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不一樣的情緒
可一天天長大,小丫頭也越來越磨人,她通常都是白天大家都在的時候,耍著大牌,無憂無慮的睡著她的大覺,而到了晚上,大家都困得不行的時候,她卻像是來了精神一樣,吵吵鬧鬧得不行。
而每到這個時候,阮墨就會因為害怕吵到本來睡眠就不怎麽好的夏槿,自己一個人將小丫頭抱到病房外麵去,耐著性子的哄著她。
有的時候,他甚至從晚上一直哄到淩晨,小丫頭還是一副“精神抖擻”的樣子,絲毫沒有倦意。
雖然阮墨對於這一切都是絲毫沒有怨念,但隻要旁人一看,還是能明顯的看得出他渾身上下所透露出來的那份倦意。
這些雖然阮墨從來都沒有說過,但夏槿卻全都知道。
她記得,又一次半夜的時候,她因為眠淺,莫名其妙的就醒了過來。讓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那個一貫狂傲的男人,竟然很是耐心的坐在她的病床邊,在幫她剪手指甲!
在看到那個畫麵的第一時間,夏槿的眼眶不由自主的就紅了。同時,因為隱藏不住自己心裏的那份悸動,她的手指還完全不停使喚的輕輕動了一下。
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才是真的讓她連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隻見那個時候阮墨看到她的手指輕輕一顫,下意識的,他就覺得是因為自己的力道沒有掌握好,所以把夏槿給弄疼了。
他先是有些驚慌的看了夏槿一眼,而此時的夏槿自然也是用最快的時間,將自己的眼睛給閉上了,同時,她也強忍著自己眼角的那一滴滴眼淚,不讓它們流出來。
在確認眼前這個女人沒有被疼得醒過來之後,第一時間,阮墨便將他正在修剪的那根夏槿的手指放在了自己的唇邊,帶著一抹自責,輕輕的吻著。
阮墨一邊皺著眉頭吻著夏槿的手指,另一邊還啞著低低的聲音,不停的跟夏槿說著“對不起”,“是我不小心”,“都怪我不好”,“我不該把你弄疼”之類的話。
這原本隻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了的事情,況且夏槿也不是真的因為被弄疼了,所以才顫了一下,可看到阮墨如此緊張,如此重視的樣子,一時間,她真的覺得自己好像沒辦法再撐下去了一樣。
是不是這一次,她真的應該相信自己所感覺到的這一切呢?
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但放在了夏槿的身上,也就這麽不知不覺的過來了。
在這一個月裏麵,她感受到的阮墨,和她之前因為流產住院感受到的,幾乎沒有什麽區別。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她感覺到的那些情愫裏麵,多了幾分的自然。
夏槿在還沒有和阮墨結婚之前,在阮家豪宅裏麵住著的那五年裏,無時不刻的,她都在感受著阮靳對墨卿無止境的好。
過去,在她爸爸媽媽還在世的時候,仗著她爸爸對她媽媽的那些好,她以為她媽媽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當她真正在阮家豪宅耳濡目染了之後,她才知道,原來墨卿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在這段時間裏,她竟然不止一次覺得自己所感受到的那些幸福好像已經超過了墨卿所經曆的那些,一躍,她便成為了那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而這一次,對於阮墨的那些好,夏槿雖然依舊沒有過多的反應,但她卻將它們全都接受了下來,並沒有過一丁點的排斥。
隻是,有一點在她的腦海裏麵卻直到現在都沒有變過,那就是——安全感。她承認,自己感受到的那些,的的確確是真實存在的,但卻讓她沒有一絲一毫的安全感。
什麽是“安全感”?
真正的“安全感”,是哪怕一個人對你的好隻有你意料中的萬分之一,但在你的心裏都會有特別踏實的感覺。
而如果一個人讓另外一個人沒有“安全感”,那麽,哪怕他對你的好,早就已經超過了你意料中的幾萬倍,但在你心裏平添的那些,隻不過是更加害怕失去罷了。
往往得到了之後又再次失去的感覺才是最讓人害怕的。
本來生孩子就在醫院裏麵住不了多久,加之夏槿又是順產,更住不了多久,可因為寶寶是早產很虛弱,並且夏槿在生她的時候又大出血,所以在墨卿的堅持下,她直接在醫院裏麵把月子一起就給坐了。
眼看著她可以出院的日子一天天臨近,每一個人的心裏都因為抓不住夏槿心裏的想法,而變得有些忐忑。
這一次,她還會像最開始那樣,堅持著要離開嗎?
如果她真的堅持要離開,阮墨又會有什麽樣的反應呢?
如果阮墨不同意,堅持著不讓她離開的話,那事情又會朝著一個什麽樣的方向發展呢?
而這一切,也全都在阮墨告訴她,她可以出院了的那個時候,有了答案。
時值初夏,天很早就亮了。
一大早,阮墨便拿著墨離早已經幫他辦好了的出院手續,拖著有些複雜的腳步,緩緩走到了夏槿跟前。而夏槿也因為恢複得還不錯,早早的就將小丫頭抱在了自己的懷裏,略顯悠閑的將她病房裏麵來回走動著。
“槿兒,墨離說你和寶寶已經可以出院了,你看,他連出院手續都給你辦好了。
你把寶寶給我抱著吧,你趕快去收拾收拾你的東西,待會兒我染發司機來接我們回家。”
用一種平常得簡直不能再平靜的語氣講完了這句話,隻見阮墨有些刻意的抬了抬眼,似有似無的看了夏槿一眼。
隻是,根本就不會有人知道,此時,他的心裏究竟是掀起了一場多麽巨大的風浪,也根本不會有人知道,他究竟是花了多大的力氣,才使得自己能夠如此麵不改色心不跳的講完這句話。
不過,正如阮墨猜到的那樣,他剛話畢,便看到夏槿緩緩的將小丫頭放在了一旁的嬰兒床·上麵,而不是如他話裏所期待的那樣,交給他抱著。
看樣子,眼前這個女人應該是有話要跟他說吧。
果然,在放下了寶寶之後,夏槿轉身便朝床邊走去,輕輕的吸了一口氣之後便坐了下去。
“阮墨,我有話……想跟你說……”
真是越怕什麽,越來什麽。
先是愣了一會兒什麽話也沒說,什麽動作也沒做,幾秒鍾之後,阮墨才似有似無的抬了抬腦袋,有些不知所措的朝一旁的沙發走去,同樣也是輕輕的吸了一口氣之後便坐了下去。
“嗯,你說吧,我聽著。”
或許是感覺到整個病房的氣息一下子就變得既尷尬,又緊張,夏槿鼓著勇氣偷偷的看了阮墨一眼,之後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之後,她緩緩張唇。
“阮墨,我想你應該猜到我要說什麽了吧,但是有些話我知道,不能不說。
其實這段時間你對我的那些好,我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並且連同在我離開之前你為我做的那些事情,我都全部接收到了。
我很感動,甚至還很心動。
說實話,過去包括我的爸爸媽媽,都從來沒有人對我那麽好過。我真的很開心你能用你對我的好,告訴我,其實我在你的心裏也占據了一個很重要的部分。
隻是,我會因為你對我的這些好而感動,而心動,甚至落淚,但並不意味著它們卻能夠成為我生活裏的一部分。
阮墨,如果你現在問我還愛你嗎,老實告訴你,我沒有辦法給你一個很決斷的答案,甚至在我心裏,我或許還會偏向於那個肯定的答案。
但是那些對我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
現在對於我來說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的生活,好好的看著我的女兒一天天健健康康的成長起來,好好的為她鑄造一個美好的未來。
還有,在她快要進入青春期,快要成年的時候,一定要教會她怎麽去愛,不僅僅要學會怎麽去愛自己,還要學會怎麽去愛別人……”
在夏槿講話的時候,阮墨其實是不敢看她的,他怕自己的眼神會出賣自己心裏的那一抹慌亂,但當夏槿講到這裏的時候,他卻不由自主的就將自己的眼神落到了她的身上。
隻見夏槿輕輕的揚著腦袋,短短的頭發略顯淩亂,在清晨幾縷柔光的照耀下,淺淺的笑著,笑得那麽的自然。
這種感覺,就像是在和一個多年不見的老友談著什麽無關緊要的事情一樣。
若不是因為清晰的經曆過,阮墨真的會以為,眼前這個女人口中的那個“愛”,隻不過是她從別處隨便聽來的呢。
怎麽就能那麽漫不經心呢?
在這裏,不得不提的一件事情就是,從阮墨再一次見到夏槿的那一瞬間,眼前這個女人一頭清爽的短發就已經讓他的心裏酸楚萬分。
阮墨清晰的記得,在從遊樂園回來的那天,他第一次發現這個女人竟然有一頭那麽美的頭發,而也正是那個時候,他便深深的愛上了她的這一頭秀發。
她是因為他曾經說過喜歡,所以才把自己那麽長的頭發剪成現在這麽短的嗎?
這個問題夏槿從來沒有提起過,而阮墨也沒有問過,實質上是不敢問,因為他心裏早就已經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