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九章 人人心中有江湖
「只是，卻也是巧合依然。前些日子，錫麟小子卻是讓我聽些俗世之音，倒也有所感悟。所謂，但凡世間無仁義，人人心中有江湖。這許多年代，華夏亂如麻團，卻未必不是我等罪過。時間仁義，卻非憑空飛來，總要有人站出來主持仁義的規則，才能讓大家有仁義。畢竟人心千百剔透，若要只憑自己心中良善，卻是私心居多，哪有大公之仁義？此番頓悟，也算是了解我數百年的困惑。如此一事，成與不成，我自當儘力。若是不成，以後後代子孫可期。」何牧原接著正色溫言，侃侃而談，卻有點滔滔不絕的意思。
何錫麟驚愕的看著自己的太爺爺，他平日里所見的太爺爺，可是一個整日里枯坐打坐修鍊，極少說話，偶爾說句話也是高深莫測的那種，今天這突然冒出這麼一個善談的太爺爺，還真是嚇了他一大跳。
他忍不住戳戳旁邊的何天樂：「老爹，太爺爺沒事吧？」
何天樂嚇了一跳，連忙低聲喝道：「混賬，太爺爺怎麼會有事。」
何錫麟吐吐舌頭往一邊一縮，不動彈了。
何牧原雖然幾百歲了，但是修為至高，耳聰目明，何錫麟的話卻聽到耳朵里，當即轉身笑道：「錫麟，你也是三十多歲的人了，如何還是一副孩子模樣？」
何錫麟有點尷尬，對他們宗門人來說，三十多歲還真不是成熟的年紀，一般的宗門管理人員大多都是百歲以上。這一次，他們三個主持這麼大的事情，盤清好歹也是接近七十歲，還算在宗門人眼中老成些，但是何錫麟只有三十多歲，秦若更是不到三十歲。這也是許多人對他們忽略的原因……
太清長老笑道：「我們是真的老了，這很多事情，還真不是年齡大小，資歷多少能決定的。我們年紀大了，經驗是多了些不錯，可是未必就有孩子們的生機。這一點上，還是多聽孩子們的意見好些。我這次來，不過是仗著這張老臉坐在這，跟其他人討些顏面，卻沒想著插手。」
何牧原呵呵笑了起來：「既如此，那我也不說話，看著賣賣我這張老臉也就是了。」
秦若等人頓時無語，不過心中也是感激無比：兩位老祖宗為了這件事，居然甘心坐在這裡給大家背鍋，恐怕是沒幾個人有這個資格，或者說根本沒人有這個資格。他們幾個得到這樣的待遇，若是換做一般門人，怕是早已激動的坐不住了。
坐定之後，秦若剛要說話，何牧原卻擺擺手：「先聽我說完，說完之後，其他事一概不問，只等有人來打臉。」
秦若立刻閉嘴，這是明擺著放手讓他們去做，做錯了不要緊，他們給托著的意思。對兩位老祖宗的感動，他只能默默的記在心裡了。
「剛才我說，但凡世間無仁義，人人心中有江湖。這江湖說起來千般英雄，百般快意。實際上，嘿嘿……不過是一群狂悖之徒罷了。且看古往今來，這江湖之人，有幾個真正是好人？或許有，但是絕不是多數。但是咱們如今，卻只怕是陷在這江湖中了。要改變這一點，任重而道遠，將來的委屈必定不少，且不用怕，我和太清老兒還能活幾年，能給你們撐著。就是如此了，你們說你們的就好。」何牧原居然對江湖如此看法，倒是讓秦若有點吃驚。
但是想一想，他確實是說的有道理，真的說起來，所謂江湖……黑社會罷了……黑社會有好人？有，肯定有，但是有幾個就是問題了。這幾個人佔到黑社會多大的比例……滄海一粟？
看看其他人，盤清和何錫麟明顯是等他先說話的意思，他也不客氣，直接站起來，對兩個老祖宗施禮，然後說道：「我們的想法沒那麼複雜，就是藉助這一次的秘地之事，得到一筆財富，同時轉移他們的視線，然後讓龍組悄無聲息的融入其中。當然，很重要的一點，解決一下那些小宗門駐地的問題。不錯，這是有私心的。他們既然接受我龍組好意，自然就要以後對我龍組至少表面上客氣些吧？也算是兩利的事情。所謂天下攘攘皆為利來，我不是那種沒有私心的人。」
說完之後，看一眼大家，卻沒人說話，在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他想了想，接著說道：「宗門一統，是必然的，否則，科技進步，時代發展之下，或許不出幾百年，宗門就要徹底淪落。與其如此，不如主動參與其中。將來或許宗門會有極大的改變，但不論這改變如何，主動參與總比被動接受會好的多。不知兩位老祖宗如何看？」
太清長老一直微微閉著眼聽著，此刻睜開眼，看了看何牧原，何牧原微微點頭笑道：「不錯，年紀小小，就能看的還算深遠，也算難得。既如此，大方向總是不錯，至於細節，我等不問。若是我們來問，難免有我等想法。我們畢竟受傳統影響極深，一個不慎，怕是就會回到老路，卻背離了我們的本意了。今天開始，我就借住在你家裡，和太清老兒一起聊天下棋，倒也難得。」
說著，他居然站起來，直接走向太清長老：「老兒，百年不見，當初你可是欠我一壺酒。」
太清微微一笑，飄然而起：「好酒不見得有，這俗世的果酒，我最近倒是弄了些，且去嘗嘗。」
看著兩個老祖宗就這麼走了，秦若等人都是有些大眼瞪小眼。
「秦若，老祖宗……好像什麼實際的意見都沒說？」何錫麟納悶的看著他們離開。
何天樂閃電般出手，在他腦袋上抽了一巴掌：「不知好歹。」
何錫麟當然知道這是老祖宗們對他們的重視，不過還是摸摸頭：「老爹，下次出手能不能招呼一聲？我都沒來得及躲。」
何天樂頓時瞪了他一眼。
秦若嘿嘿一笑，心裡卻居然有一絲苦澀：也許，如果是自己挨這一巴掌，心裡反而會很高興吧？
何天樂和觀主接著卻聯袂而起，直接什麼都沒有，就走了……
「哎，老爹，你們也走？太不地道了吧？」何錫麟大急。
何天樂頓時臉黑了：哪有說自己老爹不地道的？別說是宗門，就是俗世這也不靠譜。
何錫麟連忙一縮脖子，扭頭看向別處去了。
觀主忍不住莞爾，何天樂卻是搖頭嘆息：「這個混賬，家門不幸啊。」
看到他們都走了，留下的秦若三人真是大眼瞪小眼了……人家是真不管。
秦若有點失落，卻也感覺到了一股放鬆，既然老祖宗們，掌門他們都放得開，自己何必放不開？
「既然老祖宗給咱們臉，咱們就得兜著。就這麼著，賣！價格按照星曜鐵來計算，以一公斤星曜鐵為一個單位，一千里地，萬斤星曜鐵。一家小宗門，以萬里為限制，不能超過。只能是沒有秘地的小宗門參加。至於其他人會不會搗蛋，不管他。若是有人惡意抬價就抬去，最後反正只有十五家沒有秘地的宗門，剩下數萬里，足夠我們調整使用。」秦若當即拍板。
星曜鐵，是宗門中常用的一種礦石，產量不小，卻也不大，要論價值，也並不高，但是這不高不低的產量，不高不低的價值，作為一個衡量價值的交換物，卻是正合適。
「秦若，千里之地，萬斤星曜鐵，太便宜了吧？別說是宗門，就算是那些小宗門中幾個實力高些的人都能湊起來。」何錫麟有點不解的看著秦若。
秦若白了他一眼：「這是起拍價！不過，咱們在這之前，還有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去和陰陽門，百工殿的師兄和長輩們，將秘地的土地大概的查看一下，確定一下那些好一些，那些差一些，到時候也好拍賣。」
何錫麟想了想，點點頭：「好，就這麼做。這樣最合適，否則，不管怎麼分都是麻煩。哎呀，對了，那仙雲宮的事情怎麼交代？」
「仙雲宮？那是陰陽門和百工殿請了去幫忙查探秘地的。至於暫時駐紮，難道查探秘地就不能有個地方住了？再說了，就算拍賣，他們那塊地不到萬里，我們完全可以想辦法不列入拍賣當中。現在誰都沒去看過，誰知道？等將來知道了，就由不得他們了。」秦若嘿嘿一笑道。
他最是清楚這種事情，有的時候，木已成舟之後，誰也沒辦法改變什麼。
而實際上，他知道，多數不會有人提出仙雲宮的事情：人情社會，哪個不是人精？仙雲宮能夠提前入住，誰都能看清楚這是為了什麼，誰會去沒事找麻煩？
有了決定，事情就可以操作起來。
盤清很苦逼，因為他得到了一個活：去跟李國新那邊找到的俗世的金牌拍賣師學習如何拍賣。至少程序什麼的得像模像樣，最好能學點關於心理學的東西，那才是最好。
畢竟是拍賣，能多拍點總是好的——這可是將來龍組的收入，龍組的發展壯大，可是要指望的。
何錫麟更苦逼，他被派去測量秘地，進行區域劃分，方便拍賣，哪怕他極力爭取要做拍賣師，被秦若拒絕了。盤清穩重大氣，處驚不變，最是合適。
何錫麟么……萬一遇上有冒刺的，他能第一個衝上去，還拍賣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