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章 何去何從
竹易回眸，燁辰的眸子灼灼望著她，燦若星辰。
心下有些猶豫，竹易還是轉身回到燁辰身側，卻沒有再坐在床頭。
燁辰嘴角微微勾起，嘴唇微微泛白，氣色卻恢複了不少，竹易委實驚訝！常人若是受了這樣的重傷，至少要調養七日的時間才能恢複一些氣色，然而燁辰竟隻用了半日的功夫。
竹易心中不免感歎，燁辰這人，著實強悍！
“千蕊……”燁辰開口，輕輕喚著竹易前世的名字。
竹易眉頭微皺，開口，“童千蕊早在五年前就死了，現在我是竹易，以後也都會是竹易！”
燁辰淡笑，“無所謂，童千蕊也好，竹易也罷，隻要你喜歡，做誰都好……隻是，我有一個疑問，藏在心裏很久。”
燁辰的笑容，刺激著竹易的心髒，年少時的麵龐已漸漸在腦中消散，如今竹易心中，有的全部都是現在這張成熟俊逸有擔當的臉。
“什麽疑惑？”
“五年前，我親眼看見千蕊死去，最後將她的屍體下葬。按理說，你本該是死了的，後來究竟發生了何事？難道有人將你的棺木鑿開？還有你為何會換了一張臉？”
燁辰的問題，竹易一時還真的不知該作何回答。若是跟他說，她是重生在另一具身體上了，他會信嗎？
心中思量許久，竹易最終決定還是什麽都不說的好，免得說了出來，燁辰會覺得她瘋言瘋語。
於是將手指緩緩搭放在燁辰命脈，他體內的幾道氣息還是有些紊亂，但比之剛受傷的時候，好了許多。
“竹易，你做什麽？”燁辰身子猛然一顫，體內一道道暖 流流過，流過五髒六腑，流過奇經八脈。
燁辰隻覺全身上下暖的不得了，原本腹中的疼痛此時已漸漸消退，體內氣息逐漸變得平穩。
良久之後，竹易右手離開燁辰，臉色有些發白，“你是為了救我，才受了傷，這份情，我理應要報！”
“那你也不用耗損自身元氣，這樣對你來說，會是相當大的損耗！你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恢複。”
竹易淡笑，看著燁辰的雙眸認真說道，“那就當做，是童千蕊為你燁辰做的，最後一件事情。”
“什麽意思？”燁辰不解，在他心裏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竹易抬眸望著窗外，天色已完全暗下，她的心，有一瞬間，覺得空落落的。
“我錯恨了你五年，甚至還親手執劍刺向你，如果童千蕊還活著，她一定不願意看見我這樣傷害你。”
燁辰蹙眉，“你能不能告訴我，這五年來在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樣的事情？你為何不回答我的問題，是我猜錯了？還是另有其因？”
燁辰終於發覺，雖然竹易已經承認了她就是童千蕊的事實，但他親手埋葬了童千蕊，還替她立下靈位，如今竹易就在眼前，他卻始終沒有辦法將竹易當做是曾經的童千蕊來看。
燁辰此時隻想知道，在這五年間，童千蕊究竟遭遇了何等離奇事件，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恍然想起剛下山的時候，她將自己的身世盡數告知給左芊芊，那時左芊芊雖極為震撼，卻也相信了她的說辭。
燁辰的目光太過灼熱，竹易知道自己已無處閃躲，於是隻好敞開心扉，將所有的遭遇全部說與燁辰聽。
開口之前，竹易在心中問了自己一個問題：千蕊，如果是你，你願意將這一切，都告訴他嗎？
竹易知道，如果是童千蕊，那麽她無論如何都會讓燁辰知道，她還沒有死，她還活著。
竹易抬眸，燁辰正直勾勾盯著她，甚至不眨一下眼睛。
“我剛才已經說了，童千蕊早在五年前就已經死了，如今在你麵前的女子，她叫做竹易。你也猜錯了，沒有人去鑿過棺木，這五年來我也活得很好……”
燁辰茫然，“那你是如何死而複生的？”
竹易勾唇淡笑，那笑容似夜空星辰，閃耀在燁辰的心上。
“我隻是，借用了別人的身軀。五年前，童家被害，我被一劍穿心而過。卻沒想到醒來後，會身處亂葬崗，後被老頭子所救，這才發現我已換了身體換了容貌……”
竹易絮絮叨叨的說著，將她如何重生，如何拜師，如何認識左芊芊，如何習武，一切的一切，盡數說與燁辰聽。本以為燁辰會不相信，卻沒想他竟聽得十分認真，沒有分毫猜疑。
一切道盡，燁辰臉上的表情，是心疼。
竹易訝異，“對於我說的這些，你，就沒有一點懷疑嗎？”
隻見燁辰搖搖頭，右手輕輕覆蓋在竹易雙手之上，突如其來的觸碰令竹易有些不自在，想要抽回雙手，卻又有些於心不忍。
“若是換做曾經的童千蕊，那我一定會有所懷疑。但此刻坐在我麵前與我訴說此事的，是你竹易，那麽我便信！”
竹易嘴角微抽，合著她曾經說話都跟放屁一樣了。
似是看出竹易的心思，燁辰偷偷地笑了起來，看著燁辰這樣的笑容，恍然似是回到五年前。
那時還年少，童千蕊總是傻乎乎的惹出不少好笑事情，年少時的燁辰便會露出這等偷笑表情，眼神中卻滿滿的都是寵溺與歡喜。
“竹易，其實你跟千蕊之間，唯一的區別便是你藏了滿心的事，而千蕊，從小無憂無慮的長大，她的內心眼眸甚至靈魂，都是單純可愛的。”
燁辰抬眸望著窗外的遠方，竹易猜想，他似是再次想起了曾經單純可愛沒有心事的童千蕊。
竹易笑，笑的沒有任何溫度，“人總歸是要長大的，經曆過一些事情之後，體會過徹心徹骨的痛意之後，隻會覺得，曾經的自己，委實可笑！”
看著眼前的竹易，燁辰終究還是沒有辦法徹底將她當做童千蕊。
畢竟兩人之間的差異是如此的大。
“燁辰，你是何時知曉我的身份的？”
“其實我也隻是猜測，在你離開孟祁準備前往酆塤國的時候，我就開始猜測了。你們這一路上，冷雲一直與我通信，種種跡象皆把你推向童千蕊。三日前，將國內一切事物安排好之後，我便來了。”
“還好我趕得及時，否則如今躺在這裏的就會是你了。那時也不知為何，我的心中，認定了你就是童千蕊。如果不是童千蕊，我又怎會想都不想便衝上前去替你擋過攻擊？”
竹易斂眸，看不出任何情緒，但在她的心裏，似有一種名叫失望的情緒。
原來，燁辰僅僅隻是因為她也許會是童千蕊，所以才替她擋下巨蟒的攻擊。
“竹易，你怎麽了？”見竹易半天沒有回話，燁辰試探性的問道。
竹易搖搖頭，隨後看著燁辰，道，“皇上，如今我的家仇已報，竹易便再也沒有任何心願。等到你的傷好了之後，我就會帶著芊兒離開。”
燁辰皺眉，神色突變，“為何？你答應過我的事情，全部都忘記了嗎？”
竹易再次搖頭，“皇上心中隻有童千蕊，您別忘了自己說過的話，童千蕊會是您唯一的妻子……”
“可你不就是童千蕊？”
竹易神色堅定，“我是竹易！”
燁辰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不管是童千蕊還是竹易，我隻知道，三月前，是你竹易答應了我，要做我的皇後！”
竹易笑出了聲，卻是在嘲諷，“皇上，您這樣又是何必？五年都過去了，童千蕊早就死了，我們之間，再也不可能回去了。”
燁辰情緒激動了起來，原本隻是覆在竹易手上的手，此時已變成緊握。
“為何回不去？我知道你隻想做竹易，我也很難將你當做童千蕊看待。我們之間，不是可以重新開始嗎？”
竹易雙手吃痛，微微皺眉，想要將雙手從燁辰掌中抽出，最終卻發現這竟是徒勞。
燁辰越握越緊，似是害怕一個鬆懈，竹易就會掙脫自己離開。
“竹易，你看著我，你心裏明明就有我，為何不能與我重新開始？”
聽了這話，竹易反而不再掙紮。
“我心中沒有你。”
竹易淡淡開口。
燁辰身體僵硬。
“你騙人，我們之間那麽多年的感情，不可能說沒有就沒有了！”燁辰不願意相信竹易說的話，竟開始歇斯底裏。
竹易從未見過如此失態的燁辰，心口微微作痛。
“童千蕊已經死了！”竹易也朝燁辰吼了回去。
燁辰猛然安靜，沉默了許久之後緩緩鬆開了竹易的雙手。
終於掙脫束縛，竹易長舒一口氣。
“童千蕊已經死了，愛你的人不是竹易。”
久久沒有得到燁辰的回應，竹易起身便要離開。
“你現在愛誰？是那個連承嗎？”
竹易身子頓住，無聲無奈的笑了，沒有讓燁辰發現。
走至門口，竹易似是想到什麽。
“我爹爹的屍體，在哪？”
竹易並未轉身，但她知道燁辰一定聽得見。
“三日後，回孟祁，我會帶你去見他。”
思索良久，就算不與燁辰同路，她也始終都要再回孟祁一次的。
隻是拜別爹爹之後，她又將何去何從？