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馮雯嫻抬起頭，緊緊地盯著陳璟昊，以前的片段頓時就湧上心頭，她沒想到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感覺，更不知道為什麽還要再見陳璟昊。難道隻是為了跟他說聲對不起嗎？她不知道，但也真如他所說的那樣，沒有對不起他的地方……
“有……是我對不起你，是我……”馮雯嫻雖然沒有哭出聲來，但卻一直搖著頭，表情很是痛苦地說道。
“你幹什麽？”陳璟昊突然嚴聲說道，這句話反而讓馮雯嫻有些愣住了，隻聽見陳璟昊接著說道：“我們再遇見不過是一場意外而已，而我也不是來看你怎麽哭的，說什麽對不起？你現在過得那麽好，有什麽應該對不起的嗎？”
陳璟昊強忍著情緒，他絕對不能再讓自己在她的麵前崩潰下來，雖然馮雯嫻的話讓他始料不及，但真正痛苦的應該是他自己才對。他心裏藏著七年來積攢起來的思念，有數不清的問題要問她，可是當他麵對著她的時候，隻有東扯西扯的無所謂，和那一直抑製而又欲言又止的痛苦罷了。
陳璟昊一直強忍著的情緒盡管沒有全部傾倒出來，但已經讓馮雯嫻有些目瞪口呆了，她根本就沒有想到陳璟昊會如此嚴聲地反問她，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
“以前我就說尊重你的選擇，那還有什麽好對不起的？”陳璟昊沒有理會她是否有回答，繼續說道。
但是也隻有他自己才明白這些話都是口不對心的，不過再去深究也確實沒有任何的意思。
陳璟昊手有些顫抖地拿起咖啡，搖晃了幾下才將杯子放到嘴邊，也不知喝進去多少，反正他已經嚐不出咖啡的味道了。甚至此時整個身子都有些顫抖，特別是他的心髒也加速地跳動著，這些細小的不適，就連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不是說好平常心對待的麽？不是說時間會磨平一切的麽？然而什麽都沒有改變，就連他現今的成就都覺得毫不重要了。
馮雯嫻呆呆地看著他，她已經感受到原來他一直都沒有放下自己，所有的輕描淡寫都隻是強裝出來的。但是她卻找不到任何的話語來安慰他，或者安慰自己。她何嚐不是一直強迫著自己展現冷酷的一麵來愛著陳璟昊的，不過婚姻讓她慢慢將那份感情壓製下去。可是陳璟昊的出現，竟然又重新燃起她對他的感情，甚至更加激烈。
以前馮雯嫻一直都是個沒有主見的人，跟陳璟昊在一起的時候也是因為能夠依賴著他，她當然明白陳璟昊對她的愛。隻是那時候她根本就沒過要反抗家人的意願，所以一直瞞住家人和陳璟昊在一起，她曾經也想過下定決定一心跟著陳璟昊走。而且去到陳璟昊家裏的時候，她非常適應他家人對她的關愛，那時候有那麽一瞬間想把自己嫁入陳家。
隻是當時的陳璟昊還沒有那麽好的條件，隻能滿足一些小幸福，其他的需求根本就是遙不可及的存在。但後來她還是妥協了，瞞著陳璟昊去相親，然後順應了家人的安排，甚至連一個合理的解釋都沒有給他。
當然，陳璟昊也不需要解釋。
他隻想要她能夠勇敢一些，為自己而活，可是非得讓家人的意願，或者異地阻礙了愛情。兩人從此劃成了兩個世界，本應是老死不相往來的，可偏偏上天又捉弄讓他們再次相遇。
“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馮雯嫻低著頭小聲地說道。
“嗬嗬……其實根本什麽就不用說，你大可直接忽視我便是。”陳璟昊自嘲地說道，內心卻補充一句：反正以前也是這樣的。根本就不用理會他便可以隨時抽身就走，還能用不了多久就直接嫁給別人，換他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但是我就是忍不住想要見你……”馮雯嫻見陳璟昊苦笑一聲，她便覺得陳璟昊說的不是本意，因為以前當他工作不順心，或者兩人有意見不合的時候，他總是會這樣苦笑的。所以她非常急迫地回答道，也不知是為了什麽。
“不過見了也沒什麽話可以說的，不是嗎？”陳璟昊故作冷漠地說道。
“是……”馮雯嫻弱弱地說著，“可還是想要見你，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其實你也不過是想見一下以前的自己而已，我算不了什麽。”陳璟昊依舊冷冷地說道，他實在很想把壓抑多年的想法一下子說了出來，但是現實卻不讓他這麽做。
“不是的，不是的……”馮雯嫻像是陷入了無盡的回憶中去，一個勁地搖頭否認。
“你我都沒明白，不見麵也好過見麵，免得惹你老公猜疑！”陳璟昊著實不想用“老公”一詞，但是這麽說會顯得兩人關係疏遠一些。
“昨晚的事，就是他一手安排的，我也是阻止不了……”馮雯嫻提起了點精神回答道。
“我早就猜到了，不過算了，我也沒什麽損失。”陳璟昊無所謂地說道。
“你的身份……太讓我震驚了，我上網查過……是真的。”馮雯嫻的頭又重新低了下去。
陳璟昊早就沒有想繼續聊下去的意思，猛地站起來說道：“那些都無關緊要的，現在時間差不多了，我還要趕回GZ，就這樣吧！”
陳璟昊注意到外麵的人越來越多了，咖啡館的顧客也一樣，何況再繼續深聊下去也毫無意義，更沒有什麽可以繼續深聊的。以免被別有用心的人看到，還是早些分別為好，所以他站了起來，隨手拿起賬單……其實他是覺得自己站起來比較自然一些，免得等會被她看出端倪。
“……”馮雯嫻眼睜睜地看著陳璟昊。
而就在此時，馮雯嫻不知道腦子裏在想什麽，反正就是腦門一熱，直接也站了起來。剛好陳璟昊經過她的身邊，她整個人竟然側抱著陳璟昊，讓他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你這是幹什麽？”陳璟昊被相隔已久的軀體抱緊，心裏竟有些懷念和迷失了，但還是強裝冷靜地問道。
“我好想你……”馮雯嫻終於抑製不住情緒，趴在陳璟昊的手臂上低聲抽泣起來。
“這……”
這下讓陳璟昊陷入了兩難的境地，推開也不是，將其抱緊也不可。好在咖啡館內沒有什麽在注意著他們，掙紮了好一會兒，陳璟昊終於也是妥協了。見馮雯嫻久久沒把自己放開，他也忍不住張開雙臂徹底把她給抱緊了，同時他也把頭埋入了馮雯嫻的頭發裏，低聲地呢喃著。
或許這才是他們久別重逢最好的機會，但是他們都沒有注意到在咖啡館的另一個角落裏，有一個陌生的男子已經用手機將他們相擁的畫麵拍了下來。
陳璟昊此時也想放空自己，徹底和她訴說多年的相思之苦，但理智告訴他不可以這麽做。最重要的是她早為人婦，豈能在公眾場合擁擁抱抱的，所以即使不舍，陳璟昊還是在幾十秒鍾之後就將馮雯嫻推開了。
“這樣不好，再見！”陳璟昊的情緒有些失控，所以他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沙啞了。
“等一下……”馮雯嫻見他執意要走，自己也不敢出言挽留，但突然想起了點什麽，連忙轉身擦擦臉上的淚痕說道。
“……”陳璟昊原地停住。
“那個……她是你的女朋友嗎？”馮雯嫻遲疑了一下問道。
陳璟昊自然明白“她”所指的是顏海媚，可是他和顏海媚的關係連他自己都還沒確定，也不知道怎麽回答。不過為了讓自己隔斷與馮雯嫻的念想，也讓馮雯嫻不要再胡思亂想，陳璟昊還是說道：“對，不久我跟她就會結婚了。”
這個謊言不知道出於善意，還是惡意，他總覺得這麽說會比較好一些罷了。
“那……恭喜你。”馮雯嫻心裏像是放下了一些東西，讓她輕鬆了不少；可是又好像缺少了一些東西，讓她覺得有些心空空的。
“謝謝！”陳璟昊說完便直接去吧台那裏買單，然後徑直離開了咖啡館。
而馮雯嫻一直目送著他離開，最後又重新癱坐回椅子上，她似乎被抽光了力氣，最可怕的還是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才會這樣的。
兩人的相約或許根本就是一場錯誤，明知道毫無意義還要執意為之，曾經的分別令兩人早就失去相逢的權利。隻是不知道為何上天還要如此安排，難道是為了讓兩個曾經不信愛的人重新相愛嗎？還是說特意給機會任何一方來彌補過錯？再或者說僅僅是上天的一句玩笑話？
隻不過這個玩笑對誰來說都不是好事。
陳璟昊離開咖啡館之後，頓覺得心裏空空的，像是放掉壓在心頭已久的大石頭一樣。外麵的陽光非常刺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夜的雨才顯得格外強烈，陳璟昊突然覺得自己穿著西裝有些太蠢了，連忙脫下外套，剩下襯衫才感覺涼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