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蕭瓔珞在景淼家住了一晚,就回部隊了,就算是在演戲,也不能放著工作不去做,他們時間很緊張,這個月月末就是那個運動會了,他們要詳細布局,才能保證萬無一失,這次來的不是一般人,而是別國王子,萬一有個閃失,賀信揚革職查辦都是輕的了,所以這場仗,他們必須勝,不能敗,一旦敗了,敗得不僅是一場仗,更是那麽多軍官的前途和士兵的姓名,他們必須為跟著他們的人負責。


  景淼攔不住蕭瓔珞,她見過不要命的,也沒見過蕭瓔珞這麽不要命的,蕭瓔珞說的沒休息好,那肯定就是一天隻睡幾個小時那種,她都很賀信揚吵到要完蛋的地步了,竟然還要去上班,原因竟然是一到失敗,責任就全在賀信揚,她要說是因為她想抓住裘德陽景淼都當她這理由正當,結果是因為賀信揚,那還說什麽要和賀信揚完了,簡直胡說八道!

  蕭瓔珞回到軍區,直接回了自己辦公室,見到木格子的時候還笑著跟她問好了,結果木格子用一副打量的眼神看著她,“嫂子,你和首長沒事吧?”


  蕭瓔珞的笑容瞬間凝結在臉上,僵硬地點點頭:“沒事,我們能有什麽事?”說完幾乎是落荒而逃。木格子看著她的背影,皺起眉頭,這一看就不是沒事的樣子,分明就是有事嘛。


  蕭瓔珞回辦公室之後就全身心投入工作,他們的工作量實在太大,時間太緊迫,她沒有多少時間去傷春悲秋。但要做給別人看的還是要做的很到位,他們麵對的是一個高智商雲集的恐怖集團,所以她隻能把這一切當成真的,當成真的之後她才發現她是真的無法離開賀信揚的。


  賀信揚昨天晚上是住在鳩鳴山的,早上九點了,賀信揚的臥室門還是沒開,岑安已經在他臥室門口徘徊了三次了,這一次終於鼓足勇氣敲門了,但裏麵缺沒有一點回響,難道是早就走了?可是她為了堵賀信揚起的特別早,不可能沒看到啊。她試著推了一下門,結果開了!

  門一開,一股濃鬱的酒味撲鼻而來,熏得岑安隻皺眉頭,她掩著鼻子走進去,就看到滿地滾著的酒瓶子,賀信揚毫無形象地靠著床沿坐在地上,手裏還握著一個酒瓶子,裏麵還有半瓶酒。


  岑安繞過亂滾的酒瓶子,蹲下身平視著賀信揚,他一看就是喝了一個晚上的酒,眼底黑眼圈沉重,下巴上冒出青黑色的胡渣。全身散發著頹廢的氣息。岑安心疼地看著他,他真的就這麽喜歡蕭瓔珞嗎?喜歡到能把自己變成這幅不死不活的樣子?

  賀信揚估計是感覺到有人,他雖然喝醉了有些遲鈍,但最起碼的的警覺還是有的。


  賀信揚抬眼的一瞬間,岑安幾乎以為他沒有喝醉,他目光中帶著狠厲,似乎下一秒就能伸手把她掐死,但這也隻是一秒,然後他又開始眼神迷離地盯著岑安看,怔怔地盯了半晌,才喃喃道:“瓔珞?”


  岑安愛戀的眼神瞬間變得狠厲,有很快被她掩飾下去,她彎著唇角,用手語比劃道:“是我。蕭瓔珞不在,她昨天走了。”


  賀信揚眼裏地光芒立刻暗下去,換換垂下頭,然後又不動了。


  岑安心口的火開始翻騰,心裏開始翻騰各種計劃,她起身,走到外麵,看到靜嫂在修剪門口的盆栽,她走過去,拍拍靜嫂的肩,靜嫂回頭一看是岑安,嚇得她差點把剪刀扔過去,幸虧她及時收手了。


  岑安最看不上的就是靜嫂這種給錢什麽都幹的,又膽子小的要命的人,她對靜嫂的鄙夷也是赤裸裸的。靜嫂緊緊握著剪刀,撩起眼皮快速看了岑安一眼,又垂下眼睛,盯著自己的鞋尖,問道:“您有什麽事嗎?”


  “給蕭瓔珞打電話,賀信揚快喝死在家裏了。”岑安的聲音還是那樣沙啞難聽,靜嫂每次聽到她的聲音,都覺得頭皮發麻了,她木木地點點頭,快速略過岑安跑去給蕭瓔珞打電話。


  岑安嘲諷的扯了扯嘴角,轉身上樓又進了賀信揚臥室,費勁地把賀信揚拖上床,然後緩緩地去解他的扣子,剛解到第三個的時候,賀信揚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眯著眼睛看她,“你幹什麽?”


  岑安也嚇了一跳,她連忙放開賀信揚的扣子,比劃道:“我看你睡在地上,怕你著涼,讓你睡得舒服一點。”


  賀信揚可能頭腦不太清楚,愣愣地什麽話都沒說,又躺回去,閉上了眼睛。


  岑安舒了一口氣,原來賀信揚隻是慣性使然,並不是醒了,她看賀信揚再次陷入沉睡,鼓足勇氣湊過去在他下巴上輕輕落下一個吻,等她再要往上的時候,賀信揚翻了個身,又沉沉地睡過去了。岑安沒有再繼續,而是脫了自己的外套,掀開被子躺到了賀信揚旁邊,閉上眼睛。


  不錯,她就是要讓蕭瓔珞回來,她知道,蕭瓔珞很喜歡賀信揚,很關心賀信揚,所以靜嫂這個電話打過去蕭瓔珞一定會回來的,她不用把自己和賀信揚脫光了躺在一起,隻需要這樣躺到一張床上,以蕭瓔珞的自尊,一定會徹底和賀信揚鬧翻了,她就是要他們沒有一點回旋的餘地!


  蕭瓔珞接到靜嫂的電話之後真的就快速開車往回趕,她也很想知道岑安到底要搞什麽幺蛾子,這個女人可真是一會兒都閑不住,不過也好,這樣也能加速他們計劃的進程。


  靜嫂一臉焦急地站在大門口張望,一見到蕭瓔珞的車立刻開了大門,讓蕭瓔珞進來。


  “夫人,您回來了。”


  蕭瓔珞快步往裏麵走,問道:“他人呢?”


  靜嫂心虛地低著頭,捏著手指說道:“先生昨天喝了很多酒,現在昏迷不醒,我也是沒辦法了才給您打的電話。”


  “嗯,我去看看。”


  蕭瓔珞快速上樓,推開臥室房門,被裏麵刺鼻的酒味熏得差點掉頭就走,裏麵很黑,不過對蕭瓔珞來說並沒有多大影響,她掩著鼻子站在門口看向裏麵。一眼就看到賀信揚麵朝她這邊睡著,岑安在他身後抱著他的肩閉著眼,睡沒睡著她就不知道了。一瞬間蕭瓔珞就知道岑安那個電話的用意了。這種低劣卻極為有用的方法也隻有岑安這種人能想的出來。


  蕭瓔珞看到這個心裏還是稍微有一些不舒服的,雖然她知道這隻是他們為了演戲而做的一切,但當她看到岑安和賀信揚躺在一張床上她是真的心裏不舒服。不得不說,岑安這一招雖然上不得台麵,但卻出奇的有效,如果不是她實現知道,她一定會和賀信揚斷個一幹二淨。


  蕭瓔珞握著門把手站在門口扮演驚的目瞪口呆的樣子,賀信揚突然睜開一隻眼偷偷瞥了一眼蕭瓔珞,衝她眨眨眼,差點逗笑了原本在醞釀淚意的蕭瓔珞。眼淚是流不出來了,蕭瓔珞隻好拋棄原來梨花帶雨控訴“負心漢”的計劃,走暴力懲治“小三”的路子了。


  蕭瓔珞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去,直接拎著岑安的領口,把裝睡的岑安拎下床,嚇得岑安臉都白了,手忙腳亂地去扯蕭瓔珞拎著自己的手,但蕭瓔珞怎麽可能是她能扯開的,不說她現在不能暴露身份,就算是和蕭瓔珞公公正正地打一場,她不見得能在蕭瓔珞手底下過十個回合。


  而賀信揚則睡在床上,盡責的扮演一個醉的不省人事的醉漢,眼皮都沒動一下,就任由蕭瓔珞把岑安拖出了臥室。


  蕭瓔珞一路拎著岑安下了樓,靜嫂嚇得躲在柱子後頭,瑟瑟發抖,看著蕭瓔珞跟拖著一個破麻袋一樣把岑安拖到大門口扔到地上。


  岑安哭的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了,她不能說話,隻能略帶著怨氣看著蕭瓔珞,卻又表現得有些膽怯。


  蕭瓔珞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冷冷地勾唇,“岑安啊岑安,挺有手段的!我沒想到我也有這麽一天,整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我看走眼了啊岑安,你可真會搞!我真想不到自己把一條毒蛇帶回家了。”


  岑安委屈地咬著下唇搖頭,“我沒有,我沒有,我隻是去看看他,他喝醉了,我怕他著涼,就去看看他,沒什麽的!”


  蕭瓔珞都被岑安這扯淡的話給逗笑了,她半蹲下身,捏著岑安的下巴抬起她的臉,看著這張精致的臉,她心裏有無盡的恨,七年前,就是她,差點毀了自己,讓她這七年都活在恨和怨當中,現在又來這裏惡心自己,她忍了這麽久她都佩服自己。蕭瓔珞的手無意識地順著岑安的頸側往下,扣住她的咽喉。


  岑安感受著蕭瓔珞略顯冰涼的手緩緩下滑,最後扣在她咽喉處,她殺過人,很清楚隻要蕭瓔珞一用勁,她便必死無疑,她全身都崩起來了,就怕蕭瓔珞一衝動掐死自己。


  蕭瓔珞看著岑安眼中浮動的不安,突然就笑了,鬆開握著她脖子的手,改為反手拍拍她的臉,“別怕,我是不會掐死你的,我好歹是個軍人,也不會為了自己丈夫對自己不忠而殺人的。不過岑安,你給我記住了,我是蕭家人,我的家族不容許這種背叛出現,不容許有人這麽踐踏我的尊嚴,你和賀信揚要隨時做好迎接我報複的準備,我不想你那麽不經玩,太早跪了,對我來說也是一種侮辱。”說完蕭瓔珞站起身,俯視著岑安,“岑安,你給我聽好了,有些東西,是你不該妄圖染指的,尤其是我的東西,你,會為此付出代價的。”


  岑安掩在袖子裏的雙手死死攥起,指尖都嵌入手心裏,她卻恍若未覺,臉上依舊是一副被嚇傻的表情。


  蕭瓔珞掃了一眼她微微隆起的袖口,輕蔑一笑,繞過她直接開車走了。蕭瓔珞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岑安對賀信揚的心,她一點都不懷疑,岑安對賀信揚的愛肯定不比蕭瓔珞少,她有一種她是先來者的優越感,她一直覺得她才是最先住進賀信揚心裏的那一個,所以她一直覺得她比蕭瓔珞有優勢,身份的事也是她的死穴,蕭瓔珞將這幾個點全盤否定,岑安十之八九會氣的失了分寸,到時候肯定會出現失誤,他們借的就是岑安被氣的頭腦不清楚,再讓賀信揚一忽悠,將錯誤消息放出去。


  岑安看著蕭瓔珞的車消失,才緩緩從地上爬起來,用袖子擦幹了眼淚,嘴角上揚,勾出一個詭異的笑容,轉身往屋裏走去,看都沒看一眼快嚇尿了的靜嫂。


  賀信揚揉著眉頭坐起來,他沒喝多少酒,全都倒進了馬桶裏,一夜沒睡倒是真的,做戲嘛,總有一部分是真的才能以假亂真。剛才岑安親他的時候他差點直接抬手把她掀下床去了,沒想到她後來還想往上親,幸虧他是一個“喝醉”的人,才躲過去了,否則估計這戲也演不下去了。


  他緩緩挪到洗手間,這屋子裏的味道太難聞了,職業的原因,他自己幾乎不怎麽喝酒,更不用說酗酒,像這次這樣整間屋子裏都是酒味的經曆還真沒有。他撐著洗手台看著鏡子裏頹廢的男人,都被自己逗笑了。


  岑安推開門就看到賀信揚這個笑,賀信揚是被自己邋遢地形象逗笑的,結果到岑安眼裏就是苦笑了。她急忙跑過去,拉著賀信揚胳膊,讓他看自己,然後用手語說道:“你不要難過,我會陪著你的。”


  賀信揚心底裏吐槽岑安的智商,這種偶像劇一樣的對白也就是岑安這種熱衷於給自己編織夢的女人能對一個男人說的出來,如果不是重重消息都證明岑安是jk成員,他都要懷疑三年前那顆子彈是不是打進岑安腦子裏了,怎麽能傻白甜成這樣?


  賀信揚盯著岑安看了半晌,眼裏有些波動,卻轉開臉有撐著洗手台站著,擺了一個憂鬱的姿勢。


  岑安心疼壞了,對蕭瓔珞的憎恨又上了一層樓,以前怨恨是因為她認為是蕭瓔珞搶了她男人,現在多了一項讓“她男人”難過的罪責。


  “你要把她追回來,不能讓她這麽誤會下去,我……我去解釋。”


  賀信揚側過頭,就看到岑安頸側有幾個清晰的指印,而且臉上雖然沒有淚痕,但一看眼睛就能看得出來她哭過。


  賀信揚皺起眉頭,托著她的下巴要看她的脖子。岑安如同受驚了一般快速退開,捂著脖子不讓他看。


  賀信揚卻強勢地握住她的手腕,皺著眉頭命令道:“放開,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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