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自虐的阮墨

  墨卿很是自然的就應了下來,但另一邊,她卻已經吩咐墨離幫她把夏槿的出院手續給辦好了,為的就是趁著把顧言支走的這段時間,將夏槿接回去。


  其實墨卿也知道自己這麽做很不道德,她也知道,作為一個和夏槿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人,她壓根就沒有資格去過問夏槿的事情,更沒有那個立場去幹涉她的感情。但她還是這麽做了,不僅僅是因為她想要彌補,更多的,或許也算是一種愧疚吧。


  若不是她當初執意要將夏槿從孤兒院裏麵帶回阮家豪宅,那麽夏槿根本就不至於被弄成現在這番模樣。


  簡單的收拾了一番之後,夏槿便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被阮靳和墨卿給帶回了阮家豪宅。而與此同時,阮家豪宅也多了一條家規——“夏槿在家的時候,不允許阮墨踏進阮家豪宅半步”。


  起先的時候,阮墨對於這條家規表現得很是激動,但在墨離他們的勸誡下,他最後還是接受了下來。


  畢竟,照現在這個情況,任憑是誰,都一定不會放心把夏槿交給他吧。與其是被顧言這個強大的威脅給帶走,他寧願夏槿是被爸媽給帶回了阮家豪宅。


  他阮墨都被明令禁止進去,那麽顧言也就更進不去了。這麽一來,雖然他沒辦法見到夏槿,但隻要知道她還在,那就好。


  此時,阮墨心裏有一個很強烈的聲音在告訴他,隻要這個女人沒有消失在他的視線中,那麽她就一定不會消失在他的世界中。


  在回到阮家豪宅之後,墨卿便找了專門的人來照顧夏槿的飲食起居。雖然夏槿現在做一些簡單的走動已經沒什麽問題了,但出於不放心,墨卿還是一日三餐都讓人把飯菜那些給她送到房間裏麵。


  而夏槿也就順理成章的一整天一整天的躺在床上,到了吃飯的時間,她就乖乖的吃飯,但卻依舊是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做,更不會主動和人交流。


  看著夏槿這個樣子,墨卿自然也是很擔心的。為此,她還特地去找了墨離很多次,墨離也到阮家豪宅來看過夏槿好幾次。但每一次得出的結論都是一樣,夏槿身上的傷病已經算是好得差不多了,痊愈得程度也很理想,但現在對於她來說最重要的問題就是心病。


  其間,墨離也給夏槿開了很多藥,但卻好像都沒起到什麽實質性的效果。


  說到底,要想從根本上治好抑鬱症,這必須得要患者的配合,須要多多的和心理醫生交流。但這一點在夏槿身上,就像是完全一點希望也沒喲一樣。


  而在這段時間裏,阮墨因為壓根就見不到夏槿,也就每天都乖乖的去公司上班。但每天下班之後,他都會隨隨便便的在外麵買一點東西來吃,吃完之後就開著車子回到了阮家豪宅。


  家門,他自然是進不去的。也正因這樣,每天晚上在阮家豪宅大門口,都會停著阮墨那輛拉風的世爵C8跑車。從下午,會一直停到早晨七點鍾左右才離開。


  每天下午回來之後,阮墨就會把車子停在門口,緩緩的走下來,一動不動的站在夏槿房間的窗台下,靜靜的望著裏麵,


  而到了晚上的時候,他也不會離開,就這麽隨意的就躺進了車子裏麵,很是不舒服的就睡下了。到了早晨的時候,每當他醒來,都會下意識的先朝二樓的那個窗口望一望,之後才依依不舍的將車子開會公司。到了公司之後,簡單的在辦公室裏間的休息室裏麵洗個澡,換一件衣服,阮墨便又開始了一整天忙碌的工作。


  這段時間,他工作得很認真,很多本不應該他做的事情,他也會親力親為的去將它做到最好。好像隻有用這種方法,才能夠讓他對夏槿少一些瘋狂的想念。


  而在顧家那邊,果然和墨卿預計的完全一樣,顧言自從那天一個電話就被顧老爺子叫了回去之後,就被顧老爺子給軟禁了起來,二十四小時派專人把他守著,一步也不準離開。


  雖然顧言現在已經日漸強大了起來,但再怎麽說,他現在也隻不過是一個杯籠罩在顧家繼承人光環下的剛滿十八歲的少年。


  所以在麵對很多事情的時候,他依舊會很無奈,很無力。


  而漸漸的,夏槿也不會成天成天的躺在床上了,偶爾她會緩緩的走到臥室的窗台邊靜靜的站一會兒,天氣好的時候,她會抱著一本書去花園裏麵曬曬太陽,吃過飯之後,她還會在院子裏麵散一會兒步。


  但沉默和發呆卻是她身上唯一不變的主題。


  其實對於夏槿本身,她並沒有感覺自己得了抑鬱症之類的,在她的意識裏,她隻不過是感覺自己很累而已,累到好像什麽事情都做不了。就連開口說話,她都感覺會耗費掉自己身上所有的力氣一樣。


  而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到現在都還不能接受自己肚子裏麵那個寶寶已經不存在的事實。所以她想著,是不是她不和別人講話,就不會有人在她麵前提及那個孩子的事情?


  這樣的話,至少她還可以在自己的世界裏麵騙一騙自己,告訴自己,那個寶寶現在依舊還在她的肚子裏麵,好好的,安然無恙。


  其他的,她什麽也不想知道,也沒有那個心思再去過問了。


  從醒過來到現在,已經整整兩個月了,加上住院的那一個月,夏槿已經整整三個月沒有說過一句話了。


  其實有那麽一小會兒時間裏,她也曾經很自私的想過,要是她這輩子都能像現在這般,不管不顧任何人的感受,就這麽任性的生活下去,其實也挺好的。


  畢竟,在過去,不也從來沒有人真正介意過她的想法,她的感受嗎?

  可夏槿也知道,她終究做不到這樣。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沒心沒肺的人,更不是一個固執的人,她隻不過是需要一點時間罷了。每一個人都有鑽牛角尖的權利,她也有,不是嗎?

  說到底,她這輩子做過的最固執的一件事情,便是想著要走進阮墨的心。但事實證明,她真的不適合當一個固執的人。


  加上在醫院裏麵的那一個多月,到現在,整整三個月,就在夏槿都以為她永遠都從這個牛角尖裏麵走不出來的時候,偶然間經過窗邊的時候,樓下大門口路燈邊的那一抹身影卻讓她瞬間有了答案。


  心,揪著疼。


  這麽多天,夏槿並不是不知道阮墨每天晚上都守在下麵,隻是今天,她終於知道想明白了自己心中的那個答案。


  抓起床邊那件薄薄的外套,夏槿踩著拖鞋便下了樓。她也不管阮靳,墨卿問她這是要去哪裏,跌跌撞撞的穿過底樓的大廳,就朝大門口跑去。


  此時是晚上九點,天色還不算很晚,所以阮墨還沒有回到車上,而是像往常那樣,筆直得像一尊雕像一樣,一動不動的站在大門口的那盞路燈下麵。


  靜靜的站著。


  聽到玻璃門那邊傳來開門的聲音,阮墨下意識的急朝那個方向看了看。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隻是這麽不經意間的一抬頭,便看到了那個讓他日思夜想了整整一個月的小女人,正緩緩的從門口走了出來。


  一時間,阮墨整個人像完全是石化了一樣,完全不能動彈,滿臉驚愕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心裏有個很強烈的聲音告訴他,一定是他在這個地方站太久,又或是太過於想念這個女人,所以才產生了這麽不真實的幻覺。


  這個女人,本來就瘦,現在怎麽看起來好像更瘦了呢?不是好像,而是真的更瘦了。


  阮墨的心瞬間抽疼。


  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的阮靳和墨卿看到夏槿慌慌張張的從家裏跑了出去,也趕忙跟了出來。


  一出門,他們便看到自己的兒子披著一襲清冷的路燈光芒,和大門口微微喘著氣的夏槿四目相對,畫麵靜謐,且美好。


  都是過來人的他們,瞬間便明白了眼前這是個什麽情況,略微的商量了一下,他們還是鬆口把阮墨給叫進了家門。


  想想看,這一兩個月裏麵,無論他們說什麽話,做什麽事情,夏槿都是一副完全沒走心的樣子,甚至於還像是遊離在他們的世界之外一樣,對什麽事情都是一副完全淡漠的態度。


  更別談有過什麽情緒的波動了。


  這麽久,阮靳和墨卿並不是不知道每天下午自己的兒子都會準時出現在家門口,他們也清楚的知道他每天晚上都是很自虐的窩在小小的車廂裏麵將就著眯一會兒。


  他們也心疼自己的兒子,但他們卻一致覺得,在經曆了那麽多事情之後,若是再不給他一點教訓,指不定他以後還會做出些多麽狂傲的事情呢,所以就一直都沒有理他。


  而更多的,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夏槿。


  阮靳和墨卿雖然不是夏槿的親生父母,可在此時他們卻擔起了親身父母的身份,一門心思想著要幫夏槿出這口氣。雖然阮墨才是他們的兒子,但這次卻一點也不能便宜了他。


  可是現在呢,那麽久以來一直沒有任何情緒的夏槿,竟然會因為看到阮墨站在門口路燈下,而如此魂不守舍的就從樓上跑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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