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昔日情(奄衝篇)
在別情院的後山,
在午後,
元鳳焉就這樣地枯坐著、
坐著、
一直坐到太陽西行,垂落山巒,眉月初升,夜風習習。
一會,
一聲歎息之後,
一直石雕木塑一般紋絲不動的元鳳焉終於動了。
元鳳焉收回紛亂的思緒,一個凝神,苦澀一笑,無奈地搖了搖頭,便緩緩站起身來,原路返回,就著月華,向自己的住所走去。
片刻,
在一個岔路口,她聽得窸窣之聲,便在通往另一個方向的一條山道上見到一個瘦高的身影,身影正在緩緩地前行著,他雙手負背,微低著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大師兄!怎麽是他?前麵是居靈坡,這大晚上的他去那裏幹什麽?
元鳳焉一愣,本想跟上前去去看看,轉念一想,就打消了念頭。
哎!算了,誰沒有一點事兒,要是撞見了別人的不宣之謎,那可就不好了。
一一一一
奄衝向著西山走去,在山上七拐八拐的,一會就來到了居靈坡。
一一一一居靈坡是埋葬天守先賢屍骸的地方。
奄衝來到居靈坡,走過了許多的墳塚,在靠邊的一個墓碑前停下了腳步,隻見那墓碑之上刻著‘清虛上人之墓’六個楷書大字。
奄衝定定地凝視著墓碑,一陣發呆,稍頓,用衣袖輕柔地擦拭了一下墓碑上的塵土,然後,雙膝跪地,咚咚磕頭,磕完了頭,也不起身,卻低垂著頭,一陣沉默,居然一臉哀傷,淚流滿麵,輕聲哭泣起來。
片刻,
奄衝眼淚一收,待得情緒穩定了一些,才輕輕地說道“師尊,徒孫最近很忙,許久沒有前來看您老人家了,望您見諒,徒孫今夜前來,乃是、乃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告訴您,我心裏憋屈,想跟您老人家說說話兒!”
奄衝道“師尊,阿慈要走了,鐵了心要走,他要拋棄天守,拋棄我們了!”
“師尊,我想留住阿慈,我真的想要留住阿慈,剛才我還衝他吼了一頓,不就一個女人嘛,天下優秀的女人多的是,再娶一個不就得了,幹嘛非得認死理兒放不開,值得他這樣傷心頹廢嗎?可阿慈卻裝聾作啞,油鹽不進,就是要走,鐵了心地要走,我擋不住啊!”
“師尊,您可知道,若是沒有了阿慈,天守還會是玄門第一,威風八麵的天守嗎?不是的!沒有阿慈坐鎮,天守就是一個端木龍一都會抵擋不住,何來的強盛?沒有了阿慈,長此下去,天守隻會慢慢地衰敗下去,所以,我必須要將阿慈留下來!”
“可是!一一一一”
奄衝一臉苦笑,無奈地搖著頭,即兒,又道“師尊,阿慈決意要走,其實,都是北墨世家給鬧的,是北墨世家讓阿慈顏麵掃地,讓他抬不起頭,是北墨世家讓阿慈傷心痛苦,讓他心灰意冷,喪誌隱世的,都是北墨世家鬧的,都是他們的錯,是他們一一一一!”
奄衝想起北墨世家想秋懷慈退婚之事,心裏就一陣疼痛,咬牙切齒的,眼中閃爍著一股恨意“師尊,阿慈是多麽優秀的人,舉世無匹,可是他們北墨世家居然挑三揀四,憑什麽?真是豈有此理,不可理喻,若不是看在阿顏的麵子上,我非得滅了北墨世家不可!”
奄衝嘴唇抽搐,攥緊了拳頭,稍頓,對北墨世家的恨意消散了,繃緊的神經一個鬆懈,神情又是沮喪起來,沉默一會,歎息一聲,喃喃地說道“師尊,徒孫沒用,徒孫辜負了您,徒孫沒有保護好阿慈,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
奄衝又是焦急憂愁,又是內疚傷心,在清虛上人的墓碑前就這樣靜靜地跪著,腦中念頭閃爍,一片混亂,一些往事在腦中不由得一一呈現。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嗚嗚嗚一一一一
鄒捷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受傷倒地的蒙城,眉頭高挑,凶巴巴地叫道“小子,你記住了,從今往後,見到少爺記得讓道,否則,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鄒捷見蒙城氣都敢吭,咧嘴一笑,一臉的得意,轉身想走,卻見一個瘦高的麵相凶惡的少年堵在他的麵前,麵冷如鐵,目光凶惡地瞪著他。
鄒捷一愣,臉色一沉,叫道“小子,好狗不擋道,讓開!”
奄衝冷冷地道“你為什麽欺負同門?”
鄒捷笑道“小子,你剛來的吧!”
奄衝逼問道“為什麽欺負同門?”
鄒捷對奄衝冷硬的態度與質問的口氣很是不舒服,心中登時冒火,眼睛一瞪,叫道“我就欺負他了,你管的著嗎?”
奄衝扶起蒙城,說道“小子,三日後,咱們靈秀峰後山竹林見,你若是打的過我,你的事情我自然不管!”扶著蒙城走了。
鄒捷切的一聲,嘴唇一翹,一臉的輕蔑。
奄衝一走出食堂,心裏就忐忑了,因為鄒捷是天守這一屆新收的弟子裏功夫最厲害的,他根本不是敵手,可是,唉!
晚上,
“喂!小子,你是不是叫奄衝呀?”
奄衝晚修之後,在返回住所的途中,在路邊的樹林裏傳來了輕輕的叫喊聲。
奄衝一愣,驚詫地反問“誰?”
這時,一隻梅花鹿自路邊的樹林裏竄出來,四周一瞥,見左近無人,沒好氣地問道“小子,你究竟是不是奄衝?”
奄衝見到梅花鹿居然會說話,是隻靈獸,又是稀奇,又是敬畏,傻愣著,不自禁地點點頭。
“小子,跟我來,有人找你!”
梅花鹿轉身向樹林深處走去,見奄衝有些猶豫,不滿地說道“小子,你若是不想被人打死,就跟我來!”
奄衝遲疑一下,就跟著梅花鹿走進了樹林,一會,在樹林之中的的一片空闊之處便見到了一個少年。
少年雙手負背,站在林中,約摸十三四歲,一襲白衣,劍眉星目,長得甚是俊美,他見到奄衝,便臉露微笑,點頭示意。
梅花鹿衝著白衣少年氣呼呼地叫道“阿慈,人我幫你找來了,沒什麽事情,我就走了!”
少年笑著點點頭。
梅花鹿衝著奄衝哼了一聲,將頭高傲地一仰,走了。
奄衝點點頭,淡笑道“公子,找我前來有事嗎?”
白衣少年搖搖頭,說道“你別問,看著我!”說罷,抽住了長劍,登時在樹林裏演示起一套劍法來。
奄衝又不是傻子,連忙聚精會神,目不轉睛地盯著白衣少年,向他學習劍法。
白衣少年將一套劍法接連演示了三遍,又將劍理詳細地解釋了一遍,見奄衝都記住了,淡然說道“這套劍法要是學會了,足以對方那個姓鄒的了!”說罷,就抬腿走了。
“奄衝師兄,不要告訴任何人,我找過你!”
奄衝應了一聲,感激地目送著白衣少年飄然而去,然後,就在樹林裏刻苦修煉起白衣少年教給他的劍法來。
三日一到。
奄衝與鄒捷如約在靈秀峰的後山竹林裏進行了比試,奄衝使出了白衣少年教給他的那套劍法,果然大獲全勝。
後來,
當奄衝知道了那個教授劍法,救他性命的白衣少年竟是天守的神童,未來的掌門秋懷慈之時,秋懷慈登時成了他心中的神。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清虛上人道“奄衝,無論今時今日,還是明日未來,你所享有的一切權勢與地位,尊榮與富貴,那都是你掌門師弟秋懷慈的恩典,是他賞賜給你的,你要記住了!”
清虛上人道“奄衝,師尊之所以要為阿慈挑選一個師兄,那是因為阿慈雖然才華蓋世,人中之龍,但是,無論他如何善良仁愛,如何強悍了得,可他終究是一個人,擁有一顆人心,他總會有寂寞、迷茫、痛苦、頹廢的時候,終極一生,始終免不了要遭受別人的陰謀詭計,明槍暗箭,如此種種,那麽,當他身陷迷局,遭受危難的時候,是否他也需要有人來關心他,守護他,為他遮風擋雨,挨刀擋槍呢?到那時,又該由誰挺身而出,不懼凶險,去愛護他,守護他,為了他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呢?”
師尊盡管放心,奄衝願此生愛護掌門師弟,守護掌門師弟,為他遮風擋雨,挨刀擋槍,粉身碎骨,絕不退縮!
清虛上人“奄衝,你要給我記住,你掌門師弟秋懷乃是慈天縱奇才,世所罕有,他是我們天守真正的守護者,他即是我們天守複興的希望,也是天下蒼生福祉的希望,因此,為了天守興衰計,為了天下和平計,今生今世,無論何時何地,你都要相信他,你都要關心他,保護他,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毀滅他,誰要是膽敢對他包藏禍心,意圖不軌,你要毫不猶豫地鏟除他,哪怕這個欲行不軌的人是師尊,你也絕對不能瞻前顧後,心慈手軟,知道嗎?”
徒孫奄衝,敬請世尊放心,不管天荒地老,滄海桑田,我定當誓死效忠掌門師弟秋懷慈,關心他,保護他,若是違背誓言,神形俱滅,萬劫不複!
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
奄衝枯坐在師尊清虛上人的墳塚之前,時兒想著師尊清虛上人,想起師尊當年對他的說的話,猶言在耳,清晰可辨;他時兒想著他與秋懷慈的那些過往,那些情誼,想起他們那特殊的關係,他們的關係既是同門,但又猶如兄弟、朋友,有時更是形同父子,二人情感之深,關係之親密,實非常人可比啊!
一會,
奄衝終於動了,站起身來,上前二步,伸手輕輕地撫摸著清虛上人的墓碑,長歎一聲,喃喃地說道“師尊,您放心,為了天守的興衰,為了阿慈的安危,我一定竭盡全力將阿慈留下來,留下來!”
奄衝說罷,微眯的眼睛突然大睜,眼中閃爍著堅毅的光芒,就像二團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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