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姜軒的醒悟
秦若此刻和姜天恆日子算是過的好了點，因為已經五天，他們沒有發現追殺他們的人了——追殺他們的人不僅僅是頻率降低了，而且，似乎對他們的追殺也不那麼上心了。
至少這幾天，他們隔著老遠看到來搜索的人，還沒搜索多遠，實際上就在外面晃蕩了一下，然後就坐在一個地方一群人聚在一起聊了半天，然後……然後就回去了。
這讓秦若很明顯的感覺到，御龍門內部的事情，應該到了緊急的時候了。
果然，過不了幾天，秦若三人就看到了幾乎所有搜索的小隊，都已經不見了。甚至他們公開的大搖大擺的接近了一個小鎮，但是小鎮上居然沒有人理會他們。雖然不敢過分靠近，但是看著小鎮上的人，都在議論紛紛，都在顧著什麼事情，甚至一些人連基本的種植都不幹了，秦若就開始確定，大約御龍門內部的事情，要告一段落。
至少，姜家的事情，應該是和解，而不是發生了火拚。
而且，姜天恆，估計也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或者說，基本沒有什麼影響了。
秦若還是沒有貿然露頭，這個時候冒然露頭，絕對是很危險的事情。
不過他帶著姜天恆和姜天馳轉了幾天，不知不覺轉到了當初金絲蟒所在的區域的時候，秦若就知道，事情，應該是確實告一段落了。
因為這裡多了很多人，他們正在這裡搞建設。秦若雖然不認識，但是姜天恆和姜天馳認識，很多姜家的人，開始建設一個規模不小的家族居住區，而且很明顯的，是打算長住。
更重要的是，姜家的人，做的很絕，完全是一副徹底搬家的模樣，甚至姜天恆看到，姜家歷代老祖宗的靈牌，都被事先運來，不顧祠堂沒建好，先擺在了一個木屋裡。
「秦若，我想下去看看。」姜天恆看著秦若。
秦若看看那邊，沉吟了一下點點頭：「到晚上吧，到了晚上，你去看看你爹。我估計，你十有八九是沒有價值了，不過這也好。但是切記，萬萬不可露頭，哪怕是現在你沒了價值也不能露頭。龍無道曾經說過，會拿你做文章。如今已經是木已成舟，你就算回去，也翻不了案。弄不好還會對目前姜家的局面造成極大的影響。所以，你只能去見你爹，小心些，不管發生什麼，千萬不要動怒。這個時候一定要壓制住。」
姜天恆沉默的點點頭，他也知道，龍無道肯定會給他扣上一個臨陣脫逃膽小如鼠的帽子，不過他至少是眼前，絕不能翻案。因為一旦他出現，估計就算龍無道能放過他，五大家也不會放過他。
他也不傻。
等到了晚上，一直等到深夜十點多，這裡工作的人才停下去吃飯休息。
這讓姜天恆很是無奈，只好繼續等。一直到凌晨一點多，營地里才算是慢慢的安定下來。姜天恆早已急不可耐，立刻就離開藏身之處，往山下走去。
其實，秦若他們，早已被姜家的人發現。畢竟姜家的底蘊還是豐厚的，整個御龍門九重天高手，只是一個姜家，就佔據了三分之一還要多一點的數量。姜家如此大規模的遷徙，當然要防範危險，散開查看四周也是應有之意。
不過他們感覺到了秦若三人，甚至看到了他們三人，也沒有動手。因為他們看到了姜天恆和姜天馳。
這些高手都是看著姜天恆和姜天馳長大的老人，他們怎麼會不知道這兩個人的品性？
以這兩個人的品性是做不出臨陣脫逃的事情的。
可是局勢的改變，讓他們無法開口，現在自然也不會去驚動他們。只要他們認為合適的時候，自然就會回來。當然，他們也不是什麼都沒做，他們已經在四周布設了防禦，只要他們三個打算走，就會出面現身，告訴他們現在已經安全。
姜天恆走過這個到處都是施工材料，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的營地，來到了一座簡陋的讓人心寒的木屋，站在外面，站了好一會，才低聲說道：「父親，是我，我回來了。」
屋裡傳來姜軒淡然的聲音：「我還以為你打算站在那裡到天亮呢，還不進來？」
姜天恆頓時感覺眼睛發紅，雖然姜軒看似是生氣，其實是根本沒有那個意思。
推開虛掩的門，走進去，姜天恆看到姜軒氣色還不錯，似乎這一次的事情，沒有對他造成什麼影響。
「父親，我……」看著姜軒，姜天恆卻不知道該怎麼說話。
姜軒從簡陋的木頭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姜天恆的面前，卻是輕輕的摸了摸他的臉：「以前，我從來沒對你有過好臉色，你恨我嗎？」
姜天恆從來么有過這種驚艷，被姜軒那種慈愛的眼神看著，溫暖的手撫摸著他的臉龐，他突然眼睛里眼淚就彷彿是決堤一般，「嘩啦」一下流滿了臉。
「孩子，不是我不給你好臉色，而是姜家的兒子中，你是最出色的，我怕啊。我怕讓你看到我溫情的一面，你就會變的心軟，將來沒辦法領著御龍門走下去啊。」姜軒聲音有些沙啞，伸出手，牽著姜天恆的手，走到那簡陋的木頭椅子旁邊，讓他坐下。
然後去取了茶壺回來，泡了壺茶：「你小時候最喜歡喝的青果茶。說說吧，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姜天恆雙手接過那杯茶，小心的捧在手裡，好像是捧著無價的珍寶，多少年了，這是他第一次享受到父親的茶。
連忙把自己去了炸藥之後的事情，事無巨細的說了一遍，秦若的出現，當然也是說了。
姜軒坐在椅子上，微微的眯著眼睛：「龍無道，是個人才。比之龍無道，這個秦若，卻少了點狠辣決絕。你認為，龍無道和秦若，哪個更能成功？」
姜天恆捧著茶，卻捨不得喝，皺著眉頭想了一會才說到：「秦若。」
「原因？」姜軒看著姜天恆，微微的笑著。
姜天恆說道：「一個領袖，未必是完人。龍無道有缺點，秦若也有缺點。但是秦若的缺點是在對人方面，龍無道的缺點卻是在自己的家族上。這兩點看起來，似乎是龍無道更有優勢。但是實際上，龍無道的缺點在於私心，秦若的缺點，在於情義太重。甚至，這也算不上缺點。總體看下來，如果讓我選，我選秦若。相信，如果有比較的話，大家更願意跟著秦若，哪怕秦若不會和龍無道一樣承諾給你什麼。哪怕是沒有任何報酬，只是苦哈哈的過日子，我都會選擇秦若。」
姜軒呵呵一笑：「茶都涼了。」
姜天恆尷尬的笑了笑，看著茶杯：「這是我記憶中，第一次喝到你給我的茶。」
說著，把快涼了的茶一口氣喝乾了。
姜軒撥弄著眼前的一個小火塘里的火：「其實剛剛被拉下來的時候，我也很憤怒。但是後來，我也想明白了很多。多少年，姜家一直以御龍門門主自居，很多時候，考慮事情似乎有點欠妥。如今不做門主的家族，我突然也似乎明白了許多。不做龍頭，跟著別人干，未必不是好事，至少不需要任何事情自己抗。看看姜家，千年以來，哪一次宗門有事，不是血流成河？如果我們和其餘五家一樣，這千年以降，我們姜家，會是如何光景？」
姜天恆有點愣：「父親，我們就這樣放棄？」
姜軒搖搖頭：「當然不會，要放棄，那也要我們主動放棄，被人趕下來算怎麼回事？」
「可是，現在……」姜天恆忍不住往外看了一眼。
姜軒微微一笑：「忍讓一時沒什麼。這一段，我一直在考慮，姜家以後該怎麼走。不得不承認，龍無道是個高手，他雖然本身力量不大，但是他幾乎把整個御龍門能調動的力量，都利用到了。而且，外面天下宗門的力量，也無形中被他利用了一把。但是我們姜家卻沒有這樣的人！」
姜天恆默然，他知道，要是從這個方面來講，他確實不是龍無道的對手。
「所以，我就在考慮，我們姜家該怎麼做？但是沒有人給我指引。所以，我在等，等你回來。因為你是和龍無道同齡的人，未來的事情，就要交給你們去做。如果你沒辦法，那麼，我們就要真的蟄伏下來，可能幾十年，也可能幾百年。總之，只要龍無道活著，我們姜家就沒有翻身的日子，除非有特殊的情況改變。」姜軒淡淡的說道。
姜天恆驚訝的看著姜軒，他沒料到姜軒對龍無道的憑藉居然這麼高！
「龍無道剛到御龍門嶄露頭角的時候，我自然會調查他的情況，不然怎麼放心用他？」姜軒笑了一聲，接著說道。
「龍無道，十大古武世家第一家龍家的少爺，也是龍家長子，第一繼承人。後來，十大古武世家衰落，唯獨龍家，秦家，夏家倖免。龍無道從頭到位都是親歷者，他知道那些家族到底是怎麼毀滅的。然後，他見證了龍組的重組，或者說創建以及後來的發展。然後他親眼目睹了無數的興衰。接著，龍家的事情，讓他親自體會了興衰。只是這些經歷，就永遠不是你能具備的。加上龍無道本身就很聰慧，實力也高，前途不可限量。」
「不要以為他的實力突飛猛進是得到了我們的支持，實際上，是他以前的厚積薄發，到了御龍門之後恰好爆發了而已。」
「那五家的人，以為推龍無道只是做個傀儡的光桿門主，沒有什麼隱患。其實他們錯了，龍無道本身才是最大的隱患。沒有任何基礎的時候，只靠他一個人，就能做出這麼多事情。等到他坐穩了門主的位子，他就能集聚起足以支持他的力量。那五家……瞎了眼啊。」
姜天恆聽的心裡震動，手都在發抖：「我們，這是引狼入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