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平凡的生活
傍晚時分，奶茶店外麵的路上多了很多上班族，兩側的地攤和飯店人頭攢動，唯一隻有奶茶店生意依舊冷清。
江逸風一直等待著林梓彬忙完，這是他最有耐心的時候了。
很快，一個瘦小的女子挎著包徑直地走入到吧台裏麵，林梓彬正在給客人點單。隻見女子二話不說將林梓彬擠開，在點單機上麵點了幾下才幫客人下單。
而林梓彬隻好轉過身在操作台上忙起來，隨即女子板著臉說道：“今天的生意怎麽那麽差？”
“我也不知道哦！”林梓彬把飲品倒入杯中，然後再蓋上杯蓋，用袋子裝好遞向客人：“慢走，歡迎下次光臨。”
待客人離開後，女子又說道：“你巧克力用太多了。”
方才客人點的是巧克力奶茶。
“就是按照平常的量，剛剛好的。”林梓彬臉上略帶尷尬地解釋道。
“生意那麽差，就不要用那麽多……”女子可能注意到江逸風的存在，急忙把話止住，“多搞一些活動啊！”
“活動什麽的也按照你說的搞過了，但還是沒有人來……”
“都說了要搞個買一送一的活動。”女子打斷林梓彬的話。
“買一送一根本就不能賺錢的，這種活動最多就是在開業的時候搞，現在這種情況不適合。”
“你什麽都說不適合，我看你是嫌多做一杯會累而已。”女子咄咄逼人。
“做多一杯差不了多少功夫的，主要是怕沒利潤。”林梓彬表示很無奈。
“那你說怎麽做有利潤？”
“之前跟你和老吳也談過了，這地方雖說人很多，但由於招牌不明顯，新搬來的人都不知道是什麽店。還不如拿點錢來換一個招牌，順便店內也裝修一下，產品沒什麽優勢，就隻能改善店鋪環境了。”林梓彬一臉認真地說道，看得出來他是真心想過的。
“如果我換了招牌，你能保證生意好嗎？”女子不為所動。
“這個誰敢保證啊！”林梓彬非常無奈，這種問題簡直就是送命題。
“那不就是咯，說那麽多一點用都沒有，你去吃飯吧！”女子甩甩手說道，然後自顧穿上圍裙。
林梓彬聳聳肩很無語，每次都是這樣的收場，不過他也沒再多說什麽，而是走到江逸風身邊：“走吧，我們一起吃個飯吧！”
“一個小時內回來！”女子望著林梓彬的背影說道。
林梓彬帶著江逸風在旁邊一家快餐店坐下，點完菜後江逸風問道：“你每天上班幾個小時啊？”
“這個說不準的，有時候最多上了十三個小時。”
“這麽久，圖啥啊！”
“其實這家店是我同學開的，我也是一半為了工資，一半為了人情。”
原來這家奶茶店是林梓彬的初中同學吳家文開的，剛開始是幾人合夥，後來有矛盾過後其他人退股，然後就隻剩下吳家文在經營。但是吳家文因為還有其他工作，就找林梓彬來幫忙，工資不高，好在夠穩定。
而林梓彬認為吳家文生活過得很艱難，再加上可以讓他穩定工作還信用卡，一幹就是大半年的時間了，上次旅遊的時間還是平時不休息換來的。
“從剛才那女的說的話，沒看到有什麽人情。”江逸風夾起一口菜塞進嘴裏說道。
“她也是我同學，說話是刻薄一點，但誰叫人家是老板娘呢。”林梓彬笑著說道，“其實最累的不是工作內容，而是跟他們相處，不過這也難怪幾個合夥人都離開了。”
“那你為什麽還要做下去？”
“我去年自己搞點小生意失敗後，欠下不少錢，現在隻能安安穩穩地打工還債了。上次旅遊花的錢都還沒給我朋友呢，雖說很艱難，不也還得活下去嗎？”林梓彬似乎沒什麽胃口，點的幾個菜都隻是動了幾下。
“那你有女朋友嗎？”
“臥槽，怎麽都喜歡問這個問題啊？是手機不好玩還是想不開啊？”林梓彬尷尬地笑道，“之前談過一個女朋友，後來回家偷偷相親不要我了，我又窮又醜，有過女朋友人家都不信。”
“咱們的經曆可是驚人地相似啊！不過你也不算醜，就是帥得不太明顯而已。”江逸風也開起了玩笑。
“滾！但話說回來，你的臉好得也太快了吧，還有那肚子，上次見麵比我肚子還大的，現在都沒有了。看我現在的肚子更大了，天天被對麵那個烤麵筋的大哥抓去喝酒。”林梓彬邊說邊指了一下對麵烤麵筋攤的老板，那老板還回應了笑臉，不過因為忙，很快就埋頭苦烤去了。
“所以這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
“我還一直以為你給個假號碼我的，離開神仙山的時候給你打電話就是關機。”
“那時候我已經離開神仙山了。”江逸風撒了個謊，“從上次見你就覺得你很有前途，不知道願不願意去幫我？”
“靠，你咋說起來像是來騙我進傳銷組織一樣。”
“反正是能夠賺錢的組織。”江逸風也不多解釋，反正到時就會明白的了。
“可是我這邊……”
“他們都不珍惜你的付出，你留下來有什麽意義？就像剛才你說的那樣，招牌裝修樣樣都不行，為什麽就不舍得出錢來改一下呢？還有本來店就不大，還把吧台搞那麽大，都沒有地方坐人了.……”
“對啊，我剛來的時候就是這麽說的。”
“所以.……”
就這樣，兩人越說越起勁，一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林梓彬的胃口也提高了不少，桌上的菜都吃的差不多了。
“你幾點下班？”江逸風問道。
“等會兒我去看店讓老板娘回去吃飯，大概八點鍾就能下班了。”
“行，我就在麵筋攤這邊等你，到時候再聊。”
“好。”
就這樣，飯錢是林梓彬的堅持下給的，他一走回奶茶店，老板娘挎著包離開了。而江逸風則是走到對麵的烤麵筋攤去，兩側是烤生蠔和賣水果的，更遠的還有炒粉、燒烤、麻辣燙之類的檔口。
“你跟那個小胖是朋友啊？”烤麵筋的大哥問道。
雖說是大哥，但年紀看上去應該將近五十歲了，典型的北方人身材，但其老婆倒是瘦小。夫妻倆配合得特別好，一人刷料一人烤，光顧的客人還真不少。江逸風也點了十根，不然都不好意思坐在裏麵了。
“嗯，大哥，這麵筋烤得不錯啊！”江逸風嚐了一口，外焦裏嫩，勁道十足，不用問就知道是純手工製作的。
“那可不。純手工製作，好吃不貴，嘎嘣脆！”大哥提了提帽子擦擦汗說道。
“難怪這生意那麽好！”
“不是我吹，隻要嚐過第一回，就肯定會再來。這玩意可費了我不少功夫學的咧！”
“得了吧，快點烤！”他老婆在旁邊催促道。
“大老爺們在說話你插什麽嘴？再說這玩意兒不得烤夠時間呐！這一天天的扯啥呢？”大哥扭頭笑著說道，一邊還跟那個顧客小姑娘解釋：“是不？這麵筋脆得好吃還是軟的好吃？”
“我喜歡吃脆的。”
“那不就完了，我給你再烤久一點，咱不著急。”大哥說完還特意白了妻子一眼。
“看把你美的，一天天的。”
夫妻倆的對話惹得那客人小姑娘都哈哈笑起來，客人基本都是熟客，可以說已經是見慣了兩人的拌嘴，都安靜地在一旁等待著。江逸風笑著看這夫妻倆打情罵俏，不知不覺麵筋都已經吃完了，便打算付了賬再去買瓶水。
“大哥，這多少錢呐？”
麵筋大哥剛烤好幾串遞給妻子刷料，脫下了帽子暫時休息下：“什麽錢不錢的，你覺得好吃就行了，看你是小胖的朋友這次就算了，還要加幾串不？”
“夠了，謝謝大哥啊！不過錢還是得給的。”江逸風也不是那種占小便宜的人，拿出手機掃了二十塊錢，“大哥，給了啊！”
“嘿！你這小夥咋給那麽多呢？先別走，錢給多了。”大哥的妻子聽到音響報的金額有點不對勁，急忙說道。
“大姐，沒關係！好吃的東西不在價錢的多少。”
“唉我去，小胖認識這朋友說話也是一套一套的，那等會兒一起過來喝點，反正小胖也過來吃飯的。”
“你們還給他帶飯了？”
“那可不，那小子的酒量都是我給培養起來。”大哥笑嘻嘻，而他老婆又插嘴道：“小胖每天晚上都給我拿奶茶喝，一忙起來連飯都不吃的，我在家做好飯菜，就給他也帶點。”
“我發現你咋那麽愛插嘴呢？沒看大老爺們正聊著嗎？”大哥好像有點急了。
“是不是給你臉了？”大姐也不含糊。
“哎呀，你這小娘們想上天啊！”
“咋地？”
……
“大哥大姐，我先去買瓶水啊！”江逸風逃似的離開小攤，但對大哥大姐的感情還有點羨慕了，這不正是夫妻的相處之道嗎？別看好像是爭鋒相對，其實隻是打情罵俏，挺好。
江逸風看著這熱鬧的街道，各種各樣的小吃宵夜，來來往往的人匆匆忙忙，這不就是最平常的生活嗎？而當中有多少人像是林梓彬那樣，以為過得很順利，其實僅僅是靠意誌堅持著，不為什麽，就為好不容易做一回人，還不好好活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