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6章 影帝的白月光(完)
得知江子兮去世的消息,蕭晟允將自己鎖在房間裏麵整整三天,不論戚夢和歐叔怎麽敲門他都不願開。
就在兩人害怕蕭晟允做傻事,準備報警救人的時候,蕭晟允卻從房間裏麵走了出來。
他臉上淚痕密布,眼底青黑一片,因為長時間沒有吃東西而顯得極其虛弱,剛走出門口就一腳癱軟了下去。
戚夢和歐叔立馬上前扶住了蕭晟允
“晟允,你沒事吧?”
蕭晟允眼神空洞,搖了搖頭。
江子兮的葬禮是由梁淮一手操辦的,他請了很多人親戚朋友,甚至連戚夢都在邀請名單裏麵,唯獨沒有蕭晟允。
蕭晟允到底還是穿著一身黑色長衣去了葬禮。
梁淮不讓他進去,他就站在門口,打著黑色雨傘,定定的看著大堂前的遺像,一站就是一天。
他並未帶口罩,雖然戚夢和歐叔想盡辦法為他遮掩,但這件事情還是被媒體知道了。
他撐著雨傘一臉悲苦的模樣被拍成照片,發布到了網上,一係列的營銷號文章造謠似的亂飛,此事弄得人盡皆知。
粉絲們見此,自發組織了一次默哀行動。
一年後,江子兮的忌辰,許久沒有以歌手現身的蕭晟允舉辦了一場演唱會。
這次演唱會空前火爆,一票難求。
在演唱會上,蕭晟允唱著唱著,就嗚咽了起來。
粉絲們都知道他為什麽哭,於是也都跟著悲鳴了起來。
最後,蕭晟允坐在話筒邊上,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道
“以前我和她之間有諸多誤會,她竭盡全力的為我著想,但我卻……讓她傷心至極。”
他哽咽了一下
“我能走到這一步,全是因為她,你們知道我為什麽選擇唱歌嗎?”
粉絲們紛紛搖頭,也有人猜測是因為夢想。
蕭晟允苦澀一笑
“連她也以為我是因為夢想,但是不是這樣的,我唱歌其實是因為她,她以前說過,很喜歡我唱歌。”
所以他想站在更高的舞台上為她唱歌。
粉絲們都哭著笑了。
蕭晟允泣不成聲
“這首歌,是在她死的時候作的,今天是她的忌辰,我想唱給她聽,從今往後,我將退出歌壇,再也不唱歌了。”
他為江子兮而選擇唱歌,站上舞台。
如今她死了,他唱歌也就沒有意義了。
退出歌壇?
站在後台的戚夢拉開簾子,看著舞台上深情不已的蕭晟允,心中抽疼。
所以江子兮死後,他將自己關在屋裏三日,其實就是為了寫這首歌?
江子兮在他心中……還真是重要啊。
那她算什麽?
一個可有可無的玩物嗎?
如蕭晟允所言,他之後雖然還會作詞作曲,但從未再唱過歌,粉絲哀嚎一片。
他在演唱會上唱的最後那首歌,被瘋狂的轉載,傳唱度竟比他之前所有歌都高。
不僅贏得了年輕人的喜愛,還受到了許多年長人的肯定。
而所有人在聽說這首歌的來源之後,都會唏噓一聲。
那個蕭晟允心中白月光一般的女孩,那個經受過萬人唾罵的女孩,終於歸入了塵土中。
……
之後三十年,梁淮走遍了世界各地,但是每年他都會回來一次,為的就是祭祀江子兮。
這天,梁淮弟弟的孩子,也就是他的小侄子病了,正好他閑著,便去了醫院,準備照顧一下他。
那是之前江子兮待過的醫院。
剛走進醫院的門口,梁淮便感覺到了濃厚的熟悉感和淒涼感。
他在後麵的庭院找到了小侄子,小侄子十五六歲的模樣,正穿著病號服跟一個小女孩吵架。
不知道小侄子說了什麽,那女孩怒吼一聲,飛奔的離開了。
小侄子坐在江子兮坐過的椅子上發脾氣
“哼,她就要失去我了!一輩子失去我!我再也不會理她了!”
梁淮無奈一笑,裹緊了風衣,走到小侄子身旁坐著。
小侄子一直覺得他是個怪人,不願親近他,但現在他正在氣頭上,也就沒有功夫理會梁淮,便也任由他坐在自己身邊。
“你還小,你還不懂什麽叫做失去。”梁淮聲音略帶滄桑的說道。
小侄子一臉莫名的看向梁淮,冷笑一聲
“咋,又要跟我說什麽我還小,等我長大了就懂了的那種話嗎?嗬,我告訴你,你還沒有資格教訓我!”
他又不是梁淮養大的,就一個沒見過幾次麵的伯伯,他為什麽要聽他教訓他?
神經病啊……
梁淮沒有生氣,眉眼中愈發柔和,他側目對上小侄子的眼睛
“我不是想要教訓你,小虎,如果我問你什麽是愛情,你會怎麽回答?”
小虎愣住了,久久沒有說出話來。
梁淮笑
“若說起愛情,你可能會想起張愛玲的《傾城之戀》,也可能會跟我說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或許還會想起柏拉圖似的精神愛情。”
小虎眼睛一亮,狠狠地點了點頭。
這些他都知道,並且都看過,所以他很了解愛情。
梁淮不再看向小虎,目光有些悵然的放空
“若說起藝術,你可能會跟我說米開朗琪羅,跟我說蒙拉麗莎,若說起曆史,你可能會跟我三皇五帝,夏商周等等……”
“但是小虎,你看到的那些都是書本上的,你去過西斯廷教堂,看過那精美絕倫的天頂壁畫嗎?去過岐山周公廟,聞過承載著希望的煙火氣息嗎?”
梁淮嘴角抿起澀然
“你沒去過山西,沒有親眼看過儺舞那滿載希望的起舞,單看別人拍攝的圖片上和寫出來的文字,你其實什麽都感覺不到。”
小虎看向梁淮,眼睛中閃爍著亮晶晶的東西。
他覺得這個被稱為瘋子一般的大伯,似乎跟他們口中的不大一樣。
梁淮眼中泛起一絲淚光
“你知道愛人躺在病床上,用那隻被癌症折磨得枯瘦如柴的手握著你的手,告訴你,她想活下去的感覺嗎?”
“那一刻,你所有的自信轟然倒塌,能得到的隻是滿滿的心碎和無措。”
一片落葉掉在梁淮手裏,梁淮抬頭看向樹梢
“那時她就坐在這裏,躺在我懷裏,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氣息一點一點微弱,卻什麽都做不了。”
小虎呐呐的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卻什麽都沒有說出口。
他隻覺得眼前出現了一個女孩,躺在椅子上,渾身綴滿鮮花,安穩的睡著。
梁淮突然笑了
“我或許,很快就能去見她了。”
風氣,吹落枯黃的樹葉,落在一老一小的身上,久久的沉寂,似乎是在一起默哀某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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