎了一口氣,手指在她臉側輕輕摩裟:“瓔珞,我不逼你,但我希望你能早日跟我坦白,我不希望這件事成為我們之間的一根刺。”
蕭瓔珞緊緊抱著他,輕聲說了句對不起,賀信揚沉默著,最後笑著拍了拍她的背:“行了,穿衣服洗漱,我們出去吃飯,然後去給賀淺挑禮物。”
蕭瓔珞乖乖地從他腿上滑下去,裹著被子往浴室去了,賀信揚看著她修長的身影,閉了閉眼,壓下翻騰的情緒。
賀信揚不知道這種逃避的方式能湊效到哪一天,人與人之間交往,重在信任,更何況是同床共枕的夫妻呢,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忍到幾時,蕭瓔珞的不坦白像一顆定時炸彈,埋在他們兩個人之間,說不定哪一天就爆炸了,等到那一天來臨時,他們誰都不知道自己會怎樣,他們之間又會怎麽樣?
等蕭瓔珞洗漱完出來,賀信揚也換好了衣服,像是沒有發生過任何事一樣,依舊牽著她的手,蕭瓔珞悄悄的瞄了他幾眼,發現他真的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不安的動了動手指。
賀信揚被她這小動作萌到了,手指勾勾她的掌心,壞笑著睨她一眼:“怎麽著,不想出去,想在房間繼續呆著嗎?”
“……”蕭瓔珞瞬間忘記剛才的不愉快,紅著臉甩開他的手大步跑出門了,還讓不讓人活了,整天盡琢磨這些事兒。
兩人沒有去別的地方,到酒店二層吃了飯,就開車去了一家首飾店。
店員很熱情的將他們帶到VIP專區,蕭瓔珞對這種飾品沒有什麽挑選的目光,她求助地看著賀信揚,賀信揚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怎麽選。”
蕭瓔珞撅著嘴自己又湊到櫃台上看,一眼掃過去,就挑中了一隻栗色貓眼鳳凰簪子。她讓店員拿出來,自己看了看,覺得挺好看,就遞給賀信揚:“你覺得怎麽樣。”
“挺好看的。”賀信揚答道,這種東西他怎麽會懂。
蕭瓔珞哼了一聲,將簪子遞給店員:“就要這個了。”
又挑了一對耳墜子一條項鏈和一對鐲子,買了一套,又特意給賀毅揚的妻子曲敏挑了一條項鏈。
賀信揚付了款,帶著一包東西開車往機場去了。
蕭瓔珞擺弄著幾個盒子,突然覺得她這幾年過的太不精致了,簡直是越活越回去了,這種小東西她幾乎從來沒有認真看過幾次,不要說戴著了。
擺弄了半天,覺得沒意思,想起她從昨天晚上惦記著卻又一直忘了的事,她問開車的賀信揚:“哎,那個人找到了嗎?”
“沒有,跟上次雲城那個一樣,拐了個巷子進去就找不著了,昨晚你打了的那個男人是這一片的混混,那個女人給了他錢,他也就跟著我們了,那個女人有一定的反偵察能力,昨晚那個路口的紅燈過後她就下車了。”
蕭瓔珞捏了捏手指,撐著下巴看著窗戶外麵倒退的風景,舔了舔唇角,嗤笑道:“哎,你是不是招什麽桃花債了,而且還是帶毒的桃花,盡往我這兒湊。”
賀信揚看一眼她,無奈地笑道:“我哪有招什麽桃花債,就招了一個,還在我身邊坐著呢。”
蕭瓔珞噗嗤笑了,轉過身白了他一眼:“誰說你老實沉默的,分明就是油嘴滑舌,這哄女人的腔調都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賀信揚低聲笑道:“哪兒有學,這不是張嘴就來嘛,跟你在一起,這些話就不自覺的蹦出來,我也沒辦法。”
蕭瓔珞努力壓製上翹的嘴角,輕輕地哼了一聲,又轉過身去,拄著下巴看外麵飛馳後退的風景,可是嘴角上揚的弧度是怎樣都藏不住的。
兩人到機場時,距離賀毅揚他們的飛機抵達還有半小時,於是他們打算找一家咖啡館先坐一坐。
剛走沒兩步,蕭瓔珞就停下步子,看著麵前緩步而來的男人冷笑:“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昨兒晚上的事兒還沒頭緒,這兒又要整幺蛾子了。”
賀信揚眯起眸子,看著麵帶微笑,滿眼隻有蕭瓔珞的鳳權,將微微抖動的左手背到身後。
鳳權從容不迫地走過來,笑的十分紳士,出口的話卻十分欠揍:“寶貝兒,我來做你的護花使者了。”
蕭瓔珞冷笑:“鳳先生客氣了,我不需要護花使者,我這朵花兒啊,帶刺兒,一般人靠不近,更何況,要說護,也輪不到你來說護,我有丈夫的,你說是不是,鳳先生?”
鳳權絲毫沒有受影響,徑自朝賀信揚伸出手,客氣道:“賀先生,很榮幸又見麵了,我還是上次那個提議,希望你能考慮。”
賀信揚也客氣的同他握手,嘴角噙著一個淩冽的弧度:“鳳先生,幸會。我也還是上次的回答,這件事,我不做主。”
鳳權收回手,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指上的戒指,挑眉道:”總有一天你會做主的。男人嘛,總要在女人麵前硬氣些,你說對不對?”
賀信揚鳳眸淩厲地掃過鳳權那張俊美的臉,嗤笑:“鳳先生經驗這麽豐富?我覺得男人,還是該軟的時候軟,還硬的時候硬。”說著攬過蕭瓔珞的肩掠過鳳權向前走去:“失陪。”
蕭瓔珞早上因為脖子上的痕跡在脖子上紮了一個小方巾,賀信揚手搭在蕭瓔珞肩上,似乎不經意間的往下一勾,露出蕭瓔珞潔白無瑕的耳後一枚淡淡的草莓印。
鳳權目光觸及那枚淡淡的印記,眸子倏然暗沉,眼眸深處似乎醞釀著一場風暴,短短幾秒,便恢複平靜。嘴角慣性地微微上揚,賀信揚這樣的男人,沒想到也會這麽幼稚。
蕭瓔珞自然也知道賀信揚這個小動作的用意,她橫了一眼一臉嚴肅的賀信揚,嘟囔了一句幼稚,但上揚的嘴角怎麽都藏不住,這麽幼稚也是因為在乎她,是因為吃醋。
五點半,賀毅揚全家的航班終於到了,賀信揚帶著蕭瓔珞站在機場大廳的門口等著,終於在三個長相出眾的人出現在大廳門口時,賀信揚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他揮了揮手:“三哥,三嫂。”
賀毅揚聽見聲音衝他笑了笑,帶著妻子和女兒走過來。
賀毅揚先是和賀信揚擁抱,拍著他的背說道:“老五又結實了。”
賀信揚笑著說道:“三哥又開我玩笑,你哪次見我都這一句。”說完向旁邊的曲敏笑著點了點頭:“三嫂。”
曲敏是一個十分溫婉的女人,她笑著點頭:“又麻煩五弟了,大老遠過來接我們。”
賀信揚笑道:“三嫂這是什麽話,有什麽麻煩的。”說著拉著蕭瓔珞的手,說道:“三哥三嫂,這是我妻子,蕭瓔珞,你們還沒有正是見過麵吧。”
蕭瓔珞彎腰鞠了一個躬,笑著跟他們打招呼:“三哥三嫂。”
賀毅揚點點頭,笑著說道:“弟妹你好。”
一句簡單的弟妹卻讓蕭瓔珞紅了臉,抿著唇笑。
曲敏拉過自己的女兒,說道:“淺淺,這是你五嬸嬸。”
“五嬸嬸,五叔。”賀淺聲音清脆,十五歲的小姑娘,正是最活潑的年紀,賀淺被家裏養的極好,卻也沒有扼殺她的天性,她活潑開朗,又知書達禮,很招人喜歡。
蕭瓔珞這才看向賀淺,瞬間就被驚豔了,她這才知道,賀雋揚喜歡這姑娘不是沒原因啊,賀淺長的很漂亮,屬於精致的美,內斂不浮誇,卻讓人覺得賞心悅目。她的五官偏深邃,鼻梁高挺,眼睛是漂亮的桃花眼,一雙水潤的眸子亮閃閃的,蕭瓔珞竟然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女孩子。
賀信揚拍了拍賀淺的頭:“小丫頭,又長高了啊。”
賀淺抿著唇笑,一雙桃花眼像會說話一樣。
蕭瓔珞連忙拿出自己的禮物,遞給賀淺,笑著說道:“第一次見麵,給你的禮物,希望你能喜歡五嬸嬸。”
賀淺詫異了一下,水淋淋的桃花眼染上笑意,沒有推辭,雙手接了過來,語氣甜甜道:“謝謝五嬸嬸。”
蕭瓔珞覺得越看越喜歡這個小姑娘,她笑著說了句不用謝,又將曲敏的禮物遞給她,曲敏笑著收下,打趣道:“五弟真是好福氣,娶了這麽個好媳婦兒。我這個做嫂子的都沒有給弟妹準備什麽,你別介意啊。”
賀信揚笑著睨了一眼蕭瓔珞,她正抿著唇笑。他笑著說道:“那是當然了,好了,我們上車吧,笑容你們回酒店,然後我們再一起吃個飯。”
賀毅揚拍拍他的肩,幾個人笑著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