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改變
夕陽紅得像血一般,昭示著今天的天氣是有多好。
正值夏日的鎮陽候府內院,樹木正綠,花草經過了酷日的灼曬,已經恢複了生機,散發著幽幽的香味。
隻此時,各個門房的人都站將出來,並沒人有心思觀看花草,或者說他們對眼前此時正在發生的事情更有興趣……
傅子洛睜著泛紅的眼睛散發著濃濃的恨意,臉上那一塊凸出的疤痕讓人心驚膽戰,枯黃的頭發沒有簪子的固定早已散開,發絲有些打結,粘著泥土的緞布衣上已經看不清繡花了,整個看起來像曆鬼一般。
眼前的這兩人,一個是她最愛的相公李景目,鎮陽候府二公子,一個是最關愛自己的親姐姐傅子憐。
然而她怎麽都沒有想到,這兩人竟如毒蛇猛獸般可怕。
想起昨晚的那一幕,傅子洛的心便痛的厲害,俗話說,虎毒尚不食子,李景目他連畜生都不如!他不僅將他倆的孩子給活活掐死,還讓她眼睜睜的看著。
“李景目,重兒是你的孩子啊,別人不知道,難道你還不知道嗎?” 傅子洛一想起重兒,淚水便止不住的流了出來,恨意也像潮水般湧來!
李景目隻是輕嘲一笑摟著傅子憐道:“我哪裏了解你這惡婦的心思,你與盧管家的這孽子怎能做我候府的公子,若我早了解,便也不會抬你這惡婦為妾,還髒了我候府。”
傅子洛的心在昨晚就冷了,聽到他這麽說,心還是不由得一痛,此刻指間都已冰涼,她早該料到他不是真心的對她。
傅子憐滿帶柔情的看了眼身旁的李景目,隨即轉身走到了傅子洛的身前歎息道:“妹妹,你也真是的,怎的就看上了盧管家,就算候爺冷落你,也不能見著誰都要啊。”
“傅子憐!你沒資格說我!”若她現在還沒看出來,那便是瞎了眼!她的好姐姐嗬,她的家人,她昨夜想了一整夜,這才想明白。
此時,站在一旁的曼兒早已忍不住內心的憤怒衝到了傅子洛的身前,奮力拉扯著押住傅子洛的護院!
“夫人,這裏的人都沒有人性,咱們早前就不該來這兒……”曼兒話還未說完,便被從身後追上來的護院一把給抓住了。
傅子洛的淚水早已模糊了雙眼,此番聽了曼兒的話,心中更是一酸,轉眼想到她現在的境況,忙對曼兒說道:“曼兒…你快走!”
“明明是你們陷害夫人,夫人貴為尚書府嫡女,自小便知書達禮,怎麽可能看上那個老不死的盧管家呢!今天的事情是你們將夫人迷暈了才將盧管家叫來的,我看的清清楚楚。”曼兒並未聽傅子洛的,依舊恨恨的盯著李景目和傅子憐。
要知道,夫人在鎮陽候府裏吃了多少苦頭!到頭來,最後夫人卻落得個這樣的下場!怎能不讓人心酸?
傅子洛隻能站在一旁幹著急,她知道李景目的脾性,曼兒是她身邊的人,若她不在了,曼兒定然沒有什麽好後果!
“曼兒~以前是我錯怪你了…對不起!”傅子洛隻後悔她當初沒有聽曼兒的,曼兒早已提醒她周嬤嬤有異心,她甚至還因此打了曼兒,隻怪她聽信了周嬤嬤的讒言!
在前日,她還高興的喝下了那碗摻了迷藥的雞湯,當她暈倒的那一刻才見到周嬤嬤臉上那陰沉而殘忍的笑容……
李景目見曼兒如此多嘴,心中一狠,便陰狠的衝那兩個侍衛使了個眼神,其中一個侍衛狠了狠心,抽出了匕首快步朝曼兒走去。
“不!曼兒!你們不要……你們快放開她!有什麽事情衝我來!”傅子洛不管不顧的奮力掙紮著,想去拉開被護院禁錮住的曼兒,她知道李景目的無情!她已經失去重兒了,不能再失去對她如親姐姐般的曼兒了啊……
“不~李景目!不要動曼兒!求你了…不要…”隻是無論傅子洛怎麽掙紮,怎麽喊叫她始終掙紮不開護院那如鐵鉗般的手。
曼兒眼看著護院走到了她的身前,她絕望的轉頭看了眼傅子洛,那眸子裏的不甘與絕望生生的停留在了那一刻。
當傅子洛眼睜睜的看著那匕首刺進曼兒身體的那一瞬,她的心痛得不能呼吸,隻愣愣的看著死不瞑目的曼兒。
她現在什麽都沒有了……她的重兒,她的曼兒……
半晌,回過神來的傅子洛看著依偎在李景目懷中的傅子憐朝她露出竊喜的神情時,她心中的恨意越發濃烈…
傅子洛清楚的記得昨晚李景目殺重兒時,傅子憐還站在一旁緊緊的挽著李景目的胳膊,李景目目光溫柔的望著傅子憐,還當著她與重兒的麵與傅子憐擁吻…
隻是當李景目轉頭看她時,卻露出一副厭惡的神情,他與傅子憐眉頭都沒皺一下的,掐死了重兒…她恨自己無能為力!恨自己為何會嫁給了他……她恨!
猶記得在半年前,傅子憐小產便賴在了她身上,可她明明記得她並沒有用力撞她,當時也隻是輕輕碰了一下,她便摔倒在地。
那時她便覺得有些奇怪,卻也沒有細想,心中也有些內玖,若她現在還沒有想通,那她便是傻子!
自傅子憐入了府,李景目便很少來她這兒,傅子憐小產後,李景目幾乎沒有踏足過她的院子,從傅子洛喜歡上李景目的那刻起,便卑微的如他的下人,因知道他有意她的二姐姐傅子憐,她便忍著心酸勸說傅子憐嫁給他,還幫二姐姐親手繡了嫁衣。
她怕他生氣!怕他冷了、熱了……他喜歡的東西,會用盡辦法幫他找到,李景目縱是喜歡那天上的星星,她傅子洛也會想辦法幫他摘下來,她以前喜歡看李景目笑,當她每次看著李景目拿著她送的物什時她便很開心,但在她現在想想,他怕隻是看見那些奇珍異寶而高興吧!
到如今,他竟說重兒是孽種,是她與盧管家生的!嗬,真真是可笑至極,自她嫁給李景目後,他李景目安排在她身邊的丫寰婆子整天盯著她,他能不知道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這借口找得真是冠冕堂皇!
傅子憐冷眼看著傅子洛,見到傅子洛這般淒慘的模樣,忍不住的將手中的帕子遮擋了臉上的笑意,那嘴角揚起,不正是諷刺的笑意麽。
傅子洛抬頭便見到傅子憐臉上那張狂的笑,傅子洛的憤怒更是難以平複!
誰都有資格笑,就是她沒有資格笑,傅子憐是她的親人,是她最敬愛的二姐姐,是她將她捧得那麽高……
“行了,你這個惡婦,竟還有臉來這裏鬧,也不知你臉皮是有哪般厚!怕別人不知道你偷人嗎?錢管家,將這個惡婦送到官府吧。”見傅子洛發呆,李景目陰沉著臉轉頭對李管家說,也不知道她怎麽從房間裏逃出來的,等會定要好好罰一下那幾個侍衛。
隨後又對著候府圍觀的人冷聲道:“若有人敢將今日事情宣揚出去,那便去陪她!”說著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曼兒。
聽了這些話,眾人都低頭說是,這大宅院時的事情本就沒有對錯,隻看狠不狠!
傅子洛被兩個侍衛押著準備離去,傅子憐見眾人都散開了,便叫住了侍衛,在傅子洛的耳邊輕笑道:“嗬嗬,妹妹,今天我很高興,你死前,姐姐再告訴你一件事情!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你比我漂亮,我便讓人將你的容貌給毀了,你比我幸福,我便用計讓爹爹厭惡你,你喜歡的人我都要搶走,我要讓別人都討厭你,哈哈,你知道嗎?你最大的錯誤就是覺得我和我娘親都對你好,你卻不知,你的親生母親是由誰害死的!”
傅子憐的話猶如晴天霹靂,傅子洛原本泛紅的眼睛牟得睜大,紅血絲充滿了整個眼睛,“是你們害死的?”
傅子憐輕嘲一聲:“嗬嗬,你以為沒有父親的授意,我們能動你母親嗎?”
聽了傅子憐的話,傅子洛突然笑了,捂著肚子笑得眼淚直流,她恨!她怨!最涼,也不過是人心,她怎就拿他們當好人!
“哈哈哈……我竟認賊做母,當殺母仇人一家為親人!哈哈,我傅子洛怎這麽傻! 我發誓,若有來生,定要你們這些良心被狗吃了的人血債血嚐!”
說完,傅子洛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狠狠的拉住了傅子憐,將傅子憐的頭推向了身後的紅柱上,而她自己則也撞向了身後的柱子上,要死,我也要拉著你!傅子憐!
當眾人回過神來時,傅子洛和傅子憐雙雙躺在了地上……候府一片混亂……
“三小姐也不知什麽時候才醒,都怪我……若不是……”迷迷糊糊中,傅子洛聽到有人在說話!聲音很小她聽不太清楚,但那聲音卻很熟悉!
是誰的呢?她正疑惑著,便聽到一陣腳步聲向她靠近。
傅子洛腦中猛然閃過一片畫麵,想到傅子憐最後對她說的話,一下坐了起來陰沉著聲道:“傅子憐!”當聲音出來時,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站在床前的曼兒和綠兒都驚住了,一時都愣在了原地。
隻一會兒,綠兒便最先反映過來,欣喜的上前看著傅子洛道:“呀,三小姐醒啦!有沒有餓?奴婢讓廚房準備了粥,三小姐要不要吃?”
傅子洛沒有注意綠兒的話,她剛剛說話的聲音…怎是小孩子的聲音?那聲音有點溫潤,即使她說起狠話來,聽起來也像耍性子似的,與她的聲音是不一樣的!
綠兒見傅子洛沒有應她,便又輕聲喚了一下:“三小姐?”
傅子洛聽見聲音這才抬頭詫異道:“綠兒?曼兒?”這是怎麽回事?她們不都是被傅子憐給害死了嗎?且綠兒和曼兒的身子怎麽也小了?
綠兒和曼兒見傅子洛叫她們,便雙雙低頭應承道:“奴婢在!”
“綠兒,曼兒!你們怎麽……”還在?傅子洛不由得吃了一驚,隨即捏了捏自己的臉,隨之而來的便是喜悅!很疼,不是做夢!綠兒和曼兒沒有死!
但眼前的綠兒和曼兒儼然是她們小時候的模樣!連她自己說話的聲音也與她小時候的聲音無異……想到這裏,她又伸出手來看了看!
這才發現她的手都變小一圈……莫不是她重回以前了?
傅子洛想著便開口小心翼翼的詢問身旁的曼兒:“曼兒今年是何年何月何日?”
曼兒不覺有些奇怪,三小姐這是怎麽了?莫不是前天摔進湖裏,腦子還有糊著?曼兒也沒有猶豫想了想便答道:“三小姐,今天是慶曆三百零五年,十月初二”
傅子洛在心裏默默念道,慶曆三百零五年,十月初二……那是十一年前,她死時,剛滿了二十一,這是她十歲的時候!既然這樣說,那她豈不是重活了一回?
表子洛想到這裏,眸子裏閃過一絲堅定之色!轉眼便對綠兒和曼兒說道:“綠兒,曼兒,你們放心,我什麽都知道了,我會好好保護你們的!”不會讓你們慘死的,我會為你們還有娘和重兒報仇的!
隻是,傅子洛一想到重兒,她的心便一陣刺痛,李景目,你好狠的心嗬!頓時,一股濃濃的恨意湧進她的心中!既然重生了!那她定要複仇!她不會讓那些害過她的人好過的!
綠兒和曼兒看了不由得心一顫,三小姐的眼神,也太詭異了,那是濃濃的恨意嗎?
她們從未見過三小姐露出這樣的表情,三小姐恨什麽?
也容不得綠兒和曼兒想這些,但一想到三小姐剛剛說要保護她們,她們的心瞬間一暖,以前三小姐從未這樣說過,自三小姐這次落水後,醒來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繞是這樣,她們還是覺得欣慰,三小姐終於懂事了,曼兒舒了口氣又有些愧疚的說:“三小姐,奴婢們都好好的呢,是奴婢們沒有保護好您,倒是您,您落水都昏迷兩天了,再不吃點東西,身子受不了,先吃點粥吧!”
剛剛進來的周嬤嬤見傅子洛醒了,隻一愣,便和藹的走到傅子洛的床前說:“三小姐醒啦!”
傅子洛見到周嬤嬤後臉色一變,睦中露出濃濃的恨意,讓周嬤嬤沒來得急分辯就消失不見了,這讓周嬤嬤很是驚訝,難道,剛剛她看錯了?等再次抬頭時,傅子洛的麵色平常無異。
綠兒對曼兒使了個眼神,曼兒看到就明白了,出去後再回來時,手裏端著一碗粥。
傅子洛拿起曼兒手裏的粥表示不用她喂,又轉頭衝著周嬤嬤淡淡的說:“你出去吧!”隨後吃起粥來。
周嬤嬤以為她聽錯了,詫異的問:“三小姐,您是說讓奴婢出去?”
聽到這話傅子洛皺眉不悅道:“不然你以為我是在與誰說?”
周嬤嬤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愣愣的站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神自已退了出去。
傅子洛見周嬤嬤走了,便抬頭又看了看屋子,這一幕場景很是熟悉,像是在哪裏見過!
是在哪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