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 真正凶手
待左芊芊睡熟後，竹易緩緩走至窗前。
她想起左芊芊中毒那夜，她曾去丞相府大鬧了一番。那夜，慕容隻告訴她，那群走屍是酆塤國國師安之宇所出。
如此一來，方才慕容父子口中所說的公子，應當也是安之宇！
隻是，安之宇遠在酆塤國，怎會跟爹爹有所交集？
方才得知五年前童家被滅門，實則背後另有其人之時，竹易的心便已亂了，失去了理智的她根本不記得那夜她去相府大鬧時，慕容父子說出的人！
而此番冷靜下來後，竹易倒是想起了那麽一茬。
望著已經暗去的天色，竹易的雙手微微有些顫抖。心口傳來微微疼痛，令她難過到想要落淚。
左芊芊已醒，竹易本該高興才是，然而她此時，竟半點也高興不起來。
五年前那個地獄般的夜晚，童府遭遇了何等的慘狀，那番情景現在想起來，還是會令竹易心顫。
可是，當她得知這麽些年來，她完全恨錯了人，找錯了複仇的對象之時，她的心，竟會如此的難過。
原本以為燁辰是個負心漢，在完全騙取到她的感情之後，轉身便將她打入地獄。曾經的童千蕊有多麽的愛燁辰，重生後的竹易便有多麽的恨他。
還記得在虞山之上，那麽些個睡不著覺的夜晚，那麽些個月下舞劍的夜晚。她苦苦練了五年，不過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夠親手殺了她的仇人燁辰。
然而，下了山後，見到燁辰之後，當她真正舉劍刺向燁辰心口之時，她的心卻有些遲疑了。便就是那麽一點點的遲疑，劍身便偏離了方向。
直到今日，她從燁辰那裏得知童家實則是死有餘辜，便知道，她經營了五年的仇怨，終是無法得報。
可是，她卻意外地又得知，五年前童家被殺害，不但與燁辰沒有關係，竟有一個幕後黑手在背後操控著慕容一家！
想到這裏，哪怕竹易再不懂得朝政，也該明白了些什麽。
爹爹是有謀反之心，但當時的皇上燁北或許並不知道。五年前，慕容隻或許並無心謀反，然而卻輕易聽信了安之宇的言辭，在燁北麵前將爹爹狀告一番後，燁北覺得爹爹的存在威脅到了他的江山，於是便下了旨！
若是以此來看，童家在五年前本該是朝廷重用之家，卻因為安之宇的介入，導致了童家滿門被滅。
那麽，安之宇，他就是幕後黑手，他才應該是竹易不共戴天的仇人！
想到這裏，竹易再也靜不下來。
站在連承門外，“連承，你睡了嗎？”
“進來吧！”
竹易推開門，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副觸目的景象。
隻見連承此時已褪去上衣，正趴在床上替背上的傷口上著藥。
望著燭光下，連承那微微結痂的傷口，竹易突然有些呼吸難過。
走至床邊，一把搶過連承手中的藥瓶，竹易皺眉，“別動，我來幫你上藥！”
連承很聽話，果然不動了，趴在床上一副很享受的模樣。
竹易一邊替連承上著藥，一邊直奔主題。
“那夜，你在虞山腳下攔住我的去路，其實是知道一切的對不對？連承，我現在隻想知道，你究竟是什麽人？為何會知曉我們所發生的一切？”
連承笑，“竹易，我以為天下所有人都會懷疑我的身份，隻有你不會！”
竹易的手微微頓住，很快便恢複正常。
“你武功高強，知曉天下事，能夠在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了解我所發生的一切。而且你出現的又恰到好處，說實話連承，你的身份，讓你想不好奇，都難！”
竹易此番話說完，藥瓶的藥正好全部浸入連承傷口。隨手將藥瓶放在一旁的木桌上，連承翻身便坐了起來。
“竹易，若是我說，那日我正巧看見芊芊中了屍毒，隨後便跟在你身後了，你信是不信？”
連承目光直勾勾盯著竹易，眼中有種熾烈的情愫，灼的竹易不敢去看連承的眼睛。
“竹易，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信是不信？”連承語氣中略帶苦澀，隻是竹易並不理解，那苦澀是從何而來。
竹易的目光對上連承，四目相對。
連承眼中，包含著一種很濃重的，竹易看得懂的情愫，那仿佛是，無奈！
良久後，竹易緩緩開口，“連承，我信你！”
不知為何，看著這樣的連承，竹易突然就心安了。仿佛這樣一個人在自己身邊，永遠都不會傷害她。
連承勾唇，笑的很好看，“我隻是一個遊曆四方的浪子，因為對外麵的世界很好奇，所以便離了家八方遊蕩。”
連承繼續說著，“近日正好到了孟都皇城附近，那夜突然聽見皇宮內傳出了陣陣嘶吼，好奇便趕了過去。不想，正巧看見芊芊中毒。”
竹易正要開口，卻被連承打斷，“竹易，關於我的身份，我隻說這些，請你不要再過問，好嗎？”
竹易聽後，心中斟酌片刻，緩緩點了頭。
從連承房中離開，竹易沒有做半分停留，朝著皇宮的方向趕了過去。
到得紫陽殿，卻並未瞧見燁辰的身影，就連冷雲也不在。
竹易隨後便去了軒仁殿，除了已經熟睡的燁軒，同樣沒有燁辰跟冷雲的身影。
坐在軒仁殿房頂上，竹易思索著二人的蹤跡。
突然，竹易像是想起了什麽，兩個翻身後便不見了蹤跡。
竹易剛走進將軍府後院，一眼便瞧見昔日閨閣中有一抹亮光。心中已知曉來人是誰，斂了周身氣息便走了過去。
卻不想，剛靠近房門，屋中便傳來一人的聲音。
“來都來了，何必鬼鬼祟祟，進來吧！”
竹易心驚，她分明動作十分輕柔了，燁辰是如何發現她的？
推開房門，竹易一眼便瞧見負手立在兩座靈位前的偉岸身影。
“你剛去了宮裏？”燁辰並未回頭，卻也知道來人是竹易。
緩緩走至燁辰身旁，竹易與他並肩而立，看著身前的兩座靈位，竹易心中絞痛。
“是。”竹易回答的幹脆。
燁辰一身墨袍，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慕容父子今日辭了官，想必你是已經去過慕容府了，所以才來找我。”
竹易心中驚訝，臉上卻並未露出任何情緒，依舊淡淡的一聲，“是。”
“安之宇！”
燁辰突然說出這三個字，竹易卻並未感到驚訝，燁辰是什麽人，既然將一切都猜到了，那麽自然也是猜到了她今夜的來意。
“竹易，你跟她真的很像！若不是你們有著兩張不同的臉，我或許真的會把你當做她。”
燁辰麵露悲傷，話也突然多了起來。
“雖不知你與童家有何淵源，卻知曉你一直都為了複仇。然而，我又何嚐不是？我雖一開始便察覺慕容隻有問題，卻也找不到任何證據，慕容父子倆，做事向來是天衣無縫。”
竹易就那麽靜靜地聽著，也不說話，就隻是那麽靜靜地聽著燁辰的訴說。
“千蕊離開我之後，我才發現自己在朝中竟是如此的孤立無援。接著，我便開始樹立我的威嚴，並暗地裏培養了一批屬於我自己的人手。這麽些年來，我從來沒有放棄過對那件事情的調查，終於在半年前查清了一切。”
“我花了三個月的時間，策劃了一出陰謀。借著軒兒身患奇症的應由，將安之宇從酆塤國勾了過來。本想令他有去無回，卻沒想國宴那夜竟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聽到這裏，竹易終於無法繼續保持沉默了。
“你是說？戰馬被放跑的事情？”
燁辰點頭，“沒錯。”
竹易的心撲通猛烈的跳躍了兩下，怎會這樣？
她跟左芊芊，竟生生破壞了燁辰五年來的心血。
如果那夜左芊芊沒有將戰馬放出，那麽燁辰的計劃是不是就能夠得以實現？安之宇，或許真的就會死在孟祁。
感覺出竹易的心緒變化，燁辰繼續說道，“你不用自責。其實那夜的事情，我還要感謝你們！”
竹易皺眉，她有些聽不懂了。
“慕容臻本就沒有按照我的吩咐備好軍隊，而正巧你們放走了戰馬，這樣慕容臻便能夠僥幸逃過，以此來推脫他的責任。還不會被我發現什麽。隻是他把我想的太簡單了！”
“你不是說童家是罪有應得？為何還要替童家報仇？”竹易突然問道。
燁辰扭頭，燭光下，雙眸清明，燦若星辰。
“有謀逆之心的隻是童子峰，與童家幾百號的人口沒有任何關係！何況，當年父皇並不知曉！就連我，也不過是兩月前才知道！”
竹易皺眉，看來她猜的沒錯，五年前童家被滅，根本就不是因為爹爹生了謀逆之心。這一切，根本就是安之宇計劃好的！
突然，燁辰直勾勾的盯著竹易，“我為的，從來就隻是我的妻子……”
轟！
有什麽東西在腦中炸開，燁辰後麵說了什麽，竹易已經聽不進去。
“這是我欠她的，我沒能保護好她！”
“她一定很恨我，可是若她泉下有知，看見如今這般落寞的我，她會原諒我嗎？”
“我沒有辦法下去陪她，我還有好多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