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你這是幹什麽?”潘玥彤幾乎是對著閆世傑吼了出來。
她對江逸風可以說是有利用價值的,但是又不局限於利用,自她見到歐陽軒出現之後,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一大半了。可在這種時候,竟有人直接對江逸風下手,這就讓她產生強烈的愧疚感,若不是她將江逸風請來,或者不會發生這樣的無妄之災。
“哼!”閆世傑不敢再對潘玥彤做出無禮的舉動,冷哼一聲之後,揮手甩掉粘在手上的頭發,然後用盡全身力氣對還躺在地上的江逸風瘋狂地踩踏起來。
圍觀的人們都清楚閆世傑為何這麽做,無非就是不敢對歐陽軒和潘玥彤出手,便拿服務員來出氣了。但是這下手也太狠了,完全是往死裏打的,有些女的都覺得太殘忍而閉上眼睛,有的直接趴在同行的男同伴肩頭上,正好給了對方一個親近的機會。
而歐陽軒則還是一個盤觀者的樣子,對成了血人的江逸風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他心裏想的是主要潘玥彤沒有受傷害,其他人一概與自己無關。
潘玥彤也深知這個道理,歐陽軒剛才已經為了她扭斷閆世傑一隻手,算是清楚表明了立場,保護了她的自尊。但江逸風對歐陽軒來說,始終都是外人,更何況潘玥彤還利用了江逸風刺激過歐陽軒。從這些層麵上看,歐陽軒絕對不可能出手的。
閆世傑自然也猜準了這個道理,實在沒辦法拿歐陽軒,或者潘若彤出氣了,隻好拿這個不起眼的角色狂揍一頓。雖說不能完全解氣,也算是間接讓潘玥彤覺得難受一些。
反正此時最無辜的江逸風,正有氣出沒氣進地接受著閆世傑的暴打,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了。重生的第一天,到底招誰惹誰了?江逸風真的是有理說不清,隻能默默地承受著雨點般的暴擊。
“再打就打死人了?”潘若彤著急地說道,她已經完全被閆世傑的保鏢阻隔下來。
“打死人?”閆世傑像是聽到一個特別刺耳的詞匯,頓時就停下腳來。
“世傑,世傑!再打下去真的打死人了!”潘若彤不顧自己的形象,對著閆世傑求情道。
閆世傑像是看到潘玥彤眼睛裏的溫柔,但是轉頭看到依然黑著臉的歐陽軒,那一瞬間的猶豫頓時就灰飛煙滅了。
潘玥彤還以為自己的求情起了作用,卻聽見閆世傑對其保鏢說道:“把他拖走!”
“他”自然指的是江逸風了。
兩名保鏢依照命令各將江逸風的一隻腳抓了起來,跟隨著閆世傑往酒吧門口外走去。完全不理會地麵有沒有什麽阻礙,江逸風整個人就被拖著走,撞到某個人的腳,或者磕磕絆絆時,保鏢都無動於衷。
閆世傑走到酒吧門口前的時候,還對著自己那兩個不爭氣的保鏢狠狠地各踢一腳:“如果沒死的話就趕緊起來走!”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出酒吧。
地麵那兩名保鏢吃痛趕緊掙紮地站了起來,看到同伴拖著一個服務員,視若無物地相互攙扶地跟隨離開了。
十幾秒之後,酒吧的地板就隻剩下一道鮮紅的血跡,以及一眾目瞪口呆的臉了。
潘玥彤見狀,臉嚇得煞白,一下看看歐陽軒,一下又看看小霏小李,最後環視一周,發現連同自己對此事無能為力。她直接癱坐在高腳凳上麵,恍恍惚惚,她比誰都清楚——江逸風這回必死無疑了。
歐陽軒連酒都沒有喝一杯,見酒吧裏再無異狀,也帶著自己的保鏢走了。他一直希望潘玥彤能夠站起來送送自己,但是看到她那副失神的模樣,雖有些不忍,可也不再多說什麽。因為他認為潘玥彤還需要經曆更多,畢竟他不是真的能夠一手遮天的,如果有一天Y市所有勢力都集中起來對付他,他也不可能完全十拿九穩地對抗成功,畢竟他身上還肩負著更大的責任。
江逸風徹底絕望了,不是對任何人絕望,而是對生命絕望了。
他自知這件事不能責怪誰,隻能怪自己的身份太過於低微了,可是不是身份低微就注定要受人魚肉了?
不甘心啊!
真的很不甘心!
但是無論他怎麽呐喊,怎麽哀嚎,他整個人此刻已經被塞到某部車的後尾箱去了。
“重生之後,連大學還沒上,連女朋友也沒有找到,難道就這樣死了嗎?”在顛簸的路上,江逸風呆呆地想著。
全身的疼痛讓他意識都不太清楚,再加上失血過多,他連掙紮的欲望都沒有了。
半個小時之後,江逸風感覺到自己被人抬了起來,然後就徹底懸空下墜——原來他被人直接拋下山崖去了。
在下墜的時候,江逸風隱約聽到閆世傑在說道:“隻能當你不好運了!下輩子有本事的話,就投個好人家吧!”
“少爺,現在我們回去星辰找回場子吧?”其中被打傷的保鏢問道。
“找你妹,沒看到老子的手斷了嗎?當然是先去醫院啊!”閆世傑生氣地說道。
“是是是!”那名保鏢唯唯諾諾地應道。
……
接著在寂靜的深夜裏,就隻留下兩道震耳欲聾的汽車引擎聲,在空曠的山道上回響了很久。
天邊閃過一道粗亮的閃電,隨即一記響雷劃破蒼穹,然後又刮起一陣蒼勁的涼風,不多時雨就稀裏嘩啦地下了起來。此時時間已經接近淩晨三點,山道上隻剩下傾瀉的雨水,山林裏的動物早就躲在某處避雨.……
在山崖底下,正有一具屍體趴著浸泡在雨水之中,全身血肉模糊,血水與雨水交融在一起,肮髒的泥巴侵占著每一個部位。因為地處偏僻,想必也沒有行人能夠發現這種地方。
這場雨一直下了三天三夜,直到第四天的清晨,陽光才重回大地。陽光將山道上的水跡曬幹,將山崖底下的泥潭烘幹,而那一具屍體竟然還保持原狀,隻是被過多的泥沙掩埋了一半。
突然之間,屍體竟然動彈了一下,右手的手指正向上掙紮著。
一隻烏鴉似乎聞到死亡的味道,從高聳的樹椏上俯衝而下,喜悅的叫聲劃破山林裏的寧靜。不多時烏鴉已經落在屍體之上,用它的喙撥開泥沙,又啄開破爛的衣服,露出一塊血淋淋的傷口肉來。
烏鴉興奮地高喊著,打算呼叫同伴一起分享“美食”,可當它正準備下喙之時,忽然那一處血淋淋的傷口在慢慢地愈合著。烏鴉眨著奇怪的眼睛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不停地搖擺著腦袋,不相信這是真的。
但是由於人肉的氣味過於濃鬱,烏鴉還是決定在其他同伴來之前下嘴享受一番,於是乎它狠狠地用力將喙啄向皮肉,尖銳的喙一下子就戳穿了皮層,滲出深紅的血液來。烏鴉異常興奮,正等它大快朵頤的時候,突然從肉層裏傳出一道氣體,竟然直接射穿了烏鴉的腦袋,烏鴉連血都來不及流就死於非命了。
隻見那具屍體開始大幅度地動起來,或者不能說是屍體,也或者是成了行屍走肉。他慢慢地掙脫身上覆蓋的泥沙,緩緩地站了起來,像是沉睡千年的木乃伊一樣。隨後他猶如狗甩身子一般抖落身上的泥沙,猛地張開雙眼,突然全身一股氣流向四周蔓延開來,頓時四麵的樹木樹枝搖曳,稍微纖細一些的枝幹都攔腰折斷。而那些本為低矮的野草野花,竟然像是被火燒過一樣枯萎成灰。
那屍體正是江逸風,他並沒有死。
在上古武世家中,唯獨夏家的修煉之法是以“先破後立,立則踏天”,而重生之後的江逸風,在一具普通的肉體裏,根本無法提煉精氣。而經過被閆世傑毫不講理的暴打之後,反而刺激了他全身的經脈,從盡斷到重鑄,再以前世江逸風的元神為主來重新排序,竟然誤打誤撞進入到夏家的修煉之境。
“先破後立,立則破天!”江逸風抬頭望著遙遠的上空,仿佛已經看到前世未能達到的仙道神跡了。
重生之後的他,幾乎沒有什麽可以帶來的,唯獨當時的修煉口訣一直銘記於心。因為之前那具凡世俗體,不足以修煉,但是現在,他已經算是元神及形體共同回到修真的道路上。也就是說他可以繼續依照修煉口訣逐漸回升到以前的境道,再次踏天!
“等等,這個世界哪裏有什麽靈氣啊?”江逸風剛剛才恢複喜悅,馬上又被現實潑了一盆冷水。
先破後立隻是使肉體可以修煉,但是沒有靈氣,那也隻能是有車卻沒有油,一點作用都沒有。
“果然還是高興得太早了!”江逸風其他都沒有多想,隻關心靈氣的問題。
“等等!”
江逸風的失望還沒消除,他便感受到腳底下傳來一陣微弱的靈氣,沒錯!是靈氣!
他的鞋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正好與大地親密接觸,那一絲微弱的靈氣正慢慢地從腳底傳來,很舒服,很心曠神怡。
“莫非底下有靈石?”
靈石是作為儲存靈氣的載體之一,如果是靈氣充足的地方,就連空氣充滿靈氣,那就不需要指定的載體了。但是這個世界汙染嚴重,至淨至清的靈氣很有可能隻藏在地底下,或者其他不被破壞的地方。
想到這裏,江逸風不顧一切地在地麵上扒土,想要確認底下是否真的有靈石。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之前發生的一切,他都可以不予追究,反而為這個禍而得到了福。
世界不好,但上天還是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